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跟着药尘子学炼丹的第一天，就把丹房弄得鸡飞狗跳。
他拿着药碾子研磨凝露草，明明看着药尘子示范了三遍，下手时却偏要 “不小心” 把药粉撒得满地都是。银白色的粉末沾在他的青布衫上，像落了层霜，引得旁边捣药的阿竹连连嗤笑：“连药碾子都拿不稳，还想学炼丹？”
沈惊鸿 “慌慌张张” 地去捡药粉，膝盖又撞翻了脚边的水盆，浑浊的水溅了药尘子一袍角。老丹师吹着胡子瞪眼睛，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毛手毛脚的！给我去罚抄《青囊初解》一百遍！”
“是是是！” 沈惊鸿抱着丹经，头点得像捣蒜，转身时却趁弯腰捡水盆的功夫，飞快地将几粒漏在袖管里的凝露草籽藏进了药架缝隙 —— 这草籽遇火能生出清心雾，是对付迷药的好东西。
月清寒恰好来送新采的药材，目睹这一幕，嘴角噙着笑意没作声。待沈惊鸿被罚去抄书，她才指着地上的药粉对药尘子道：“师尊，他这手法看似笨拙，落粉的角度却正好避开了凝露草的灵性聚集点。”
药尘子捋着胡须，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哦？你看出来了？”
“弟子也是偶然发现。” 月清寒指尖捻起一点药粉，“这粉末粗细均匀，若是真笨手笨脚，断不可能如此。” 她话锋一转，“林风的叔父今早来求见，想让您网开一面，饶过林风这次大比作弊之罪。”
药尘子冷哼一声：“作弊？那小子在折扇里藏了风系灵石，当我看不出来？” 他拐杖一跺，丹炉里的火焰猛地窜高半尺，“让他叔父自己去执法堂领罚，别来烦我！”
沈惊鸿在隔壁抄书，耳朵却竖得老高。他用炭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丹经，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窗外闪过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 正是林风的几个跟班。其中一个手里还拎着个陶罐，罐口飘出淡淡的腥气，与他昨天在药园闻到的 “腐骨水” 气味一模一样。
“沈师兄，抄完了吗？” 阿竹端着碗药汤进来，脸上堆着假笑，“师尊让我给你送点补药，说是看你抄书辛苦。”
沈惊鸿 “受宠若惊” 地放下炭笔，刚要去接药碗，袖口却 “不小心” 带倒了砚台。墨汁泼在药汤里，瞬间将清澈的药汤染成漆黑，碗底沉着的几粒黑色药丸顿时现了形 —— 正是能让人腹泻不止的 “巴豆丹”。
“哎呀！” 沈惊鸿 “惊慌失措” 地打翻药碗，“对不住阿竹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阿竹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他没想到这废物竟如此好运，刚想发作，却见药尘子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眼神冷得像冰：“阿竹，你给沈惊鸿送的什么药？”
“师…… 师尊……” 阿竹吓得腿肚子打转，“是…… 是补药……”
“补药？” 药尘子指着地上的墨汁，“用巴豆炼丹当补药？你当我老糊涂了？” 他拐杖一扬，正好抽在阿竹的手腕上，“去罚跪丹炉前三天，好好反省！”
阿竹哭丧着脸被拖下去，沈惊鸿 “瑟瑟发抖” 地跪在地上：“老神仙息怒，许是阿竹师兄弄错了……”
“弄错？” 药尘子冷笑，“这丹房里想让你出丑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他扔给沈惊鸿一本线装书，“这是《控火要诀》，下午开始学烧火，烧不好就继续抄书。”
沈惊鸿捧着要诀，心里却在盘算。药尘子明知道有人使坏却不点破，是想让自己亲手解决麻烦。他 “感激涕零” 地磕头，眼角瞥见月清寒站在门口，悄悄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午后的丹房闷热得像蒸笼。沈惊鸿蹲在丹炉前，手里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火苗忽明忽暗，把他的脸映得一半明一半暗。林风的跟班们蹲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假装乘凉，眼睛却死死盯着丹房的方向。
“沈师兄，我帮你扇会儿？” 赵虎扛着捆柴火进来，他如今被分到药园打理灵草，胳膊上还沾着泥土，“看你满头大汗的。”
“不用不用。” 沈惊鸿往旁边挪了挪，给赵虎腾地方，“虎哥你忙你的，我这就快好了。” 他压低声音，“刚才看见林风的人在附近鬼鬼祟祟，你当心点。”
