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是在三天后举行的。
雾汐镇的人站在远处，看着凌澈独自将林伯的棺木埋在海边的沙丘上。没人上前帮忙，他们看凌澈的眼神里，除了以往的排斥，又多了几分恐惧 —— 毕竟，能击退黑海潮的力量，太过诡异。
“怪胎就是怪胎，连黑海潮都帮他。” 有渔民低声议论。
“说不定黑海潮就是他引来的。”
凌澈没有理会。他坐在沙丘上，看着海浪一遍遍拍打着礁石，像在为林伯哭泣。掌心的水纹刻印已经淡成几乎看不见的痕迹，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力量还在体内沉睡，像一头温顺的巨兽。
“你到底是什么？” 他抚摸着胸口的吊坠 —— 现在它只是一块普通的湛蓝晶石，再没有发光。
“是水灵的契约凭证。”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凌澈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她的长袍上绣着银色的水纹，长发像瀑布般垂到腰间，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瞳孔是分层的蓝色，像深海的漩涡。
“你是谁？” 凌澈站起身，警惕地后退一步。
“我叫艾琳娜，来自亚特兰蒂斯学院。” 女人微笑着走近，她的脚步很轻，踩在沙地上没有留下脚印，“我是来接你的。”
“亚特兰蒂斯学院？” 凌澈想起林伯临终的话。
“那是培养元素使者的地方。” 艾琳娜的目光落在他掌心，“你觉醒了水灵刻印，是百年难遇的‘原生契约者’—— 不需要通过仪式，天生就能与水灵共鸣。”
“水灵？”
“元素界的水之灵体。” 艾琳娜抬手，掌心浮现出一个旋转的水球，水球里映出奇异的画面：无数透明的身影在蓝色空间里游动，有的像鱼，有的像人形，“凡界的水系魔法，本质是借用水灵的力量。而你，凌澈，是水灵选中的守护者，你的力量远超普通魔法师。”
凌澈愣住了。原来那些 “异常” 不是诅咒，而是天赋？
“黑海潮是黑暗元素污染的产物。” 艾琳娜的脸色严肃起来，“最近几十年，黑暗元素越来越活跃，它们侵蚀元素界，污染凡界的自然之力。你的出现，或许是阻止灾难的关键。”
“我该怎么做？” 凌澈问。他想到林伯的死，想到黑海潮的恐怖，如果这股力量能保护什么，他愿意去学。
“跟我回学院。” 艾琳娜伸出手，“你需要学习控制力量，了解自己的身世。你的家族，曾是水灵守护者中最强大的一支。”
凌澈看着她伸出的手，又看向林伯的墓碑。海风卷起他的衣角，像在催促他。
“好。” 他握住艾琳娜的手。
离开雾汐镇的那天，艾琳娜用魔法召唤出一艘银色的小船。船行驶在海面上时，凌澈回头望去，小镇像一颗被遗忘的贝壳，渐渐缩成小点。
“那枚吊坠，是你家族的信物。” 艾琳娜递给凌澈一本蓝色封皮的书，“里面有基础的水系魔法理论，你先看看。”
凌澈翻开书，里面的文字是他从未见过的符号，但奇怪的是，他能看懂 —— 那些符号像水流一样在脑海里分解、重组，变成易懂的句子。
“这是‘水语’，只有水灵使者能理解。” 艾琳娜解释道，“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让书页上的水纹发光。”
凌澈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他想起黑海潮中那股流动的力量，试着引导它流向指尖。指尖触及书页的瞬间，蓝色的水纹突然亮起，顺着文字游走，在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水珠。
“很好。” 艾琳娜点头，“水系魔法的核心是‘流动’与‘共鸣’，不要对抗它，要像水流一样适应、引导。”
接下来的几天，凌澈在船上开始了基础训练。他学会了用魔力凝聚水球，控制水流的方向，甚至能让小船在水面滑行时不溅起一点浪花。但他也发现，自己的力量很不稳定 —— 有时只是想凝聚一个小水球，却会引发周围的海水剧烈波动。
“这是因为你还没与水灵建立深度连接。” 艾琳娜说，“到达学院后，我们会帮你进行‘灵视’仪式，让你真正见到你的水灵。”
船驶入一片被浓雾笼罩的海域。穿过浓雾后，凌澈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一座悬浮在海面上的巨大岛屿，岛屿上矗立着水晶般的高塔，高塔之间有水流形成的桥梁，无数骑着水鸟或踩着水板的人在其间穿梭。
“亚特兰蒂斯学院。” 艾琳娜的声音带着骄傲，“凡界最古老的魔法学院，元素使者的摇篮。”
小船停靠在水晶码头时，几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学生好奇地打量着凌澈。他们的制服上绣着不同颜色的徽章：红色代表火系，绿色代表木系，黄色代表土系，而蓝色代表水系。
“那就是原生契约者？”
“听说他一个人挡住了黑海潮！”
“看他的水纹刻印，是漩涡形态的！好稀有的天赋！”
凌澈握紧了拳头。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羡慕，也有审视。
“别紧张。” 艾琳娜拍了拍他的肩膀，“学院里有很多像你一样的特殊天赋者。跟我来，我带你去见院长。”
走进学院大门的那一刻，凌澈的掌心突然又传来熟悉的灼热。他低头，看到水纹刻印再次浮现，这一次，纹路更加清晰，像一个正在缓缓旋转的漩涡。
他知道，新的人生开始了。但他没注意到，远处一座高塔的阴影里，一双带着恶意的眼睛正盯着他的背影，那眼睛的主人，指尖缠绕着一缕黑色的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