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世的苍穹被染成了诡异的猩红,像是被无数生灵的鲜血浸透,又似一块巨大的、肮脏的血布,沉沉地压在破碎的大地上。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腐臭,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风穿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咽般的嘶吼,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又像是在预示着更多未知的危险。

沈清辞捂着流血的胳膊,指缝间不断有温热的液体渗出,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布满灰尘和碎石的地面上,晕开一朵朵暗沉的血花。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干裂的唇上,带来一丝咸涩的滋味。他的脚步踉跄,每挪动一步,胳膊上的伤口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周围的废墟一片狼藉,曾经的高楼大厦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钢筋和残破的墙体,玻璃碎片散落在地上,反射着猩红的天光,显得格外刺眼。街道上废弃的汽车东倒西歪,有些还保持着撞击的姿态,车身布满了暗红色的污渍,不知道是锈迹还是血迹。远处时不时传来丧尸嘶哑的嘶吼声,那声音像是一把钝刀,在人们早已紧绷的神经上反复切割。

沈清辞的视线有些模糊,体力在快速流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涣散。他想起末世降临前的日子,那时天空是湛蓝的,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他还在修仙门派里潜心修炼,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拥有保护自己和身边人的力量。可当灾难真正来临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门派被丧尸攻破,师父和师兄弟们为了保护他,一个个倒在他面前,那些鲜活的生命瞬间消逝,只留下满地的鲜血和绝望。

“嗬…… 嗬……”

一阵低沉的嘶吼声从旁边的废墟堆里传来,打断了沈清辞的思绪。他猛地回过神,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只面目狰狞的丧尸正从一堆破碎的水泥板后缓缓爬出来。那丧尸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腐烂的青灰色,身上的肌肉组织多处溃烂,露出森白的骨头,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只有对血肉的疯狂渴望。它的嘴角挂着暗红色的粘液,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却移动得异常迅速。

沈清辞瞳孔骤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他想举起手中的剑,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丧尸嘶吼着向自己猛地扑来。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没能为师父和师兄弟们报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闪电,猛地划破灰暗的天空。那金光带着一股磅礴的灵力,瞬间击中了扑来的丧尸。只听 “噗嗤” 一声,丧尸的身体像是被利刃切割的豆腐,瞬间被劈成了两半,污血和内脏溅了一地,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

沈清辞能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用没受伤的手挡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男子就站在离他不远处,身形挺拔如松,即使在这破败的废墟中,也难掩其一身卓然的气质。玄色的长袍上绣着暗金色的云纹,在猩红的天光下隐隐闪烁,边缘处有些许磨损,却更添了几分历经沧桑的沉稳。他手中握着一把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身上还残留着丧尸的污血,却在下一秒被一层淡淡的金光包裹,污渍瞬间消失无踪,恢复了原本的洁净。

男子缓缓转过身,沈清辞这才看清他的面容。那是一张极为俊朗的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瞳孔漆黑深邃,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能洞察一切,却在看向自己时,那锐利中竟悄然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像是冰雪初融时的第一缕阳光,带着些许暖意。

男子缓步向他走来,玄色的衣摆在风中轻轻摆动,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心上,沉稳而有力。他的步伐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沈清辞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你还好吗?”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像是山涧清泉流过玉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沈清辞愣愣地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回答。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

男子见他不语,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过了片刻,他才主动蹲下身,视线落在沈清辞受伤的胳膊上。那道伤口很深,皮肉外翻,血色已经变得有些暗沉,显然已经感染了。

“伤得不轻,我帮你处理一下。” 男子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从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和一卷干净的布条。打开瓷瓶,一股清新的草药味弥漫开来,冲淡了周围的血腥和腐臭。男子小心翼翼地将药液倒在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冰凉的药液接触到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但紧接着,一股清凉的感觉便扩散开来,缓解了不少痛苦。沈清辞能清晰地感觉到男子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皮肤,那指尖带着一丝微凉的温度,却像是有电流窜过,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胳膊蔓延至全身,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咚咚” 地在胸腔里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男子低垂的眼眸。男子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而认真。阳光透过废墟的缝隙洒下来,在他俊朗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竟让他原本锐利如鹰的眼神显得柔和了许多。

沈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脸颊有些发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只是觉得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男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专注地为他处理伤口。他用干净的布条轻轻缠绕住沈清辞的胳膊,打结的动作干脆利落,却又不会让人觉得疼痛。

“好了。” 男子站起身,将用过的瓷瓶和布条收好,重新放回储物袋里。

沈清辞这才缓过神来,看着自己被妥善包扎好的胳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轻声说道:“谢谢你。”

男子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的废墟,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锐利,仿佛在警惕着什么。“这里不安全,你还能走吗?”

沈清辞尝试着动了动腿,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比刚才好了很多。他点了点头:“可以。”

“嗯。” 男子应了一声,“我知道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跟我来吧。”

说完,他便转身向前走去,玄色的长袍在风中飘动,留下一个挺拔而孤傲的背影。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他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他能感觉到,跟着这个男子,或许能活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废墟中,周围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丧尸嘶吼。沈清辞跟在男子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有种莫名的踏实。他不知道,这场在猩红天幕下的相遇,将会是他们命运交织的开始,也不知道,在这残酷的末世里,他们将会成为彼此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