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轰——!!!”

炽白的光柱如同巨神投下的审判之矛,狠狠贯入远处的废墟!

瞬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裹挟着毁灭性的冲击波,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

王小明刚刚撞开配给站那扇严重变形、布满锈迹的金属门,一股灼热狂暴的气浪就狠狠拍在他的背上!

那感觉就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载重卡车撞中,肥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猛扑出去,重重摔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和灰尘的地面上。

“噗!”喉头一甜,血腥味弥漫口腔。后背火辣辣地疼,仿佛皮肉都被那瞬间的高温烤焦了。绝望之性应激爆发,一股冰冷黏稠的能量瞬间涌向后背,强行修复着灼伤,同时疯狂汲取着冲击波中蕴含的毁灭性力量。

他能清晰感觉到,皮肤下的那层“肉甲”在能量的灌注下,以惊人的速度增厚、硬化,甚至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般的咯咯声。

“呜哇——!!!” 角落里传来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尖叫,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她被那恐怖的爆炸声和地动山摇的震动彻底吓坏了。

王小明顾不上剧痛,挣扎着抬起头。

借着外面不断闪烁的炽白光芒,他看到了她——那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倒塌的金属货架形成的狭窄三角空间里,灰尘和污垢沾满了她苍白的小脸,那双曾经明亮的大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惊恐和泪水。

“别怕!趴下!别出来!” 王小明的嘶吼盖过了外面连绵的爆炸声和建筑倒塌的轰鸣。

他连滚带爬地扑向那个角落,用自己骤然变得庞大、沉重、且正在发生诡异变化的身体,死死堵在那个小小的三角空间唯一的缺口处,像一堵笨拙却坚固的肉墙!

“哥哥…”小女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汹涌而出,她看着挡在身前的庞大背影,那背影在后方不断闪烁的炽白强光下,轮廓显得异常狰狞,“…你的…你的背上…”

王小明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绝望之性在疯狂吸收、转化着来自“净化”光柱的毁灭能量和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绝望孢子。

他后背的衣物早已在冲击波和高温下碳化碎裂,裸露出的皮肤不再是人类的色泽,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沉如劣质合金的灰黑色!

皮肤表面,一层层粗糙、嶙峋、如同鳞片又如同龟裂岩石的角质层正在急速增生、堆叠!

那层“肉甲”不再仅仅是感觉,它已经具现化,覆盖了他整个后背,并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的脖颈、手臂、大腿蔓延!

每一次炽白光柱的落下,每一次毁灭冲击波的洗礼,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这具正在异化的躯体上,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又同时被绝望之性转化为冰冷的能量,催生着更多的“甲壳”,赋予这具躯体一种非人的、令人胆寒的防御力!

“别看!” 王小明猛地扭过头,朝着角落里的小女孩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低吼。

他的声音因为喉咙肌肉的异化而变得沙哑、浑浊,如同砂石摩擦。

他脸上也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暗沉的角质,双眼在异化的眼眶中布满血丝,闪烁着一种非人的、痛苦与暴戾交织的红光。

小女孩被他狰狞的样子和低吼吓得浑身一哆嗦,小脸惨白,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眼泪流得更凶了,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轰!轰!轰!

更多的炽白光柱如同雨点般落下!整个D9区在颤抖,在哀鸣!大地在崩裂,钢筋水泥的建筑如同脆弱的饼干般被轻易撕碎、汽化!

刺眼的白光透过配给站残破的墙壁和屋顶缝隙疯狂涌入,将内部映照得一片惨白,纤毫毕现!

每一次光柱的落下,都伴随着一次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撞击在王小明异化的背甲上!

“呃…啊啊啊——!”

王小明发出痛苦的咆哮。

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擂鼓,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后背的异化甲壳在高温和冲击下崩裂、焦黑,却又在绝望之性疯狂汲取的毁灭能量灌注下,以更快的速度修复、增厚、变得更加狰狞!

他的身体像一个被强行灌入高压气体的皮球,在毁灭的边缘膨胀、变异!

视野被猩红和疯狂占据。

智慧灾厄领主那宏大扭曲的低语再次响起,如同恶魔的合唱,充满了诱惑和嘲弄:

【…看啊!这就是守护的代价!这就是你坚持的‘人性’!多么痛苦!多么丑陋!放弃吧…拥抱我…你将获得无上的力量!撕碎这些虚伪的光!让抛弃你的人…感受你的怒火!成为我的使徒!你将成为…新的灾厄领主!】

“闭嘴!闭嘴!!” 王小明在精神层面疯狂怒吼,用残存的意志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蚀。他不能倒!

