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吴天逃走了,你知道吗?” 靖王缓缓开口,声音不高,指尖却在古籍封面上轻轻摩挲着。这野种倒是比想象中能折腾,关在柴房三天还能跑出去,看来是低估他了。他抬眼时,目光带着无形的压力,像块巨石压在李忠的胸口,心里却在冷笑:吴弘连个人都看不住,真是越来越没用。

李忠点头认罪的模样落入眼中,靖王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这老东西在王府待了三十年,是真是假,他一眼就能看穿。“失职?” 他将手里的古籍 “啪” 地合上,刻意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李忠,“本王听说,吴天逃走的时候,你就在旁边?而且,是你故意放他走的?” 他倒要看看,这老狐狸能编出什么花样。

看着李忠 “噗通” 一声跪下,连声音都带着颤抖,靖王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这套说辞他听了几十年,早就腻了。可李忠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却让他来了兴致。这老东西定有猫腻,是收了那野种的好处,还是藏着别的心思?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人,心里盘算着:慢慢审,总能从他嘴里抠出点东西来。

李忠磕磕巴巴地辩解着,说吴天年轻力壮挣脱了他。靖王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声响。这理由编得倒还算圆,可他分明记得,李忠年轻时在军中练过,一手擒拿功夫不算差,怎会被个饿了三天的小子轻易挣脱?他沉默着,任由那沉默像张网,慢慢收紧,看李忠额角渗出的冷汗,心里清楚:这老东西心里有鬼。

“起来吧。” 靖王缓缓开口,看着李忠起身时依旧低着头的模样,心里冷哼。越是不敢抬头,越说明心里藏着事。他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问:“说说吧,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吴天是怎么挣脱你的?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他要一点点撕开这老东西的伪装,看看吴天逃跑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李忠的叙述听起来条理清晰,连吴天瞪他一眼的细节都没落下。可靖王却捕捉到他说 “朝着后门方向去了” 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后门那边是吴弘的人守着,怎么可能让他轻易跑掉?这老东西分明是在故意误导。他不动声色地听着,心里却已断定:李忠必然参与其中,说不定那逃跑的路线,都是他安排的。

“这么说来,吴天是早有预谋要逃跑了?” 靖王皱起眉头,指尖在桌案上画着圈。这野种逃跑是意料之中,可他怀里那块玉佩,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那玉佩上的 “玄” 字,与当年那女人留下的信物隐隐相合,这野种的身世,怕是没那么简单。

李忠连忙附和的模样,让靖王心里的疑虑更深。这老东西急于撇清关系,反而显得刻意。他盯着李忠问道:“你觉得,他会跑到哪里去?” 他倒要听听,这老东西能把搜查方向引到哪里去。

李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问题太关键了,说偏了可能会误导搜查方向,对吴天有利,可又怕说得太顺引起怀疑;说对了,又等于把吴天往绝路上推。他的脑子飞速转动,额角的青筋都突突地跳,最后咬了咬牙,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吴天在北境没什么亲戚朋友,属下猜,他可能会往中原跑,说不定是想逃出北境去,投靠北狄。” 说完,他偷偷抬眼瞥了靖王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异样,才稍稍松了口气,手心却已被汗水浸透。

听到 “投靠北狄” 四个字,靖王忍不住嗤笑一声。这老狐狸倒是会挑地方,北狄那边最近不太平,把吴天往那引,是想让他死在外面?还是觉得北狄能护着他?他冷哼一声:“哼,他倒是敢。一个贱婢生的野种,也敢有如此大的胆子。” 嘴上不屑,心里却在盘算:派人往中原方向查查,那野种手里有玉佩,说不定是去找当年跟那女人有关系的人。

看着李忠低头不敢接话的样子,靖王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这老东西油盐不进,看来得换个法子。他沉默片刻,故意放缓了语速:“你下去吧,让人加紧搜查,一定要把吴天给本王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要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想取那野种的命,这样才能麻痹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是,属下遵命。” 李忠连忙应道,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颤抖。他转身退出书房时,双腿都有些发软,像踩在棉花上。

李忠退出去后,靖王走到窗前望着漫天飞雪。雪花像是无数只白色的蝴蝶,在天地间飞舞,将王府的亭台楼阁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这雪下得正好,能盖住吴天逃跑的痕迹,却盖不住他心里的盘算。

他转身回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一枚玉佩静静地躺在里面,与吴天怀里的那枚一模一样,连上面 “玄” 字的刻痕都仿得惟妙惟肖,甚至连边缘磨损的弧度都分毫不差。这是他三年前让人偷偷复刻的,当时他偶然瞥见吴天贴身戴着这枚玉佩,就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便让人仿了一枚留着,想慢慢查探其中的秘密。

靖王拿起复刻的玉佩,指尖拂过冰凉的玉面,触感与记忆中吴天那枚真品几乎无异。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 “玄” 字,心里冷哼:这野种还以为藏着个宝贝,却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当年那个女人,也就是吴天的生母,临终前死死攥着这枚玉佩,不肯松手,只说这是她娘家的信物,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肯说。那时他就觉得不对劲,一个洗衣房的杂役,怎么会有如此质地的玉佩?这些年他明里暗里查了不少次,却始终没能弄清这玉佩的来历。

“留他一命?” 靖王想起自己当年敷衍的应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留着吴天的命,不过是想从他身上找到玉佩的秘密,看看这枚看似普通的玉佩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玄机。至于吴家长盛不衰,从来都只靠他手中的兵权和谋略,而非一块破玉。

他将复刻的玉佩放回锦盒,锁进抽屉。这野种带着真品跑了也好,正好可以引蛇出洞,看看那些觊觎这玉佩的人到底是谁。

靖王走到窗前,望着风雪弥漫的夜空,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吴天,你以为带着块破玉就能翻天?”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热茶,“这天下都是我的,你一个卑贱的庶子,能逃到哪里去?”

他轻轻敲着窗棂,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要让人放出消息,说吴天偷走的不仅是玄铁令,还有王府的传家玉佩,引各方势力去追捕吴天。到时候,无论是想抢玄铁令的北狄,还是想夺玉佩的神秘势力,都会露出马脚。而他,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你的身世,你的玉佩,本王迟早都会弄清楚。” 靖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等找到那枚真品,解开所有谜团,这野种也就没用了。”

风雪还在继续,掩盖了王府的秘密,也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