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呼吸在下水道的潮湿空气中凝结成白雾。手腕上的符号像烙铁般灼烧着他的皮肤，每一次脉搏都让红光更盛一分。他咬紧牙关，用破布条缠住那道诡异的印记，可布条很快被浸透成暗红色，仿佛在吸食他的血液。
“还剩47小时32分钟……”
他盯着防水表上跳动的数字，喉咙发紧。时间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具象的绞索，正一寸寸勒紧他的脖颈。
下水道深处传来窸窣声。林默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见一只老鼠仓皇逃窜。但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缩——老鼠的背上竟有一道和他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红色符号，只是小得多，像被按比例复刻的诅咒。
“它们也在被侵蚀……”
一股剧痛突然从手腕窜上脊椎。林默跪倒在地，手电筒滚落进水洼，光线在水中扭曲成猩红的漩涡。幻觉如潮水涌来：他看到满月高悬，自己的身躯裂开无数缝隙，红光从体内喷涌而出，将整座城市吞没……
“控制它，或者死。”
他攥紧匕首，刀尖抵住自己的咽喉。只需一瞬的勇气，就能终结这一切。但就在刀刃刺入皮肤的刹那，下水道顶端传来爆炸般的碎裂声——
混凝土崩裂，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默翻滚躲避，碎石擦过他的脸颊。尘雾中，一个穿黑色风衣的女人缓缓站直身体。她的右眼戴着机械目镜，镜片上流转着与林默手腕相同的符文。
“你比我想象的脆弱。” 女人踢开脚边的碎石，声音冷得像冰，“自杀？真遗憾，你的血可是‘钥匙’。”
林默的匕首仍抵在喉咙上：“你是谁？”
“苏芮，‘蚀月会’的清理人。”她掀开风衣，腰间别着一排银制注射器，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你体内‘源点’的觉醒引来了太多麻烦。跟我走，或者被‘它们’撕碎。”
仿佛回应她的话，下水道深处传来非人的嘶吼。林默的手电筒照向声源——阴影中，三具人形生物正匍匐爬来。它们的关节反向扭曲，皮肤下透出和林默相同的红光。
“被源点污染的‘蚀奴’。”苏芮甩出一支注射器，液体溅在最近蚀奴的脸上。它的血肉瞬间腐蚀成黑水，“你每犹豫一秒，就会有更多这种东西诞生。”
林默后退半步，后背贴上湿冷的墙壁。苏芮的机械目镜突然锁定他的手腕：“哦？你的符号在进化……看来满月前你就会失控。”
红光在他腕上蔓延，原本单一的符文正分裂成枝杈状，像在绘制某种地图。
“原来如此。”苏芮冷笑，“源点在指引你去‘门’的位置。”
两小时后，林默站在城市废弃的中央图书馆前。暴雨倾盆，苏芮的机械目镜穿透雨幕扫描建筑：“符号指向地下三层，但那里二十年前就被封死了。”
“因为‘蚀月会’在那里做过实验。”林默脱口而出，随即愣住。这段记忆不属于他——是源点在共享信息。
他们撬开通风管道潜入。地下三层的空气凝固如胶，书架上摆满覆盖菌斑的典籍。正中央的玻璃柱内，漂浮着一具少年尸体，胸口刻着与林默手腕对应的符文。
苏芮的呼吸第一次紊乱：“这是……第七任‘容器’？”
林默的符号突然灼烧到极致。红光如活物般脱离皮肤，在空中交织成一段全息影像：
——满月之夜，少年将匕首刺入心脏，鲜血渗入地底。地面裂开，巨大如山脉的机械结构破土而出，其表面刻满源点符文……
“源点不是能量，是外星文明的‘唤醒程序’。”苏芮的机械目镜疯狂闪烁，“你看到的机械体是‘门’，而历代容器的血是启动它的密码！”
林默的匕首当啷落地。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的真正命运：
要么在满月时献祭自己开启“门”，要么被源点腐蚀成蚀奴。
但全息影像的最后，出现了令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内，年轻的苏芮正将注射器刺入少年容器的脖颈……
“你早就知道！”林默抓起匕首抵住苏芮的咽喉。
机械目镜啪嗒一声脱落，露出她右眼的真相——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一颗镶嵌着微型符文的红色晶体。
“我需要新的容器拖延时间。” 苏芮的嘴角扭曲成微笑，“你以为只有蚀月会在找‘门’？军方、教会、外星残党……所有人都在等你死。”
图书馆外传来直升机轰鸣。林默的符号突然刺痛，他看向窗外：雨幕中，数十道身影正在逼近。有人类士兵，有蚀奴，还有胸口闪着红光、与苏芮同样改造过的“清理人”。
“还剩23小时。”苏芮舔了舔嘴唇，“现在，选择吧——”
是相信这个背叛过容器的女人，独自面对围剿，还是用最后的时间寻找第三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