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门坎石暗红血光滔天,魔瞳漠然垂视,岳镇海玄青长袍鼓荡如狂涛中的孤帆。冰窟在无形的对峙中呻吟,深渊裂口的风声被彻底压灭,死寂得能听见玄冰深处万年寒气凝结的细碎声响。

“孽障。”岳镇海的声音低沉如冰层下奔涌的暗流,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苍脊山脉亘古的寒霜与悲怆,“此地,乃万灵归墟之所,旧日沉眠之地。”

他右掌缓缓抬起,五指箕张,掌心虚按脚下无垠的玄冰大地。这个动作极其缓慢,却牵动了整个冰窟乃至更深处沉睡的庞然巨物。不再是单纯的冰寒,一股源自大地深处,汇聚了万壑千岩无尽岁月里承受的崩塌、挤压、冰封、断裂所积攒的磅礴悲怆与沉重力量,开始疯狂向他掌心坍缩、凝聚!

嗡——隆——!

冰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哀鸣。不再是细碎的碎裂声,而是如同大地脊梁被强行掰弯时发出的、沉闷而绝望的呻吟!岳镇海立足之处,坚逾精钢、厚达数十丈的玄冰地面,如同被无形巨锤狠狠砸中,轰然向下塌陷!一个直径丈许、深不见底的漆黑巨坑瞬间出现,蛛网般的恐怖裂痕以巨坑为中心,闪电般向四面八方撕裂蔓延,所过之处,冰层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粉碎、崩解!

穹顶之上,千万年来悬挂的、如同倒悬冰峰般的巨大冰棱,在这引动大地悲鸣的恐怖大势下,再也无法维系。密集刺耳的“咔嚓”声如同垂死的哀嚎汇成洪流,无数大小不一的冰棱如同天罚之矛,裹挟着凄厉的破空声,朝着下方——无论是岳镇海,还是门坎石,抑或是那冰冷的魔瞳——狠狠砸落!冰窟,这座由万载玄冰构筑的囚笼,在岳镇海掌势初凝的瞬间,便已开始了自我崩解!

那只漠然的暗金魔瞳,竖立的瞳孔骤然缩紧!那并非恐惧,更像是一种精密仪器遭遇超出计算范围的强大变量时,瞬间的“凝滞”与“锁定”。魔瞳深处倒映的混沌漩涡疯狂旋转,试图解析、捕捉这引动大地悲鸣的恐怖力量根源。

“非尔等魑魅魍魉,所能觊觎染指!”岳镇海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川崩裂的号角!他虚按的右掌猛然向下一压!

轰——!!!

掌势未真正触及地面,那凝聚于掌心、引动万壑千岩同悲的恐怖大势,已然如同实质的怒涛,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了空间的环形冲击波,混合着玄青色的冰魄寒光与土石崩裂的灰白死气,贴着崩塌的地面,呈完美的圆形,瞬间扩散至整个冰窟!所过之处,本就疯狂蔓延的裂���被数倍扩大、加深,无数崩落的冰棱在冲击波中化为齑粉!冲击波的核心,沉重得如同亿万座冰川同时倾轧而下,目标直指门坎石与那初睁的魔瞳!

呜——!

门坎石沸腾的暗红血光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水,剧烈地翻滚、扭曲!丈许粗的血红光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光芒瞬间黯淡数分,那沛然的吸力也为之一滞。守护在月清影体表的暗红光晕疯狂闪烁,如同风中残烛,竭力抵抗着这引动地脉悲鸣的沉重碾压。

魔瞳首当其冲!

那道环形冲击波蕴含的不仅仅是物理的毁灭力量,更是一种源自苍脊大地深处、沉淀了亿万年的悲怆意志!这股意志沉重、蛮荒、带着地脉龙魂的愤怒与哀伤,如同无形的亿万钧重锤,狠狠砸在魔瞳那冰冷死寂的漠然意志之上!

“嗡——!”

魔瞳周围的空气猛地向内塌陷,形成一片短暂的绝对真空!竖立的瞳孔剧烈震颤了一下,边缘处甚至崩散出几缕细微的暗金碎芒!它那俯瞰万物的绝对漠然,第一次被强行撼动,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被“刺痛”的波动,清晰地传递出来!

