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铁青着脸走后,沈惊鸿继续劈柴,眼角余光却瞥见赵虎朝他使了个眼色。待王管事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赵虎凑过来压低声音:“李执事准没好事,你可得当心。”
沈惊鸿 “受宠若惊” 地挠挠头:“虎哥,李执事能把我这杂役当回事?” 他故意把斧头往木柴上磕出火星,“许是王管事自己贪了药渣,被抓了把柄吧。”
赵虎眼睛一亮,拍着大腿:“你说得对!那老东西私藏药渣不是一回两回了!” 他看沈惊鸿的眼神多了几分亲近,“中午我多分你半个馒头。”
沈惊鸿刚要道谢,就见张师兄带着两个内门弟子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灵兔笼子的碎木片被踢得乱飞,张师兄指着杂役们怒吼:“谁干的?我的灵兔呢!”
杂役们吓得纷纷后退,赵虎下意识地往沈惊鸿身后缩了缩。沈惊鸿心里冷笑,面上却 “瑟瑟发抖” 地指向柴房角落:“我…… 我刚才看见有野狗跑进来,许是被叼走了?”
“野狗?” 张师兄一脚踹翻柴堆,“杂役营的狗也敢动我的灵兔?王管事呢!”
王管事不知从哪钻出来,点头哈腰地赔笑:“师兄息怒,定是奴才们看管不力。我这就带人去找!” 他偷偷给沈惊鸿使了个威胁的眼色,显然想把罪责推到他头上。
沈惊鸿 “慌忙” 摆手:“小的不敢撒谎!那野狗浑身黄毛,腿还有点瘸……” 他话没说完,就被赵虎猛地捂住嘴。
赵虎结结巴巴地打圆场:“师兄,他吓糊涂了!我们这就去找!”
张师兄哪里肯信,扬手就要抽沈惊鸿耳光。沈惊鸿 “惊慌失措” 地躲闪,衣袖带起的劲风正好扫落张师兄腰间的玉佩 —— 那玉佩坠在地上,被赵虎一脚踩碎。
“你找死!” 张师兄目眦欲裂,这玉佩可是他刚从白师姐那求来的定情物。
眼看冲突就要升级,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张师兄在杂役营喧哗,成何体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白衫女子立在柴房门口,晨光透过她的发梢,在地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张师兄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换上谄媚的笑:“月师姐,您怎么来了?”
沈惊鸿心里咯噔一下 —— 这女子竟是内门颇有名望的月清寒,据说师从金丹长老,一手冰系法术出神入化。他不动声色地往柴堆后缩了缩,生怕被认出昨夜在灵泉的事。
月清寒的目光扫过碎玉佩,眉头微蹙:“不过块凡玉,值得动怒?” 她话锋一转,“倒是你看管的灵兔,本就是宗门用来试验毒草的,跑了正好省事。”
张师兄脸色一白,再也不敢多言。月清寒瞥了眼缩在柴堆后的沈惊鸿,淡淡道:“杂役营的药渣以后统一交给丹房处理,谁也不许私藏。” 说罢转身离去,裙摆扫过门槛时,一枚银色发簪悄然落在地上。
沈惊鸿眼疾手快地将发簪踩在脚下,待众人散去,才趁着捡柴的功夫揣进怀里。发簪上刻着细密的云纹,顶端镶嵌的珍珠隐隐泛着灵光 —— 这竟是件低阶法器。
“你刚才踩了什么?” 赵虎凑过来,鼻子嗅了嗅,“好香。”
“没什么。” 沈惊鸿把发簪藏进袖管,从怀里摸出半块药渣,“虎哥,这东西你要么?”
