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川策马疾驰至漱玉山庄,一路心绪不宁。
刚才见了妹妹林素柔,林墨川才知道,是宣德侯带着他的两个外甥在漱玉山庄游玩时,遇到了房屋坍塌。
宣德侯和他的两个外甥都受了伤。
惊惧之下,林素柔才晕了过去。
虽说那边传话来说三人并无大碍,但林素柔依旧担心,这便央求林墨川速速去漱玉山庄看上一眼。
踏入山庄瞬间,林墨川瞳孔骤缩。
眼前何止“坍塌”?
朱门雕梁尽成焦炭,青石板炸裂如蛛网。
宣德侯头顶裹满渗血绷带,面容黢黑如炭,满头华发炸成蓬草。
两个外甥嚎哭不止,浑身焦痕密布,还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并不是传信之人口中那简简单单的房屋坍塌。
想起他在江阳城内看到的那数道天雷劈下的异象,林墨川脸色变得严肃。
那青天白日出现的异象已经被众人认定为是天罚。
各方都在探查那降下天罚的位置。
若是让外人知道,这天雷劈的是宣德侯一家……后果不堪设想!
“到底怎么回事?”
林墨川皱眉上前。
宣德侯的脸色铁青,神色莫名,“刚才不知怎么的,那雷就劈下来了。”
而这时,宋承睿哭着朝林墨川扑了过去。
“舅舅,舅舅,是那个小灾星害我们,肯定是那个灾星带来的天雷!”
“什么灾星?”
“就是那个林昭雪的女儿,她刚才来过了!就是她来之后,我们院子就被雷劈了!呜呜呜舅舅,你一定要给我做主!”
这是林墨川今天第二次听到林昭雪这个名字,以及……林昭雪的女儿。
林墨川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听到素柔晕倒太过着急,直接将那个孩子留在了丞相府门口的事情。
不过……
“林昭雪和她女儿就在这?”
宣德侯脸色铁青,“那孽障假装报丧,咒她娘死了!说不准就是她心思狠毒,才引来天雷!”
宣德侯愧疚,“我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给她这容身之处,以至现在惹来祸端。”
林墨川脑中闪过相府门前那张倔强小脸,眉头紧锁。
他压下疑虑,冷声安排。
“我在西郊还有一处庄子,你们立刻密迁过去,这边的消息,一定要尽数封锁!今日之事谁敢多嘴,杀!”
宣德侯也明白这件事情的严肃性,立马点头应下。
交代好宣德侯这边的事情,林墨川正要离去。
走到门口时,却鬼使神差的又想起了那张透着倔强的小脸。
他的脚步顿住,“林昭雪母女住在何处?”
家丁一愣。
走到小院前,家丁打开破旧柴门,林墨川深吸一口气,朝里望去。
却在看到里边场景时,脸色骤然转冷,一股被愚弄的怒意油然而生。
没有林昭雪的尸体。
床榻上空无一人。
家丁犹豫开口,“先前侯爷下令说要将她二人逐出府去,或许此时已经……”
林墨川冷着脸,唇角溢出冷笑。
若林昭雪当真死了,侯府的人又如何能将其逐出?
想来,林昭雪是已经带着女儿去了城内住下,所以她那女儿才会出现在相府。
亏得他……竟然又一次信以为真!
果然,林昭雪的女儿,就跟林昭雪一样,撒谎成性!
“砰!”林墨川一脚踹塌半扇门框,拂袖而去。
……
……
崎岖山道上,芽芽引着殡葬队艰难行进。
至山庄后门,却被守卫家丁一下拦住。
“站住!侯府重地,闲杂人等都给我滚远点!”
老板赔笑哀求,“官爷通融,送亡人入土……”
“入土?”家丁一脚踹翻棺前力夫,“这晦气玩意儿也配进侯府地界?”
芽芽握紧了拳头,“我将娘亲接了就走,不会在庄子上久留的。”
“是啊大人,可否通融……”
“通融?你也配!”家丁一脚踹翻老板,“给老子砸!”
五六个家丁狞笑扑过去,棍棒狂挥。
白色纸钱飞扬,纸马被踩烂,香烛被折断,就连灵屋都被踏得稀碎。
就连老板和几个扛夫都被一阵踢打。
看着这一幕,芽芽急了。
她上前,一把将家丁推开。
“你们都住手!”
家丁压根没放在心上,直接反手一脚,踹在芽芽身上。
就在芽芽被踹到在地的同时,那个家丁直接飞了出去,直接被拍进了后边的花坛里。
不明白怎么就发生了这一幕,但此时老板和扛夫都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
这可是侯府的人,他们刚才即便是被打也没敢还手。
可现在就这么碰瓷似的飞了出去,生怕几个家丁找他们麻烦,几人连忙收拾东西,带着芽芽跑远一些。
老板脸上带着后怕,哆哆嗦嗦把所有铜板塞给芽芽。
“孩、孩子……这生意我们不做了!东西都留给你……你自己保重啊!”
说着,老板留下破损的棺木和丧葬品,带着扛夫匆匆离去。
芽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看着自己手中的铜板,又看看地上的一片狼藉,一时间有些恍惚。
走到后门时,家丁还在哎呦叫唤,芽芽径自从他们身边走过。
几个家丁当即面色凶煞的撸起袖子,“小杂种,你竟然还敢回来!”
下一秒,对着芽芽动手的家丁,无一例外全部都飞了出去。
想到今天凭空劈下的天雷,几人面色一下煞白,看着芽芽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芽芽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了。
直到芽芽离开,其中一个家丁才哆哆嗦嗦的开口。
“我们……我们要不要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侯爷啊?”
一旁的家丁立马怒喝,“你找死吗!庄子上刚发生……那种事情,现在又告诉侯爷这,你是生怕我们死的不够快?”
所有的家丁顿时寒蝉若禁。
芽芽回到院子,推开自己院子的门,看到里边的场景时,却是一下愣住了。
就见原本她娘亲所在的床榻,此时已经完全空了。
上边,空无一人。
小崽上前几步,又在整个屋子里找了一圈。
依旧是空空如也。
一股怒火从芽芽心底冒气,没有任何思索,她直接朝着边上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一个身材肥大壮硕的婆子手中正把玩着一个坠子,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芽芽看得分明,那手里的坠子,就是娘亲即便是饿死,都没舍得卖出去的那一条。
芽芽如同炮仗般冲过去,一个起跳直接跳到了她的身上,两只手直接朝着她的脑袋上抓去。
“我娘亲呢?你还我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