赵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们还敢来？”
“嘘 ——” 沈惊鸿示意他小声，“别硬碰硬，他们手里有腐骨水。” 他指尖在柴火堆里飞快地写了个 “引” 字，又指了指丹炉的通风口。
赵虎虽然憨直，却不笨，立刻明白了沈惊鸿的意思。他扛着柴火往外走时，故意 “脚下一滑”，柴火散落一地，正好堵住了丹房后门 —— 那是林风跟班们最可能偷袭的方向。
日头偏西时，药尘子让沈惊鸿试着炼一炉最简单的 “清灵丹”。这丹药只需三种药材，却最考验控火的稳定性。沈惊鸿按照丹经所说，将薄荷、金银花和莲子投入丹炉，手里的蒲扇摇得慢悠悠的，火苗始终保持在青蓝色，既不伤及药材灵性，又能充分提炼药效。
药尘子捋着胡须点头，刚想称赞两句，却见沈惊鸿忽然 “手一抖”，蒲扇脱手而出，正好砸在丹炉的风门处。风门被撞开，大量空气涌入，火苗瞬间窜成橘红色，丹炉里的药材顿时冒出黑烟。
“哎呀！” 沈惊鸿 “惊慌失措” 地去关风门，手指却 “不小心” 碰倒了旁边的药罐，罐里的 “凝神草” 粉末簌簌落入丹炉。
黑烟散去后，丹炉里的丹药竟泛着淡淡的金光，比寻常清灵丹多了几分莹润 —— 凝神草虽与清灵丹配伍无关，却中和了高温带来的燥气，让丹药的药效凭空提升了三成。
药尘子瞪圆了眼睛，半晌才憋出一句：“歪打正着…… 歪打正着！”
沈惊鸿 “不好意思” 地挠挠头：“是…… 是老神仙您的丹炉好。”
躲在暗处的林风跟班们看得直跺脚。他们准备趁沈惊鸿炼丹分心时，从通风口泼腐骨水，却没想到这废物竟能因祸得福，还得了药尘子的称赞。
傍晚收工时，沈惊鸿刚走出丹房，就被几个蒙面人堵在巷子里。为首的蒙面人手里拿着个陶罐，狞笑道：“废物，拿命来！”
沈惊鸿 “吓得” 连连后退，眼看就要被腐骨水泼中，却见赵虎提着桶粪水从旁边的茅厕冲出来，想也没想就泼了过去。蒙面人躲闪不及，被粪水浇了个正着，腐骨水罐脱手而出，砸在墙上碎成两半，溅起的毒液反而把他们自己的裤腿烧出几个洞。
“快走！” 为首的蒙面人知道败露，捂着鼻子就跑。赵虎还想追，被沈惊鸿一把拉住：“别追了，他们跑不远。”
他指着蒙面人跑掉的方向，那里的石板路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 赵虎刚才泼的粪水里掺了他特制的 “显形粉”，遇水会留下荧光，夜里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太卑鄙了！” 赵虎气得浑身发抖，“要不要告诉执法堂？”
“不用。” 沈惊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们再蹦跶几天。”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瓷瓶，“把这个撒在他们的住处附近，保准让他们痒得三天睡不着觉。”
赵虎接过瓷瓶，打开一闻，顿时皱起了眉：“这是…… 痒痒粉？”
“特制的。” 沈惊鸿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撒太多，够用就行。”
回到住处时，沈惊鸿发现门被人撬了。他放在床板下的《丹道秘要》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想拿回书，就来后山废丹炉。”
“又是林风的诡计。” 赵虎气得一拳砸在墙上，“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沈惊鸿把纸条揣进怀里，“你去告诉月师姐，就说我在后山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让她带执法弟子过来看看。” 他压低声音，“记得多带些人手，最好能堵住所有出口。”
赵虎虽然担心，却还是听话地去了。沈惊鸿独自往后山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袖管里的发簪微微发烫，那是月清寒送的法器，能在危急时刻发出警示。
废丹炉位于后山深处，周围散落着许多破碎的丹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铁锈味。林风背对着他站在最大的那座废丹炉前，手里把玩着那本《丹道秘要》，身边还站着两个气息沉稳的黑衣人 —— 竟是炼气四层的修士。
“废物，你果然来了。” 林风转过身，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把你从药尘子那里学的炼丹术交出来，再自废丹田，我就把书还给你。”
沈惊鸿 “瑟瑟发抖” 地摆手：“我…… 我什么都没学到！老神仙就教了我怎么烧火……”