岳镇海眼中寒芒暴涨!右掌没有丝毫停顿,借着那环形冲击波轰出的短暂间隙,虚按之势骤然化为实实在在的盖压!掌心之中,那凝聚到极致的“万壑悲鸣”之力,终于显露出它真正的形态!

不再是无形的大势,而是一道凝练到刺目、完全由冰蓝色与土黄色能量纠缠交织而成的巨大掌印!掌印纹路清晰无比,沟壑纵横,如同将苍脊山脉最险峻、最古老的岩层断面直接拓印其上,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无声地讲述着地动山摇、冰河改道的悲怆史诗!掌印中心,玄奥的冰魄符文疯狂旋转,散发出冻结灵魂、碾碎万物的寂灭气息!

玄冥·万壑悲鸣掌!

掌印甫一成型,便已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前一瞬还在岳镇海掌心,下一瞬,那巨大、沉重、带着万山同悲气息的掌印,已如天倾般,悍然覆盖了门坎石上方的整片空间!目标,正是那只漠然竖立的暗金魔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拉长。

魔瞳深处混沌的漩涡旋转速度骤然提升到了极限!面对这真正能威胁到其存在的恐怖一击,它那冰冷的意志终于放弃了纯粹的观察与漠视。一股源自归墟深处、远比之前掠夺雷昊时更加幽邃、更加死寂的气息,通过门坎石这个媒介,被它疯狂抽取、引动!

门坎石沸腾的暗红血光猛地向内收缩、塌陷!不再仅仅是光芒,而是凝聚成了粘稠如实质的暗红浆流!这些浆流并非流向月清影,而是在魔瞳下方、月清影身体与门坎石接触的界面上,疯狂地向上��积、塑形!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生长声在死寂的冰窟中响起,盖过了冰层崩落的巨响!仅仅一个呼吸间,一座完全由暗红浆流凝固、闪烁着金属般冰冷光泽的骸骨王座,便在月清影身下凭空构筑而成!王座的基座是无数巨大而扭曲的兽类头骨,椅背则是密密麻麻交叠、向上刺出的巨大脊椎骨,顶端拱卫着一颗狰狞的、生有螺旋犄角的不知名巨兽颅骨!

骸骨王座成型的刹那,一股源自万物终结之地的寂灭死气轰然爆发!这股死气冰冷、沉重、带着消融一切生机的绝对否定,与岳镇海万壑悲鸣掌引动的、蕴含大地生命厚重悲怆的力量,形成了最本质的对立!

魔瞳不再躲闪。它高悬于骸骨王座之上,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那覆盖而下的巨大掌印。骸骨王座散发出的粘稠暗红死气,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向上狂涌,在王座上方凝聚成一只同样巨大、完全由暗红骸骨构成的巨爪!

这巨爪形态狰狞,指骨嶙峋,关节处燃烧着幽蓝色的归墟魂火。它带着终结万物的寂灭意志,不闪不避,悍然迎着那蕴含万山悲鸣的冰魄巨掌,狠狠抓去!

万壑悲鸣掌!归墟寂灭爪!

轰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在冰窟核心炸开!那不是单纯的爆炸声,��是两种截然相反、都代表着某种世界本源规则的伟力,在狭小空间内进行最原始、最野蛮的碰撞与湮灭!

冰蓝与土黄纠缠的掌印,与暗红骸骨构成的巨爪,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撞击的中心点,空间猛地向内塌陷,形成一个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的绝对黑点!下一刻,毁灭性的能量风暴以那个黑点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向四面八方疯狂炸裂、喷涌!

咔嚓嚓——!!!

早已不堪重负的冰窟穹顶,如同脆弱的蛋壳,被这股毁灭风暴彻底掀飞!无数万吨计的玄冰巨石混合着被碾成粉末的冰晶,如同怒海狂涛般向上方深渊裂口喷薄而出!

地面,本就塌陷崩裂的冰层,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薄冰,在风暴中瞬间蒸发、气化!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刮刀,将暴露出来的古老岩层一层层剥离、粉碎!冰窟的地面在飞速下降、扩大!

