胜利的BGM响彻云霄，屏幕上，“PK胜利”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几乎要闪瞎对面“油腻大哥-老王”的钛合金狗眼。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条被蓝色能量条彻底填满的进度框，脸上的表情从得意洋洋到错愕，再到铁青，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输了？
他竟然输给了一个开播不到一小时的新人？
还是以这种被一炮轰上天、毫无还手之力的碾压姿态输掉的？
老王直播间的“兄弟们”也全都傻眼了，弹幕停滞了片刻，才稀稀拉拉地飘过几条。
【卧槽……对面什么情况？哪来的神豪？】
【一个星际战舰……这新人背后有公会大佬吧？】
【王哥，这下踢到铁板了……】
而苏绵绵的直播间，则彻底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哈哈哈哈哈哈赢了！赢得漂亮！】
【快快快！我要看油腻大哥用播音腔做俯卧撑！】
【坐等大型社死现场！兄弟们把“愿赌服输”打在公屏上！】
在两边直播间数万观众的共同见证下，老王骑虎难下。他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咳咳，那什么……年轻人，不讲武德，搞偷袭……行，哥哥我愿赌服输！”
于是，一场堪称史诗级的“行为艺术”拉开了序幕。
老王费力地趴在地上，开始了他那一百个俯卧撑的伟大征程。
“一！”他憋着气，用一种自以为很磁性，实则像公鸭嗓的播音腔喊道。身体晃晃悠悠地下去，又颤颤巍巍地撑起来，脸涨成了猪肝色。
“二！”
“三……”
他做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那所谓的“播音腔”更是五音不全、破绽百出，听得人脚趾抠地。
整个直播间里，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苏绵绵甚至还非常“贴心”地给他加油打气：“王哥加油！姿势很标准！声音很洪亮！我看好你哦！”
老王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趴窝。
最终，在做到第三十七个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了，以一个“身体被掏空”的姿势瘫在地上，找了个“网不好，有点卡”的拙劣借口，灰溜溜地光速下播了。
看着屏幕右侧消失的画面，苏绵绵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谢谢所有支持我的家人们！”她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榜单上那个金光闪闪的ID上，“特别感谢！我们直播间的榜一大哥——‘凌彻宇宙第一帅’！谢谢大哥的星际战舰！”
她掰着手指头，一脸财迷地计算着：“一艘战舰一千块，平台分一半，我还能拿五百……不对，新人主播有扶持，好像是六四开……那就是六百！哇！”
她双眼放光，语气夸张又真诚：“这下别说一个佛跳墙了！我感觉我能把整个御品斋的后厨都给包下来了！大哥您真是太破费了！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的衣食爹娘！”
这番毫不做作的“彩虹屁”，把直播间的观众们再次逗得前仰后合。
而此刻，在“凌彻守护骑士团”的内部粉丝群里，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群管理员疯狂@着那个熟悉的ID。
【管理员-甜心小布丁：@凌彻宇宙第一帅肖哥！你人呢？出来解释一下！什么情况啊？】
【副团长-彻彻的守护星：哥，你不是说只守护我们凌彻哥哥一个人吗？你这星际战舰一刷，直接成那个女主播的榜一了！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吗？都说我们骑士团的粉头爬墙了！】
【彻彻的睫毛精：就是啊肖哥！你这哪是给凌彻买面子，你这分明是给那女主播买面子啊！】
面对群里的连环轰炸，季肖一个字都没回。
他正盯着直播间里，苏绵绵那张笑得花枝乱颤的脸。
屏幕上，观众们也在疯狂调侃他。
【榜一大哥牛逼！为爱豪掷千金！】
【大哥，你还缺腿部挂件吗？会变魔术的那种！】
【帅哥，承认吧，你就是被主播的魅力（和脸）征服了！】
季肖的俊脸微微发烫，但他依旧维持着自己高冷的人设，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字，试图挽回自己身为“第一铁粉”的尊严。
【凌彻宇宙第一帅：都说了，她长得像凌-彻，我不能看着她出去给凌彻丢人。这点小钱，就当是维护我们凌彻全球后援会的形象了。你们这些凡人，不懂。】
这番霸道总裁式的解释，非但没能镇住场子，反而再次引爆了直播间的笑点。
【哈哈哈哈哈我信你个鬼！这理由也太霸总了吧！】
【维护形象？懂了，以后但凡有长得像凌彻的，都归大哥你罩着是吧？】
【这该死的占有欲！我磕到了是怎么回事！】
苏绵绵看着这条弹幕，也是乐不可支。她非但不觉得被冒犯，反而顺着杆子往上爬，笑呵呵地附和道：“对对对！榜一大哥说得都对！感谢大哥不远万里前来维护我们凌彻老师的形象！我们替身界也与有荣焉！以后出门，我一定抬头挺胸，绝不给大哥丢脸！”
她这番插科打诨，直接把季肖那点小小的嘴硬给化解于无形。
季肖看着她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苏绵绵点开了自己的直播后台，看了一眼收入数据。
礼物总额，已经远远超过了1888元的目标。
她满意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直播了不到一个小时。
完美。
于是，在直播间气氛最热烈、人气最高涨的时候，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好啦，各位亲爱的家人，朋友们！”她用一种宣布重大喜讯的语气说道，“今天的营业目标，已经超额超量完成！我现在就要下播，去网上好好研究一下，正宗的佛跳墙到底该怎么做，明天给自己安排上！”
她挥了挥手，笑容灿烂：“感谢大家今晚的支持！我们明天晚上八点，不见不散哦！拜拜！”
此言一出，整个弹幕都疯了。
【啊？？？】
【下播？！别啊！这才刚到高潮啊姐！】
【我裤子都脱了……不是，我瓜子都嗑上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妹妹再播一会儿吧！我们还想看魔术！我给你刷礼物还不行吗！】
【主播你是我见过最没有事业心的主播！没有之一！】
季肖也彻底愣住了。
什么玩意儿？
下播？
他刚花了一千块钱，把气氛烘托到这个地步，她竟然要下播了？
这世界上还有这种主播？收到大额礼物不应该赶紧趁热打铁，再来一段才艺固粉吗？
他急了，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凌彻宇宙第一帅：不准下。】
然而，他的弹幕才刚刚发送出去，还没来得及在屏幕上飘过一秒钟。
“啪。”
屏幕，瞬间一黑。
画面中央，只剩下直播平台那行冰冷又无情的系统提示。
——【您关注的主播已下播】
“……”
季肖独自一人，坐在他那个摆满了顶配电脑和限量版手办、价值上亿的超大电竞房里，对着眼前120寸的巨幕投影，目瞪口呆。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愣愣地看着那块黑掉的屏幕，大脑宕机了足足有十秒钟。
他，季肖，季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从小到大，想要什么没有？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这种“花钱还说了不算”的离奇感觉。
他刷了上千块的礼物，非但没有得到主播的百般讨好和恭维，反而被对方当成了完成KPI的工具人，目标一达成，立刻“用完即弃”。
到点下班，绝不加班。
连句挽留的机会都不给他。
这种新奇、憋屈，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好笑的感觉，像一根羽毛，轻轻地挠着他的心尖。
他低头看了一眼粉丝群里依旧在疯狂@他的消息，又抬头看了看那块黑漆漆的屏幕。
良久，他低低地笑出了声。
“苏绵绵……”
他靠在柔软的电竞椅上，第一次，完整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有意思。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