“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风身后的黑衣人不耐烦了，伸手就朝沈惊鸿抓来，指尖带着淡淡的黑气 —— 竟是修炼了邪术的征兆。
沈惊鸿 “慌不择路” 地往后退，正好撞在那座最大的废丹炉上。炉身晃动了一下，上面的铁锈簌簌落下，露出里面刻着的古老符文 —— 这竟是座上古时期的聚灵阵炉！
“砰！”
黑衣人一掌拍在沈惊鸿刚才站的位置，地面被拍出个半尺深的坑。沈惊鸿 “吓得” 绕着丹炉跑，看似狼狈不堪，脚步却踩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正好触动了炉身上的符文。
淡青色的灵光从符文里涌出，在废丹炉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护罩。两个黑衣人撞在护罩上，顿时被弹飞出去，口吐鲜血。
“怎么可能？” 林风吓得脸色惨白，他没想到这废物竟能触发护罩。
沈惊鸿 “茫然” 地看着周围的灵光：“这…… 这是什么？”
“别装了！” 林风狞笑着扑上来，手里的折扇直刺沈惊鸿的咽喉，“我杀了你！”
就在这时，月清寒带着执法弟子赶到，为首的李长老看到那两个黑衣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是黑风谷的人！你们竟敢勾结魔道！”
两个黑衣人知道败露，转身就想跑，却被执法弟子拦住。双方瞬间战在一处，剑气与灵力碰撞，将周围的废丹炉打得粉碎。
林风趁乱想跑，却被沈惊鸿一把抓住。“林师兄，别跑啊！” 沈惊鸿 “惊慌失措” 地大喊，手里却 “不小心” 将一整包痒痒粉都撒在了林风身上。
“啊 ——” 林风痒得满地打滚，身上的衣服被抓得破烂不堪，露出了藏在衣服里的黑风谷令牌。
李长老看得目瞪口呆，随即怒喝：“人赃并获！把他们都带回执法堂！”
沈惊鸿 “惊魂未定” 地捡起地上的《丹道秘要》，月清寒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早就知道他们是黑风谷的人？”
“不…… 不知道。” 沈惊鸿 “心有余悸” 地拍着胸口，“我就是想来拿书……”
月清寒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没再多问，只是指了指废丹炉上的符文：“这是上古聚灵阵炉，师尊找了很多年，没想到竟在这里。” 她顿了顿，“你立了大功，师尊定会重赏。”
沈惊鸿 “受宠若惊” 地摆手：“都是仙子和长老的功劳，小的不敢居功。”
回到丹房时，药尘子正站在丹炉前等他。看到沈惊鸿进来，他递过来一个玉瓶：“这是‘固元丹’，能帮你稳固炼气二层的修为。” 他看着沈惊鸿，眼神里带着探究，“后山的事，你做得很好。”
沈惊鸿 “受宠若惊” 地磕头：“都是老神仙教得好。”
“好好修炼，别辜负了我的期望。” 药尘子挥挥手，转身继续炼丹，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夜里沈惊鸿盘膝坐在床上，服下固元丹。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精纯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阻塞的脉络瞬间畅通。他能感觉到，丹田处的灵力越来越凝实，离炼气三层又近了一步。
窗外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沈惊鸿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但他有信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一一化解。
因为他是沈惊鸿，是那个从地狱爬回来，誓要讨回一切的寂灭剑尊。
晨曦微露时，沈惊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赵虎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锦盒，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沈师兄，宗主赏赐的东西到了！”
沈惊鸿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本泛黄的丹经和一株千年雪莲。丹经封面上写着《丹道精要》四个古朴的字，比《丹道秘要》珍贵百倍。而那株千年雪莲，更是炼制高阶丹药的主药。
“宗主还说，让你好好跟着药尘子师尊学习，以后有机会让你进入内门，成为核心弟子。” 赵虎的声音里充满了羡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