他身后还有一个孩子!一个他在这绝望世界里唯一触碰过的、微弱的温暖!

然而,身体的变化已无法逆转。他的体型在膨胀,肌肉在绝望能量的催化下贲张虬结,撑破了残余的衣物。

覆盖全身的灰黑色甲壳越发厚重、棱角分明,关节处甚至生出尖锐的骨刺。他的头颅被增生的角质包裹,变得如同某种远古的蜥蜴,只留下那双闪烁着疯狂红光的眼睛。

一股令人窒息的、混合着硫磺、血腥和纯粹绝望的恐怖气息,以他为中心,如同实质的黑色潮水般向四周汹涌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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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穹城核心指挥中心。

巨大的环形战术光屏上,代表“净化”进度的光斑正快速覆盖着D7至D12区的虚拟地图。

然而,一个刺目的、急速闪烁的猩红光点,却在D9区的核心位置疯狂跳动,如同一个正在爆发的恶性肿瘤!刺耳的警报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警告!警告!D9区检测到超高能级绝望能量反应!能级指数突破阈值!突破安全阈值!仍在急剧攀升!” 监测员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调,手指在控制台上疯狂敲打。

光屏瞬间切换,显示出通过高空侦察无人机穿透爆炸烟尘捕捉到的模糊画面:一个正在不断膨胀的、覆盖着厚重狰狞角质层的暗色人形轮廓,如同地狱中爬出的魔神,矗立在不断落下的炽白光柱和爆炸火海之中!

它后背的甲壳在光柱轰击下不断碎裂、焦黑,却又在一种肉眼可见的灰黑色能量流缠绕下急速修复、增生!

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屏幕上疯狂跳动的猩红光点完美重合!

“目标‘锚点’(王小明)!” 之前下达净化指令的刻板军官此刻脸上也失去了血色,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能量图谱分析…正在发生剧烈异变!形态特征…与高阶灾厄领主高度吻合!能级指数…已突破记录在案的任何灾厄种!天啊…他…他正在主动吸收‘净化’能量?!”

“不可能!‘净化’光束是圣柱遗迹的净化射线变种!对绝望能量有绝对的湮灭效果!”一名身穿白袍的研究员失声叫道,眼镜后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事实摆在眼前!”

另一名参谋指着光屏上那疯狂攀升的曲线和那个在毁灭光雨中屹立不倒的狰狞轮廓,“他不仅没被湮灭,反而在利用‘净化’的能量加速异化!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是‘绝望之性’!”地藏的声音突然插入通讯频道,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压抑的焦灼,“他的体质…在将极致的毁灭和绝望环境转化为自身的力量!‘净化’…正在成为他的催化剂!必须立刻停止!否则…”

“停止?!”刻板军官猛地一拍控制台,脸上肌肉扭曲,“‘神孽’实验体集群正在冲击隔离墙!‘净化’程序一旦中断,污染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目标个体异化程度已失控!根据条例,判定为最高等级灾厄污染源!优先级提升至‘灭绝’!”

他眼中闪过冷酷的决绝,对着通讯器吼道:“所有‘净化’阵列!锁定D9区能量核心反应源!最大功率!饱和打击!给我把他…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掉!立刻执行!”

命令下达的瞬间,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将本已覆盖整个区域的毁灭火力,全部集中到一点,那将是…真正的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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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9区,配给站废墟。

智慧灾厄领主的低语如同毒液,不断侵蚀着王小明最后的理智:【…愤怒吧!憎恨吧!就是这些光!就是这些虚伪的人类!是他们把你变成怪物!是他们要杀死你!毁了他们!把一切都拖入…】

“不——!!!”

一声震耳欲聋、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猛地炸开!

如同受伤孤狼最后的嘶嚎,又如同深渊巨兽的怒吼,瞬间压过了智慧灾厄领主的低语,甚至盖过了外面连绵的爆炸轰鸣!

王小明异化的头颅猛地扬起,覆盖着角质的脸扭曲到了极致,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配给站外那不断落下的、代表“净化”与“抛弃”的炽白光柱!

无穷无尽的痛苦、被背叛的愤怒、对自身异化的恐惧、以及…一种想要守护身后那微弱存在的、近乎本能的疯狂执念…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被绝望之性点燃、引爆!化作了焚尽理智的滔天怒火!

“呃啊啊啊啊——!!!”

他庞大的、覆盖着嶙峋甲壳的身躯猛地从地上站起!背部狰狞的骨刺根根倒竖!

不再是被动地承受光柱的轰击,而是主动地、狂暴地迎向那毁灭的源头!

