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朱漆大门越来越近,吴天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知道,等待他的绝不会是什么公正的审判。吴弘处心积虑要置他于死地,父亲的冷漠更是给这场闹剧判了死刑。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他剧烈咳嗽起来,胸腔里像是有团火在烧。
“进去!” 汉子猛地把他往前一推,吴天踉跄着闯进了议事厅。厅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炭火盆里的银炭烧得正旺,发出噼啪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靖王吴衍坐在上首的虎皮椅上,面色威严,金冠上的明珠在火光下闪烁着冷光。吴弘站在一旁,穿着华贵的锦袍,脸上带着假惺惺的关切,看到吴天这副狼狈模样,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厅内还站着几个王府的幕僚和侍卫统领,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吴天身上,有审视,有冷漠,唯独没有一丝同情。
吴天站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上的寒气与厅内的暖意相遇,腾起一片白汽。他低着头,能感觉到吴弘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那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审视,是猫捉老鼠般的玩弄。
吴弘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厅内的沉默,他特意拔高了声调,像是要让议事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眼角的余光扫过站在角落的吴天,那眼神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人头落地的模样。
吴弘说这话时,特意拔高了声调,像是要让议事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眼角的余光扫过站在角落的吴天,那眼神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人头落地的模样。
“父亲您想,” 吴弘往前凑了两步,声音里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急切,“玄铁令关系北境数十万边军的生死,何等重要!北狄这些年在边境蠢蠢欲动,早就觊觎我大吴的江山。吴天他生母来历不明,谁知道是不是北狄派来的细作留下的种?”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狼牙配饰,往地上一扔:“这是从他住的杂院搜出来的!北狄蛮子最喜用狼牙做饰物,这不是勾结的铁证是什么?”
吴天的心猛地一沉。那枚狼牙是他十岁那年在后山捡的,当时觉得好玩就收了起来,怎么就成了勾结北狄的证据?他想开口辩解,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刚要出声,就被吴弘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再者说,” 吴弘又转向靖王,语气越发恳切,“他在王府受尽冷眼,心里早就积了怨恨。如今偷了玄铁令,若是真给了北狄,北境一乱,咱们靖王府掌管边军的权柄就会被朝廷收回,到时候……”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厅内的侍卫和幕僚,“整个王府上下,怕是都要跟着遭殃!”
这话像是一根针,刺中了在场所有人的软肋。靖王府之所以能在京城立足,靠的就是手握北境边军的调兵权,若是这权柄没了,他们这些依附王府的人,下场可想而知。
立刻就有幕僚附和:“公子所言极是!玄铁令失窃非同小可,吴天嫌疑最大,且动机充足,绝不能姑息!”
“是啊王爷,北狄狼子野心,若真与吴天勾结,后果不堪设想,不如……” 另一个侍卫统领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里满是狠厉。
吴天看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只觉得浑身冰冷。他们甚至不问一句真相,只凭吴弘的几句话,就定了他的死罪。他看向父亲吴衍,只见对方手指轻轻敲击着虎皮椅的扶手,金冠上的明珠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却始终没看他一眼。
“勾结北狄…… 谋夺基业……” 吴天在心里冷笑,吴弘这招真是歹毒。勾结外敌是叛国大罪,不仅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还能让他生母的名声也跟着蒙羞。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突然想起生母曾说过,北狄与大吴世代为敌,边境百姓常年受战火之苦,她年轻时曾见过北狄屠城的惨状,每每提起都泪如雨下。这样一位痛恨北狄的母亲,怎么可能生出勾结外敌的儿子?
吴弘似乎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再次看向靖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父亲,此事拖延不得,若是玄铁令真流到北狄手中,再想挽回就晚了!”
靖王吴衍终于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吴天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怀疑,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吴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知道,父亲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证据虽有,但终究只是嫌疑。” 吴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关起来,派人严加看守,不准任何人接触。”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加派人手追查玄铁令的下落,三日之内,若是查不到,”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吴天身上,“就按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吴天浑身一颤。他知道,这不过是父亲给的一个体面说法,三日之内,吴弘怎么可能让他查到玄铁令的下落?到时候,他还是要死,而且会死得更 “名正言顺”。
吴弘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连忙应道:“儿臣遵令!定会派人好生‘看管’吴天,绝不让他有机会通风报信!” 那 “看管” 二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吴天被侍卫拖下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议事厅。吴弘正凑在父亲身边说着什么,脸上满是谄媚的笑,而父亲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模样,仿佛刚才判的不是一条人命,只是处理了一件麻烦的物件。
寒风从走廊吹过,卷起地上的残雪,打在吴天脸上,冰冷刺骨。他知道,吴弘布下的这张网,不仅要他的命,还要让他背上叛国贼的骂名,永世不得翻身。可他不甘心,他死死攥着怀里的玉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活下去,他要查清真相,他要让那些诬陷他、践踏他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