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金液,顺着溶洞顶的缝隙淌下来,在石台上织出张闪烁的网。顾言蹊的睫毛被金光染成琥珀色,丹田处的灵力漩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凝聚,最后 “啵” 地一声轻响,像破开了层无形的薄膜。
筑基后期的灵力如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刷过四肢百骸。顾言蹊的指尖泛起莹白的光,那些曾困扰他多日的经脉淤塞处,此刻竟被这股力量温柔地疏通,连带着左臂旧伤都泛起酥麻的痒意 —— 那是伤口彻底愈合的征兆。
他缓缓吐出口浊气,白雾般的灵力在鼻尖盘旋片刻,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洞外传来晨鸟的啼鸣,混着沈清辞匀净的呼吸声,像支温柔的曲子,轻轻裹住这来之不易的突破。
顾言蹊低头时,正对上沈清辞半睁的眼。少年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许是夜里出汗所致,此刻被晨光照着,像落满了碎钻。他显然还没完全醒透,眼神蒙眬地望着顾言蹊,嘴角微微嘟起,像只刚睡醒的小猫。
“醒了?” 顾言蹊的声音放得极柔,指尖悬在他发顶,终究只是轻轻拂去片沾着的草屑。昨夜双修后,沈清辞累得直接睡了过去,此刻领口散开,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印记,是他昨夜克制不住留下的。
沈清辞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伸手想抓顾言蹊的衣袖,却在半空中打了个哈欠,又倒回毡垫上。他的水灵根在梦中自发运转,形成层淡淡的水膜,将顾言蹊散逸的金灵力悄悄吸收,像藤蔓缠绕着乔木生长。
顾言蹊看着那层若隐若现的水膜,眼底泛起暖意。古籍上说双生灵根突破时会相互滋养,看来所言非虚。他刚想俯身叫醒沈清辞,洞外突然传来阵极轻的脚步声 —— 不是风吹草动,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踩着碎石的声响规律得像鼓点。
“谁?” 顾言蹊瞬间绷紧脊背,金灵力在掌心凝成细剑,周身的温度骤降。他下意识地挡在沈清辞身前,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洞口,那里的晨光被个高大的身影挡住,投下片不祥的阴影。
“顾兄藏得真深啊。”
慕容烈的声音带着虚伪的笑意,他缓缓走进溶洞,玄色锦袍上绣着的银线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身后跟着四个黑衣人,个个手按刀柄,眼神凶狠如狼,显然是有备而来。
沈清辞被这动静彻底惊醒,他猛地坐起身,看到慕容烈时瞬间绷紧了神经,下意识地抓住顾言蹊的衣角。“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十足的警惕。
慕容烈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圈,嘴角勾起抹不怀好意的笑:“顾兄突破时的灵息都快冲天了,想不找到都难啊。” 他故意顿了顿,视线落在沈清辞敞开的领口,“看来这几日,顾兄过得很滋润。”
顾言蹊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金灵力在掌心嗡鸣作响:“滚出去。”
“别这么大火气嘛。” 慕容烈摊开手,露出掌中的罗盘,指针正对着顾言蹊剧烈颤抖,“我只是来看看老朋友,顺便……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沈清辞这才注意到,慕容烈身后的黑衣人抬着口漆黑的箱子,箱壁上刻着诡异的符文,与遗迹里的锁灵阵有些相似。他心里咯噔下,拽了拽顾言蹊的衣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锁灵箱。”
顾言蹊不动声色地点头,指尖在沈清辞掌心飞快地写了个 “走” 字。他能感觉到慕容烈的修为比上次见面时精进了不少,周身的灵力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是用了什么邪门法子提升的。
“慕容烈,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言蹊往前踏出半步,将沈清辞完全护在身后,金灵力如出鞘的剑,在空气中划出细微的破空声。
慕容烈的笑容终于冷了下来:“镇魂玉呢?别告诉我你们没找到。” 他挥了挥手,四个黑衣人立刻呈扇形散开,将溶洞的各个出口堵住,“识相的就交出来,不然这溶洞,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沈清辞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镇魂玉还在他怀里,用厚厚的油布包着,是昨晚顾言蹊让他贴身收好的。他下意识地按住胸口,却被慕容烈精准地捕捉到动作。
“在你那儿?” 慕容烈的眼睛亮了,像看到猎物的豺狼,“小美人倒是机灵,知道藏得严实。”
“不许你这么叫他!” 顾言蹊的金灵力骤然暴涨,洞顶的石笋被震得簌簌作响,碎石如雨般落下。他实在忍无可忍,这混蛋不仅觊觎镇魂玉,竟敢用这种轻佻的语气称呼清辞!
“哟,急了?” 慕容烈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铃铛,“看来不动点真格的,顾兄是不会听话了。”
铃铛响起的瞬间,沈清辞突然觉得头晕目眩。那铃声带着诡异的频率,竟能直接冲击识海,让他的水灵根瞬间紊乱。他捂住耳朵蹲下身,却挡不住那钻心的魔音,眼前阵阵发黑。
“清辞!” 顾言蹊立刻回身扶住他,金灵力化作屏障护住他的识海。但这样一来,他的防御便出现了破绽,慕容烈趁机挥掌袭来,掌风带着浓郁的黑气,直取他的丹田。
“卑鄙!” 顾言蹊怒喝一声,却不肯放开沈清辞。他侧身避开要害,左肩硬生生受了这掌,玄色衣料瞬间被黑气染透,像泼了墨的宣纸。
“顾言蹊!” 沈清辞眼睁睁看着黑气顺着伤口蔓延,心疼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想也没想,将体内的水灵根全部调动起来,化作道水箭射向慕容烈。
慕容烈轻松避开,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激怒:“不知死活!” 他反手一掌拍向沈清辞,掌风比刚才更加凌厉,显然是想下死手。
顾言蹊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将沈清辞紧紧护在怀里。他能感觉到那股带着剧毒的黑气撞在背上,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疼得他眼前发黑,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手。
“你怎么样?”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能感觉到顾言蹊的身体在颤抖,后背的黑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顾言蹊!你看着我!”