赵虎眼睛瞪得溜圆:“你还敢藏药渣?不要不要!” 嘴上说着不要,却忍不住盯着药渣咽口水。沈惊鸿心里清楚,这憨货定是修炼了什么粗浅功法,急需灵气滋养。
他把药渣往赵虎手里一塞:“拿着吧,夜里偷偷吸收,别被人看见。”
赵虎捏着药渣,脸涨得通红:“我…… 我欠你两次了。”
“以后多罩着我就是。” 沈惊鸿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身继续劈柴。阳光透过柴房的破窗落在他身上,袖管里的发簪微微发烫,竟有丝丝灵力顺着肌肤往里钻 —— 这发簪竟能自行聚灵。
午时送饭的小厮刚到,就被王管事拦在门口。王管事掂着个空药罐,阴阳怪气地喊:“沈惊鸿,丹房缺个跑腿的,你去把这药罐送过去。”
沈惊鸿看着那布满铜锈的药罐,心里明镜似的。丹房在青云宗后山,一来一回至少两个时辰,摆明了是要饿他肚子。他 “恭敬” 地接过药罐:“小的这就去。”
路过饭桶时,赵虎趁王管事不注意,往他怀里塞了个温热的馒头。“路上吃。” 赵虎压低声音,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显然把自己的那份省了下来。
沈惊鸿捏着温热的馒头,指尖传来的暖意比灵泉的灵气更让人心头一动。他没说谢谢,只是加快脚步往后山走,路过灵泉时特意放慢了脚步。
灵泉边的青石上还留着淡淡的莲花香,沈惊鸿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指尖在水面轻轻一点。昨夜残留的灵力与发簪的灵光相触,水面竟浮现出一行小字:酉时三刻,取药渣。
他心里冷笑,这月清寒倒是直白。看来昨夜自己在发簪上留的灵力被她察觉了,却不知她是敌是友。
丹房的药童见他是杂役,态度傲慢地接过药罐:“去后院等着,晚点有废弃的药渣让你带回去。”
沈惊鸿 “唯唯诺诺” 地退到后院,眼睛却像鹰隼般扫视着周围。晾晒的草药中有几株半枯的 “凝露草”,虽不起眼,却是炼制清心丹的主药。他趁药童转身的功夫,飞快地掐下几片叶子藏进袖口 —— 这动作快得像一阵风,连丹房门口打坐的老丹师都没察觉。
老丹师忽然睁开眼:“小家伙,你这药罐底的聚灵纹是谁刻的?”
沈惊鸿心里一惊,低头看去,药罐底部果然有几圈模糊的纹路 —— 竟是原主母亲用烧火棍画的。他 “茫然” 地摇头:“是…… 是我娘刻的,她说好看。”
老丹师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你娘懂阵法?”
“就是个烧火的婆子。” 沈惊鸿挠挠头,故意露出憨厚的笑,“老神仙要是喜欢,这罐子就送您了。”
老丹师哈哈大笑:“有趣的小子。” 他从怀里摸出个纸包塞过来,“拿着吧,丹房的下脚料,扔了可惜。”
沈惊鸿接过纸包,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竟是半袋灵米。他刚要道谢,就被药童不耐烦地赶走:“快走快走,别打扰师尊清修!”
往回走时,沈惊鸿特意绕到废弃药园。杂草丛中果然藏着几株 “血参”,根系带着淡淡的腥气 —— 这可是炼制淬体丹的宝贝。他刚要动手挖掘,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谁在那里?” 月清寒的声音带着警惕,她提着药篮站在篱笆外,篮子里的药草沾着新鲜的泥土。
沈惊鸿 “惊慌” 地把血参往身后藏:“小的…… 小的找些野菜。”
月清寒的目光落在他沾着泥土的指尖,忽然道:“这是血参,性烈有毒,误食会断肠。” 她走进来拨开杂草,露出底下几株叶片翠绿的植物,“这个才是能吃的灵菜。”
沈惊鸿 “恍然大悟” 地拍额头:“多谢仙子指点!小的差点小命不保!” 他故意把血参踢到月清寒脚边,“这毒草还是请仙子处理吧。”
月清寒看着脚边的血参,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等罕见的药材,一个杂役怎会认得?她不动声色地将血参收进药篮:“以后别乱闯药园,这里的草多半有毒。”
沈惊鸿 “连连点头”,转身要走,却被月清寒叫住:“你的发簪……”
沈惊鸿 “愣了愣”,从袖管里摸出发簪递过去:“仙子是说这个?早上在柴房捡的,正想还给您。”
月清寒接过发簪,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的手背。沈惊鸿只觉一股清凉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阻塞的脉络竟畅通了几分。他 “受宠若惊” 地后退:“仙子的手好凉。”
月清寒收回手,耳根微微泛红:“这发簪你既捡到,便送你吧。” 她转身走出篱笆,“夜里别去灵泉了,那里有护阵。”
沈惊鸿捏着发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女子看似清冷,心肠倒是不坏。发簪上残留的灵力比之前更浓郁了,显然是被她特意温养过。
回到杂役营时,王管事正拿着藤条等着。见他空着手回来,立刻骂道:“药渣呢?是不是被你私吞了?”