轰!!!

又一道粗大的炽白光柱精准地轰击在他的胸口!

“噗——!” 暗红色的、带着硫磺气息的血液从他异化的口中狂喷而出!

胸口的甲壳瞬间大面积龟裂、碳化!剧痛如同亿万钢针扎入神经!

然而,这一次,绝望之性运转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

他体内那由绝望孢子、毁灭能量、无数负面情绪汇聚而成的冰冷力量,在极致的愤怒和守护意志的强行驱动下,如同失控的核熔炉,疯狂运转!

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灰黑色能量流,猛地从他龟裂的胸口和全身的甲壳缝隙中爆发出来!

这股黑暗能量流并非扩散,而是如同无数条贪婪的、择人而噬的毒蛇,疯狂地缠绕、包裹、撕咬着那道毁灭性的炽白光柱!

嗤——!!!

刺耳的、如同滚油泼雪的声音骤然响起!代表秩序净化的白光与代表终极绝望的黑暗能量剧烈地碰撞、湮灭、吞噬!光线在扭曲!

空间在震荡!王小明的身体成了一个恐怖的能量漩涡中心,一个行走的归墟黑洞!

他脚下的地面寸寸碎裂、下陷!周围的空气被狂暴的能量撕扯,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吼——!!!”

王小明再次发出非人的咆哮,他顶着那恐怖的炽白光柱,竟然…向前踏出了一步!覆盖着厚重角质和骨刺的巨大脚掌,深深陷入熔化又凝固的地面!

他硬生生扛着足以汽化钢铁的“净化”光束,如同从神话中走出的、向神明发起叛逆的泰坦!

智慧灾厄领主的低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异:【…有趣…强行融合毁灭与绝望…以意志驾驭归墟之力…多么…扭曲而强大的灵魂…】

就在这毁灭与黑暗僵持的恐怖瞬间——

“救命!有怪物!救救我们!”

“妈妈!妈妈你在哪!”

“别丢下我们!求求你们了!”

绝望的呼喊、凄厉的哀嚎、孩童无助的哭泣…无数被“净化”行动无情抛弃在D9区的幸存者声音,如同细密的针,穿透了爆炸的轰鸣和王小明自身的咆哮,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这些声音,充满了人类在绝境中最本真的恐惧、痛苦和…对生的渴望!

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沉甸甸的洪流,狠狠撞在王小明那颗在愤怒与异化中几乎沉沦的心上!

守护!

不仅仅是身后那个小女孩!还有这片被抛弃的废墟里,所有和他一样,在绝望中挣扎、哀嚎、等待死亡降临的…人!

“呃…啊…” 王小明的咆哮声变了调。

赤红的双眼中,那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暴戾,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裂痕,被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复杂的东西所取代——那是属于王小明的,属于那个来自和平世界、有点懦弱、有点废柴、却曾在实验室偷偷省下营养膏的高中生的…最后一点人性的挣扎!

他顶着毁灭光柱的身体,颤抖着,却站得更直了。那吞噬光柱的黑暗能量流,似乎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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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中心的警报已经变成了凄厉的、不间断的蜂鸣!

“目标能量反应…还在攀升!突破理论极限值!‘净化’光束…光束正在被中和!被吸收!我的天…他…他在反向吞噬‘净化’能量?!” 监测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世界观崩塌的恐惧。

光屏上,那个代表王小明的猩红光点,亮度已经刺眼到让人无法直视,其能量图谱的波形疯狂跳动,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度不稳定又无比强大的形态!

而代表“净化”光柱的能量输出曲线,在接触到那个猩红光点区域后,竟然出现了明显的…衰减!

“他…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刻板军官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冷静,只剩下骇然。

“是希望…” 地藏的声音再次响起,透过通讯频道,带着一种近乎梦呓般的震撼,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在绝望的最深处…被逼出来的…最扭曲也最强大的…守护的意志!他不是怪物!他是…”

军官粗暴地打断他:“我不管他是什么!能量反应已突破所有安全阀值!判定为‘灭世级’威胁!启动‘最终裁决’!给我接通‘炎龙’、‘刑天’、‘雷暴’!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立刻!马上!摧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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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化的巨人张开双臂,黑暗能量化作咆哮的漩涡吞噬着净化光柱。

“快跑!”王小明对废墟中的幸存者嘶吼,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岩石。

指挥中心陷入死寂,军官的嘴唇颤抖:“他…在保护那些人?”

地藏猛地站起:“阻止‘最终裁决’!他不是灾厄,他是绝望中燃烧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