暗红的归墟死气与冰蓝的玄冥寒气、土黄的地脉悲力疯狂绞杀、湮灭!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目的光斑和撕裂空间的能量电弧!骸骨巨爪在万壑悲鸣掌的恐怖碾压下,指骨寸寸崩裂,燃烧的幽蓝魂火明灭不定!但那源自归墟的寂灭死气却异常顽强,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消磨着掌印中蕴含的地脉生机与悲怆意志!

岳镇海须发皆张,玄青长袍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猎猎作响,如同怒海中的礁石。他按出的右臂肌肉贲张,青筋如虬龙般在皮肤下凸起,掌心源源不断地输出着精纯浩瀚的玄冥真元,维持着那万壑悲鸣掌的恐怖威能!每一次巨爪的崩裂,都意味着他对魔瞳意志的一次沉重打击!

骸骨王座之上,魔瞳的竖立瞳孔缩到了极致,边缘处崩散的暗金碎芒越来越多。它身下的王座剧烈震颤,构成王座的暗红骸骨上不断出现细密的裂纹。那纯粹的漠然,终于被一种冰冷的“愤怒”所取代——如同高高在上的神明被蝼蚁的挑衅所激怒!

呜——嗷——!!!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灵魂层面响起的、混合了亿万亡魂哀嚎与深渊巨兽咆哮的恐怖尖啸,猛地从魔瞳深处爆发出来!这尖啸无视物理防御,直冲岳镇海识海!

岳镇海身形剧震,脸色瞬间白了一分!按出的右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万壑悲鸣掌的威势随之一顿!

趁此间隙,魔瞳竖瞳猛地一睁!骸骨王座下方,门坎石核心的暗红光芒骤然变得深邃如墨!��股更加精纯、带着腐朽时空意味的归墟本源之力被强行抽取,注入那摇摇欲坠的骸骨巨爪之中!

崩裂的指骨瞬间弥合,燃烧的魂火暴涨!巨爪的力量陡然提升数倍,五根嶙峋的骨指猛地向内一合,死死扣住了那冰蓝与土黄纠缠的万壑悲鸣掌印!

嗤——嗤嗤——!

刺耳的腐蚀声如同滚油泼雪!暗红死气疯狂侵蚀掌印,冰魄玄光与地脉悲力在死气的消磨下迅速黯淡!巨爪的力量透过掌印,如同冰冷的毒蛇,狠狠噬向岳镇海的本源!

“哼!”岳镇海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迹。但他眼中冰寒更盛,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踏前一步!

“区区死寂之气,也敢妄图湮灭地脉龙魂之悲?!”他左掌闪电般抬起,并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点比之前“封魂指”更加凝练、几乎化为黑洞的幽暗冰芒!这一点冰芒,蕴含着玄冥寒气最本源的“寂灭”真意!

“玄冥·镇狱指!”

嗤!

指芒无声无息地点在自己按出的右臂手肘内侧!一股冻结万物、镇压九幽的极致寒意瞬间注入右臂,顺着手臂经络,狂暴地冲入那被骸骨巨爪扣住的万壑悲鸣掌印之中!

嗡!

得到这股至寒至寂力量的加持,原本被归墟死气侵蚀得光芒黯淡的掌印,中心那疯狂旋转的冰魄符文骤然爆发出刺破黑暗的幽蓝光华!整个掌印的色泽瞬间从冰蓝土黄,转化为一种深邃、沉重、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暗蓝色!掌印的纹路变得更加清晰,沟壑之中流淌的不再是能量,而是如同实质的万载玄冰!

万壑悲鸣,叠加玄冥镇狱!掌力性质骤变,从悲怆沉重,化为冻结镇压!

咔嚓!咔嚓嚓!

死死扣住掌印的骸骨巨爪,五根嶙峋指骨,在叠加了镇狱之力的万壑悲鸣掌下,从接触点开始,瞬间覆盖上一层深邃的幽蓝冰晶!冰晶以恐怖的速度蔓延、加厚!那燃烧的幽蓝魂火,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连挣扎都来不及,便彻底凝固、熄灭!

