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从溶洞顶滴落，砸在积水潭的瞬间，恰好与丹田处的光团产生共鸣。沈清辞正引导着水灵根梳理最后一缕紊乱的灵力，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灼痛，像有团火在顺着经脉游走。
“怎么了？” 顾言蹊的金灵力立刻缠绕上来，像层柔软的茧将他包裹。昨夜双修后，两人的灵力间仿佛牵了条无形的线，一方稍有异动，另一方便能立刻察觉。
沈清辞摇了摇头，想压下那阵悸痛，眉心却突然泛起刺目的蓝光。那光芒穿透皮肤，在空气中凝成半透明的水纹，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像被裹进了剔透的冰壳。
“不好！” 顾言蹊猛地掐诀，想收回还残留在沈清辞体内的金灵力，指尖却被一股强悍的吸力牢牢锁住。那些本应温顺回流的金灵力，此刻竟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争先恐后地涌向沈清辞的丹田。
沈清辞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水灵根在疯狂躁动，像饿极了的野兽，贪婪地吞噬着顾言蹊的金灵力。那些平日里温顺的水纹此刻变得锋利如刀，顺着经脉切割着顾言蹊的灵力轨迹，留下道道细微的血痕。
“清辞！凝神！” 顾言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意，他的指尖在沈清辞眉心处凝成金色光印，试图镇压失控的水灵根。可那蓝光却像沸腾的水，不断冲击着金印，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沈清辞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想抽回手，却发现两人的灵力早已交织成网，根本无法分割。顾言蹊的金灵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被水灵根撕成碎片又强行融合，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经脉剧痛，像被万蚁啃噬。
“对不起…… 我控制不住……”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交握的手背上。那些滚烫的泪珠竟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化作水汽，被失控的灵力蒸腾成细小的彩虹。
顾言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失，丹田处传来阵阵空虚的刺痛。但他看着沈清辞痛苦的表情，终究是狠不下心切断联系 —— 那样剧烈的灵力反噬，足以让这个刚突破的少年经脉尽断。
“别说话，跟着我调息。” 顾言蹊强行压下喉间的腥甜，金灵力突然改变轨迹，不再抵抗，而是顺着水灵根的流向缓缓游走，像在疏导洪水的溪流，“想象你的灵力是温顺的水，不是咆哮的浪。”
沈清辞依言照做，却在灵力即将平复的瞬间，感觉到丹田处传来更强烈的吸力。那吸力并非来自水灵根，而是源自更深层的地方，像个无底的黑洞，连他自己的灵力都开始被吞噬。
“顾言蹊！” 沈清辞惊恐地睁大眼睛，看到顾言蹊的发梢已泛起霜白 —— 那是灵力过度流失的征兆。他想挣脱，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金灵力在自己体内化作点点碎光，即将被彻底吞噬。
就在这时，沈清辞贴身的玉佩突然烫得惊人。
那枚温润的白玉像是被投入烈火的烙铁，隔着中衣灼烧着他的胸口。沈清辞下意识地想去摸，蓝光却在触碰的瞬间骤然暴涨，顺着两人交握的掌心逆流而上，像条蓝色的绸带缠上顾言蹊的手臂。
“嗡 ——”
玉佩发出低沉的嗡鸣，蓝光中浮现出繁复的纹路，与顾言蹊手腕内侧的淡红印记完美重合。那些纹路亮起的瞬间，失控的水灵根突然像被安抚的野兽，躁动渐渐平息，原本吞噬金灵力的力道化作柔和的包裹，将顾言蹊的灵力轻轻托住。
顾言蹊猛地吸气，感觉丹田处的空虚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填补。那力量源自沈清辞的玉佩，带着熟悉的水灵力气息，却比沈清辞本身的灵力更精纯，像雪山融化的第一缕清泉，缓缓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额头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在下巴尖汇成水珠，滴落在交握的手背上。蓝光渐渐褪去，只在玉佩表面留下层淡淡的光晕，像蒙着层薄雾的月亮。
“这玉佩……” 沈清辞摸着依旧发烫的玉面，指腹划过上面突然浮现的云纹 —— 那纹路与顾言蹊外袍上的暗纹一模一样，只是更精致些，像用月光雕刻而成。
顾言蹊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拉起沈清辞的手腕，将自己的衣袖往上卷，露出那道被灵犬咬伤的旧疤。疤痕周围的皮肤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上面隐约可见与玉佩相同的云纹，只是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
“是双生佩。” 顾言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指尖抚过沈清辞的玉佩，又触碰自己手腕的纹路，两处的温度竟在同时升高，像两颗相互感应的星辰，“我师门的镇派之宝，传闻有两枚，能引动双生灵根的共鸣。”
沈清辞愣住了，他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那时师门已被尸潮围困，师父将玉佩塞进他怀里，咳着血说：“去找…… 找云台山的人，这玉佩…… 能救你……” 当时他只顾着哭，根本没听清后面的话。
“云台山…… 是你的师门？”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颤音，眼眶瞬间红了。原来那些看似偶然的相遇，那些灵力间的默契，都不是巧合。
顾言蹊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拂过玉佩上的云纹：“我师父说，双生佩本是两派联姻的信物，后来因为理念不合分了家，一枚留在云台山，一枚被你们门派带走。” 他忽然笑了，眼底的震惊渐渐化作温柔，“难怪我们的灵力能如此契合。”
沈清辞摸着发烫的玉佩，忽然想起昨夜双修时，这玉佩也曾微微发热，只是当时被灵力的光芒掩盖，没引起注意。他想起古籍上 “双生佩能定灵息、稳神魂” 的记载，忽然明白刚才若不是玉佩及时异动，后果不堪设想。
“可它为什么会突然……”
“因为我们的灵力交融太深，触发了玉佩的共鸣。” 顾言蹊解释道，他拿起沈清辞的手，让两人的掌心同时贴在玉佩上。冰凉的玉面在两人触碰下再次泛起光晕，这次却是温和的金蓝交织，像揉碎的彩虹，“你看，它们在相互安抚。”