顾言蹊艰难地睁开眼,看到沈清辞哭红的眼眶,突然笑了笑:“别哭…… 我没事……” 话没说完,就猛地咳出一口血,溅在沈清辞的衣襟上,像绽开了朵妖艳的花。
“顾兄真是情深义重啊。” 慕容烈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可惜,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他再次摇动铃铛,黑衣人立刻持剑上前,刀刃上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沈清辞看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又看看怀里气息渐弱的顾言蹊,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突然想起顾言蹊说过,双生佩能护持彼此,情急之下,他猛地扯出脖子上的玉佩,将灵力全部注入其中。
玉佩发出耀眼的蓝光,瞬间将两人笼罩。那些逼近的黑衣人被蓝光弹开,惨叫着摔倒在地,刀刃上的剧毒在蓝光中迅速消融,化作阵阵青烟。
慕容烈的脸色终于变了:“双生佩?!” 他显然认识这玉佩,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贪婪,“原来你们是……”
话没说完,顾言蹊胸前的玉佩也突然亮起,与沈清辞的玉佩遥相呼应,形成道完整的太极图。两道光芒交织着冲天而起,将整个溶洞照得如同白昼,黑气在这光芒中发出滋滋的惨叫,迅速从顾言蹊的伤口褪去。
“怎么可能……” 慕容烈不敢置信地后退半步,这双生佩的力量,竟比他想象中强这么多!
顾言蹊在蓝光的滋养下,渐渐恢复了些力气。他扶着沈清辞站起身,双生佩的光芒在两人周身流转,形成道坚不可摧的屏障。“慕容烈,你惹怒我了。”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金灵力在蓝光的加持下,比之前更加凌厉。
沈清辞也重新振作起来,水灵根在双生佩的引导下,与顾言蹊的金灵力完美融合,形成道金水相生的光刃。他看着顾言蹊苍白却坚定的侧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和他一起击退敌人!
“给我上!” 慕容烈气急败坏地吼道,他就不信,凭自己五个人,还对付不了两个受伤的小子!
黑衣人再次冲上来,却在接触到光刃的瞬间被震飞,武器纷纷断裂,显然不是对手。顾言蹊和沈清辞背靠背站着,配合默契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金与蓝的光刃交织成网,将所有攻击都一一化解。
慕容烈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双生佩的力量。他眼神阴鸷地看了眼顾言蹊和沈清辞,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球,往地上一扔,瞬间冒出滚滚浓烟。
“我们走!” 慕容烈趁着浓烟掩护,带着残余的手下狼狈地逃离了溶洞,临走前留下句狠话,“顾言蹊,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浓烟渐渐散去,溶洞里一片狼藉。顾言蹊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跪倒在地,咳出的血染红了身前的石板。沈清辞赶紧扶住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别…… 别哭……” 顾言蹊抬手想擦去他的眼泪,指尖却颤抖得厉害,“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小心翼翼地检查顾言蹊的伤口,发现黑气虽然退了,但伤口深得能看到白骨,触目惊心。
“先…… 先处理伤口……” 顾言蹊的意识渐渐模糊,却还是不忘提醒,“药…… 在石台上……”
沈清辞赶紧点头,手忙脚乱地从石台上翻出伤药。他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把药瓶打翻,好不容易才倒出些白色的药粉,小心翼翼地撒在顾言蹊的伤口上。
药粉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顾言蹊疼得浑身一颤,却死死咬着牙没再出声,只是额头渗出的冷汗越来越多,把鬓角的头发都浸湿了。
“忍一下,很快就好。” 沈清辞哽咽着说,动作却越来越稳。他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必须尽快处理好伤口,否则顾言蹊的情况会更危险。
包扎好伤口后,沈清辞扶着顾言蹊躺下,用薄毯轻轻盖住他。看着顾言蹊苍白的脸和紧蹙的眉头,他的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顾言蹊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对不起……” 沈清辞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自责,“都是我的错……”
顾言蹊缓缓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傻小子…… 说什么呢……”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沈清辞的头,“保护你…… 是应该的……”
这句话像道暖流,瞬间涌上沈清辞的心头。他握住顾言蹊的手,紧紧地,仿佛一松手,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他像是在对顾言蹊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顾言蹊没有再说话,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沈清辞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看着他平稳的呼吸,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他知道,慕容烈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必须尽快养好伤,离开这个溶洞,否则迟早会被找到。
夕阳透过溶洞顶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沈清辞看着顾言蹊熟睡的脸,轻轻叹了口气。他从怀里掏出那枚双生佩,玉佩还带着顾言蹊的体温,温润而温暖。
“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沈清辞对着玉佩轻声说,像是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好好生活。”
玉佩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仿佛在回应他的话。沈清辞握紧玉佩,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无论未来有多少困难在等着他们,他都会陪在顾言蹊身边,不离不弃,就像顾言蹊保护他一样,保护好这个人。
夜色渐渐笼罩了溶洞,沈清辞靠在石壁上,握着顾言蹊的手,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渐渐进入了梦乡。在梦里,他看到了一个没有丧尸,没有战乱的世界,他和顾言蹊一起,在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上,静静地坐着,阳光温暖,岁月静好。
他知道,这个梦终有一天会实现。只要他们能一起活下去,就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溶洞里的夜很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交织,像一首温柔的歌,诉说着不离不弃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