“破!”岳镇海舌绽春雷!

被冻结的骸骨巨爪,连同其上附着的磅礴归墟死气,在暗蓝色的万壑悲鸣掌印下,如同被巨锤砸中的冰雕,轰然爆碎!化为漫天飞溅的、裹挟着幽蓝冰晶与暗红死气的能量碎片!

掌印去势不止!携带着碾碎巨爪的余威,如同崩塌的冰山,狠狠印向骸骨王座顶端,那颗拱卫魔瞳的狰狞巨兽颅骨!更要印向颅骨之后,那只冰冷的暗金竖瞳!

魔瞳终于显露出一丝“惊意”!竖立的瞳孔剧烈收缩,几乎变成一条细线!它身下的骸骨王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暗红光芒明灭不定。面对这叠加了镇狱之力、足以冻结并碾碎归墟死气的恐怖一掌,它似乎也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

千钧一发之际,魔瞳深处那混沌的漩涡猛地一定!一股奇异的、并非能量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时间……仿佛被极其细微地扭曲、拉长了一瞬!

并非魔瞳自身的力量,而是它通过门坎石,极其巧妙地撬动了这冰窟深处,深渊裂口边缘,那本就紊乱脆弱的时间流!岳镇海那必中的一掌,在这被撬动的、微乎其微的时间涟漪影响下,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轨迹偏移!

轰——!!!

暗蓝色的万壑悲鸣掌印,擦着那颗狰狞的巨兽颅骨边缘,狠狠印在了骸骨王座后方,那沸腾翻涌的暗红门坎石本体之上!

无法想象的巨响爆发!

坚不可摧、流淌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门坎石,在叠加了镇狱之力的万壑悲鸣掌下,发出了痛苦的哀鸣!掌印覆盖之处,暗红光芒如同被投入石头的湖面,剧烈地荡漾、破碎!无数细密、古老的符文在石体表面浮现,又瞬间被恐怖的掌力碾碎、湮灭!

一个清晰的、边缘覆盖着幽蓝冰晶的巨大掌印凹坑,深深地烙印在门坎石表面!蛛网般的裂痕从凹坑中心疯狂蔓延,几乎遍布了门坎石三分之一的区域!粘稠如血的暗红能量如同受伤巨兽的血液,从裂痕中汩汩渗出,又被掌印残留的玄冥寒气冻结成诡异的暗红冰晶!

整个骸骨王座剧烈摇晃,构成王座的暗红骸骨上裂纹密布,仿佛随时会散架。王座顶端,那颗狰狞巨兽颅骨的一只犄角,被掌力擦过的边缘,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高悬于王座之上的暗金魔瞳,虽然避开了掌印的正面轰击,但也被那恐怖的余波狠狠扫中!竖立的瞳孔边缘,崩散的暗金碎芒如同喷溅的血液,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密集、耀眼!魔瞳的光芒瞬间黯淡了许多,那冰冷的漠然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忌惮”所取代。它死死地盯着岳镇海,竖瞳深处混沌的漩涡旋转得异常缓慢,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对手的危险等级。

冰窟……或者说,曾经的冰窟,此刻已化为一片毁灭的绝地。

穹顶彻底消失,上方是翻滚着混沌气流、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裂口。地面下陷了数十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边缘犬牙交错的碗状深坑。坑底不再是纯粹的玄冰,而是裸露出的、布满了古老刻痕与封印符文的黝黑岩层,此刻这些岩层也被能量风暴刮去厚厚一层,显得斑驳而残破。唯有那遭受重创的门坎石和其上摇摇欲坠的骸骨王座,以及王座顶端光芒黯淡的魔瞳,还矗立在深坑的中心。

岳镇海站在深坑边缘一块凸起的、覆盖着厚厚冰晶的断岩之上,右臂微微颤抖,掌心向下滴落着淡金色的血珠,在下方炽热的能量乱流中瞬间气化。他脸色苍白,气息比之前明显粗重了几分,连续催动“万壑悲鸣掌”和“镇狱指”,尤其最后叠加爆发,对他也是巨大的负担。但他腰背依旧挺直如标枪,玄青长袍虽破损多处,那双冰封的眼眸却锐利如初,甚至更加寒冷,死死锁定着深坑中心的魔瞳。

