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谢婉就过来叫醒了还在熟睡中的陆昭宁。
“今日要去二皇子府上赴宴，昭宁可是忘了？”
温和地拿下了陆昭宁想要掷出的枕头，一边哄一边将陆昭宁给拽起来：“前前后后也有小半个月没有去过宴席了，昭宁不想去玩？”
在四皇子与谢家有交集之前，陆昭宁最爱的便是这样的宴席。
里头都是家世好的公子哥儿，很符合她攀附的标准。
陆昭宁闭着眼由着丫鬟给自己洗漱，突然有些恼恨这具身子的身份不够高。
当年叫元昭的时候，哪有人敢这样让她早起？
她能出现在宴席上，就已经给了对方天大的面子了。
等到墨玉将她今日赴宴的衣服拿来，一直坐着欣赏自己女儿没有出声的谢婉忽然音调一高：
“等等！”
墨玉脚步一顿：“夫人？”
谢婉拿过这套浅绿色长衫，眉心微蹙：“不是选了红色那件吗？”
“我不喜欢。”
一直闭着眼的陆昭宁终于舍得睁眼了，瞥了一眼衣服：“我喜欢这个。”
谢婉眼中划过一丝异样，速度虽快，却被看似懒散实则盯着她表情的陆昭宁敏锐地捕捉到了。
“昭宁……”
谢婉来到她身边：“我们昭宁年轻漂亮，自是要如牡丹一般开的烈焰，红色极为衬你呀。”
“可上回，我打扮的高调了些就惹了有些人的眼红，你看看，我的帕子都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偷走塞到了承恩侯世子身上去。”
陆昭宁鼻子一拱，神情委屈地说：“那承恩侯世子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分明是有人污蔑我，我又没有做错事！可打扮高调了，不就都成了我的错了吗……”
见她又要闹起来，谢婉连忙哄她，也管不上什么衣服的颜色了。
她若是牙尖嘴利地和谢婉吵倒也罢了，左不过关在府里不让出门便是；可偏生就是这样娇滴滴地撒娇受屈，怎么罚？
等她装扮好了，谢家父兄并谢漱玉已经等在门口了。
谢玉谦等的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每回都得等她半日，又不知道打扮成什么模样，妖里妖气的要去勾引谁。”
谢玉景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却也没有开口反对。
陆昭宁一向如此，每逢这样的场合都会高调出行，见着家世好的公子哥就往上凑。要不是帖子上点了同邀谢婉母女，他们是真不想带她去。
倒贴，攀附，这哪里像是一个贵女该有的样子？
“二哥别这么说，女儿家哪有不爱打扮的？表妹生的好看，自然更应该好好打扮了。”
谢玉谦看向说话的谢漱玉，哼了一声：“汴京谁不知道她名声臭？打扮也无用。”
“行了，背后腹诽自己的表妹，像什么话！”
听谢玉谦越说越过分了，谢詹这才开口呵斥。
他妹妹就这么一个女儿，就是再不喜，也不能真的将这个孩子给扔出谢家。
“一会儿都给我记住，不论你们再怎么不喜欢表妹，出了门就都是谢家人，若是她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你们做表哥表姐的都兜着点。”
想到这里，谢詹也有些头疼。
当年妹妹怀着孕就丧了夫，陆家那些亲戚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护妹心切，从通州赶到扬州去将妹妹从陆家接回来，也从未将她腹中的孩子当做外人。
他犹记得小时候的陆昭宁分明是个眉眼弯弯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怎么长大了，竟成了这般模样？
“大哥，久等了。”
谢婉带着陆昭宁匆匆赶来，脸上有着十足的歉意。
谢漱玉抬头看去，却微微愣住。
今日的陆昭宁打扮不同往日般艳丽，清透的妆容配上淡绿长衫，竟将秋日的萧条之意活生生给压了下去，看起来十分阳光明媚，却并不惹眼。
谢家父兄自然也注意到了，谢玉谦表情有些微妙。
本来就有之前误会了她的事在先，今日他口出狂言，此刻想起来，心底浮现起一股别扭的不自在。
“舅舅，表哥表姐。”
陆昭宁的眼眶还有些红，一看就是出门前哭过。
她面上乖顺，谢詹自然也愿意多关注她一些：“昭宁这是怎么了？”
谢婉叹了口气，可刚要开口，陆昭宁已经滚了一滴泪下来，连忙擦去后倔强地梗着脖子道：
“没事，舅舅咱们快走吧，免得误了时辰。”
这副模样，瞬间让谢詹想到了她小时候受了委屈踉踉跄跄跑来找自己哭诉的场景，心里瞬间就软了：
“好，可要和舅舅一辆车？”
“不用！”
谢婉连忙上前一步：“昭宁毕竟是谢家的表姑娘，还是与我同坐吧。”
谢家几人一听都暗道不好。
陆昭宁看着嚣张跋扈，实则是个纸糊的。这种戳心窝子的话让她听见了少不得要闹一番。
谢玉谦看着陆昭宁，莫名有些期待她的反应。
“是啊舅舅，我和母亲一辆车就好。”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陆昭宁不但没有闹，反而红着眼乖顺地跟在了谢婉身后。
“好。”
谢詹惊讶于陆昭宁的转变，带着自己三个孩子上了马车，随后面色严肃地道：
“方才我说的，你们都记住了？”
谢家三兄妹都应了声，只是各有各的想法。
谢玉景暗道陆昭宁倒是变聪明了，知道将自己跋扈的一面藏一藏。
只可惜，这表妹从根儿上就是个歪的，永远不可能有变好的一天。
谢玉谦内心倒是有些天人交战。
最近他怎么总误会表妹？
而谢漱玉垂着眼眸，觉得有些不对。
好像有什么地方，失控了。
……
陆昭宁从上了马车之后就开始闭眼睡觉，没有给谢婉任何说话的机会。
等到快到了，谢婉这才把她叫醒，终于开始切入主题。
“摄政王久不归京，这西北塞外的女子也不如咱们中原的女子白嫩水润，更何况咱们昭宁生的国色天香，可得好好在摄政王跟前转一转。”
“他不在汴京，许多事他都不知道，我们昭宁定能让他眼前一亮。”
陆昭宁心不在焉地听着，忽而发问：
“母亲之前不是说四皇子夺嫡希望最大，让我定要想办法嫁给四皇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