沈惊鸿 “委屈” 地举起空药罐:“丹房的老神仙说这罐子是宝贝,留着研究阵法,药渣…… 药渣给我换了这个。” 他从怀里摸出半袋灵米,故意露出欣喜的表情,“老神仙说这个煮粥好喝!”
王管事看着那袋灵米,眼睛都直了。灵米在青云宗也是稀罕物,一个杂役竟能弄到半袋?他怀疑地夺过米袋,掂量了半天也没看出破绽,只能悻悻地骂道:“算你运气好,还不快去劈柴!”
夜里沈惊鸿溜出宿舍时,赵虎忽然从铺上坐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虎哥,你……”
“我睡不着。” 赵虎挠挠头,手里攥着白天那半块药渣,“你说的吸收灵气,到底咋弄?”
沈惊鸿看着他憨厚的模样,忽然觉得这憨货倒是个可塑之才。他带着赵虎绕到灵泉下游,指着泛着微光的水面:“坐下,像我这样。”
月光下,两人盘膝坐在水中,沈惊鸿指尖凝聚灵力,在赵虎的丹田处轻轻一点。赵虎闷哼一声,体内的浊气顺着毛孔往外冒,水面顿时浮起一层黑沫。
“这…… 这是啥?” 赵虎惊得差点跳起来。
“你体内的杂质。” 沈惊鸿运转灵力帮他梳理经脉,“别乱动,过了今晚你力气能大两倍。”
赵虎半信半疑地坐下,看着沈惊鸿指尖流转的灵光,忽然道:“你不是废物。”
沈惊鸿动作一顿,随即笑道:“虎哥说笑了,我就是运气好。”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赵虎的声音带着笃定,“白天你踢飞张师兄玉佩那下,比我爹年轻时还快。”
沈惊鸿不再说话,只是加快了灵力的运转。赵虎体内竟藏着罕见的土系灵根,只是被常年累月的劳作淤塞了经脉。他悄悄将发簪埋在两人中间,聚灵的速度顿时快了数倍。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赵虎猛地一拳砸在水面,竟激起半丈高的水花。他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我真的变强了!”
沈惊鸿刚要说话,就听见岸边传来动静。月清寒提着药篮站在柳树下,看着水中的两人,眼神复杂。“丹房缺个碾药的,你俩明早过去。” 她说完转身就走,药篮里的血参露出半截红色的根茎。
沈惊鸿与赵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杂役营的日子,终于要变天了。
回到宿舍的路上,赵虎忽然重重拍了拍沈惊鸿的肩膀:“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惊鸿看着他结实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有了赵虎这个明面上的助力,再加上月清寒这条暗线,青云宗的水,是该好好搅一搅了。
晨曦中,杂役营的炊烟袅袅升起,沈惊鸿劈柴的动作依旧慢吞吞的,眼底却藏着与往日不同的光彩。袖管里的发簪微微发烫,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他知道,从踏入丹房的那一刻起,真正的修行之路,才算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