“归墟的意志…时间的小伎俩…”岳镇海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看来,尔等也并非全知全能。”

魔瞳沉默着,竖立的瞳孔微微开合,像是在喘息。身下门坎石的裂痕中,暗红的能量仍在缓慢渗出、冻结。它似乎在汲取门坎石残留的力量修复自身,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深坑底部,那些被能量风暴刮去表层、裸露出的古老黝黑岩层之上,一些原本被掩盖的、更加巨大、更加玄奥的符文刻痕,在岳镇海掌力残留的地脉悲怆之力与魔瞳散发的归墟死气双重刺激下,竟如同沉眠的巨兽被惊醒,缓缓亮起了微弱却坚韧的淡金色光芒!

这些淡金符文并非独立,而是彼此勾连,隐隐构成了一条……蜿蜒、蛰伏的龙形!一股比岳镇海引动的地脉悲怆之力更加古老、更加威严、带着煌煌正气的龙脉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即将苏醒,开始在这片毁灭之地的底层悄然弥漫!

魔瞳的竖立瞳孔猛地转向下方岩层,首次流露出一种清晰的、如同被天敌锁定的——惊悸!

岳镇海同样察觉到了脚下岩层深处那蛰伏的、即将复苏的古老龙气。他手腕内侧,那道沉寂了许久的锁链疤痕,毫无征兆地灼烫起来,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混合着守墓者代代相传的警示,如同警钟在他识海中疯狂震响!

“地脉龙魂?!”岳镇海眼中精光爆射,瞬间明白了魔瞳那抹惊悸的来源!

此地,竟有被上古大能以无上神通封印、沉睡的龙脉之魂!它被方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碰撞和残留的归墟死气所刺激,即将……苏醒了!

深坑中心,魔瞳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它似乎对这即将苏醒的龙魂忌惮到了极点,甚至超过了眼前的岳镇海!竖立的瞳孔瞬间收缩到针尖大小,身下摇摇欲坠的骸骨王座猛地解体,化为一股粘稠的暗红血光,瞬间缩回门坎石裂痕之中。

紧接着,那门坎石上巨大的掌印凹坑内,残留的暗红冰晶骤然融化!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粹、带着决绝意味的归墟本源之力被魔瞳疯狂抽取!它不再试图修复自身或攻击岳镇海,而是将所有力量,尽数灌注于一点——月清影眉心那只冰冷的暗金竖瞳!

竖瞳光芒暴涨!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拇指粗细的暗金光线,如同撕裂混沌的魔枪,无声无息却又快逾闪电,并非射向岳镇海,而是射向深坑底部,那些正在亮起淡金光芒、构成龙形的古老符文核心!

它要打断龙魂的复苏!甚至……污染这即将苏醒的煌煌龙气!

岳镇海脸色剧变!他距离太远,魔瞳这一击又太过突然、太过决绝!

“孽障敢尔!”怒吼声中,他左手捏出一个玄奥法印,不顾损耗,强行引动体内残存玄冥真元,一道冰蓝屏障瞬间在下方龙形符文前方凝结!

然而,魔瞳这孤注一掷的一击,速度与力量都达到了极致!暗金光束瞬间洞穿了仓促凝结的冰蓝屏障,虽然光芒黯淡了几分,但依旧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狠狠射向那龙形符文的“龙首”位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深坑底部,那堆几乎被遗忘的、属于雷昊的枯骨残骸之中,那被玄冰彻底封死的左半边胸腔内,一点微弱到近乎熄灭的、纯粹炽热的赤金火星,仿佛感应到了上方那煌煌龙气的复苏,又仿佛被魔瞳这充满恶意的攻击所刺激,猛地……跳动了一下!

噗!

一点微不可查的、带着雷火气息的赤金星芒,如同垂死萤火最后的倔强,从那枯骨左胸的玄冰缝隙中,微弱地逸散出来,恰好飘荡在那道暗金光束的前进路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