沈清辞看着那道柔和的光，忽然想起刚才失控时的恐惧。他低头看着顾言蹊苍白的嘴唇，想起对方为了不伤害自己，硬生生承受灵力被吞噬的痛苦，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对不起……”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控制好灵力……”
“不关你的事。” 顾言蹊用指腹擦去他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是我太急躁了，刚突破就强行引动灵力，才会导致失衡。” 他顿了顿，忽然低头在沈清辞的玉佩上轻轻一吻，“而且，这未必是坏事。”
沈清辞不解地抬头，看到顾言蹊正看着他笑，眼底的温柔像融化的春水：“至少我们知道了双生佩的秘密，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就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他的乐观像阳光，驱散了沈清辞心中的阴霾。两人相视而笑，刚才的惊险仿佛成了加深羁绊的催化剂，让彼此的眼神里多了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顾言蹊忽然轻咳两声，捂住胸口的动作让沈清辞瞬间紧张起来：“你怎么样？是不是灵力流失太多了？”
“没事。” 顾言蹊想摆手，却被沈清辞按住肩膀。少年的眼神异常坚定，像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这次换我来。” 沈清辞扶着他盘膝坐下，掌心贴在他的丹田处，“古籍上说，双生佩能双向传输灵力，我来帮你补回来。”
顾言蹊刚想拒绝，就感觉到一股温和的水灵根顺着掌心涌入，像涓涓细流滋润着干涸的土地。那些水灵根带着沈清辞特有的清凉，却比平时更精纯，显然是经过玉佩净化的。
“这是……”
“玉佩的力量。” 沈清辞的额角渗出细汗，显然维持传输并不轻松，“它能净化灵力，这样你吸收起来更安全。”
顾言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少年因为消耗灵力而微微发白的嘴唇，忽然觉得眼眶发烫。他抬手拂去沈清辞发间的薄汗，指尖的温度烫得对方微微一颤。
“够了。” 顾言蹊按住他的手，灵力的空虚已缓解了许多，“再传你该透支了。”
沈清辞却摇了摇头，固执地继续输送：“上次在遗迹你也是这样救我的，这次换我保护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像株迎着风雨生长的野草，柔韧而坚定。
顾言蹊终究是没再拒绝。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那股温柔的灵力在体内游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溶洞里的水滴声规律得像节拍器，伴随着两人平稳的呼吸，形成奇异的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辞的灵力渐渐枯竭，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他刚想说话，就被顾言蹊拉入怀中 —— 对方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刚恢复的灵力暖意，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
“谢谢你，清辞。” 顾言蹊的声音埋在他的发间，带着浓重的鼻音，“又让你受累了。”
沈清辞摇摇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对方渐渐平稳的心跳，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安心。“我们是同伴啊。”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像只撒娇的小猫，“而且…… 我们还有双生佩呢。”
顾言蹊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衣襟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他抬手抚摸着沈清辞颈间的玉佩，又摸了摸自己手腕的印记，忽然觉得那些失去的师门、沉重的过往，好像都有了安放的地方。
晨光透过溶洞缝隙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玉佩表面的光晕渐渐散去，却在石台上留下道浅浅的印记，像个心照不宣的符号，见证着这场因灵息异动而揭开的宿命。
“对了，” 沈清辞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这个给你。”
顾言蹊打开一看，里面是些晒干的灵草，还有块用红布包着的东西。“这是？”
“凝神草，还有……” 沈清辞的脸颊微红，“我把玉佩的碎末混在里面了，古籍上说这样能安神，助你恢复灵力。”
顾言蹊的眼底瞬间涌上暖流，他握紧那个小小的布包，仿佛握住了全世界的温柔。“你总是给我惊喜。”
“那你要快点好起来。” 沈清辞仰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淬了光的琉璃，“我们还要一起去找剩下的幸存者，还要……”
“还要一起结束这场末世。” 顾言蹊接过他的话，指尖轻轻刮过他的鼻尖，引来对方一阵轻笑。
溶洞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带着雨后的清新。两人相视而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坚定的信念。灵息异动带来的惊险早已被抛在脑后，只剩下双生佩带来的宿命感，和彼此眼中化不开的温柔。
沈清辞靠在顾言蹊怀里，摸着胸口的玉佩，忽然觉得这场末世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有这枚能相互感应的双生佩，就算再遇到什么灵息异动，他们也能一起应对。
“等你好了，我们去云台山看看吧。” 沈清辞忽然说，声音里带着向往，“说不定能找到关于双生佩的更多秘密。”
顾言蹊点了点头，低头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像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好，等我好了，我们就去。”
玉佩在两人的触碰下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这个约定。溶洞顶部的水滴依旧在敲打着积水潭，将这份因灵息异动而生的羁绊，悄悄刻进时光的纹路里，成为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但此刻，看着彼此眼中的坚定和温柔，沈清辞和顾言蹊都相信，只要能并肩同行，只要双生佩还在，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没有走不出的黑暗。
晨光中的溶洞渐渐被暖意填满，像个被时光遗忘的世外桃源，守护着这对在末世中相互依偎的灵魂，和他们手中那枚闪耀着微光的双生佩。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