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指尖在键盘上悬了三秒，最终敲下《甲方案·破局版》。
文件名在屏幕上闪烁，像枚即将引爆的信号弹。前15版方案的命名从《最终版》到《祖宗再世版》，藏着她从绝望到嘲讽的全部情绪，而这一版的“破局”二字，是她第一次敢直视这个循环的眼睛。
“再加点什么吧。”她摸出压在键盘下的便签纸，上面记着前15次循环的关键节点：周扬的分手咬舌、王总的空气币、小李偷方案的时间点……最后一行是她今早补的：会议桌底有个“他”。
林薇翻开方案的最后一页，在空白处敲下一行小字：“循环的第16天，我在会议桌底等你。”
字体特意调小，藏在页码旁边，像句只有自己能懂的咒语。敲击回车键时，她仿佛听到纸张褶皱的轻响，像在给未来的自己封缄。
“林薇，方案好了吗？”王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罕见的疲惫。
林薇抬头，看见他的啤酒肚比平时耷拉得更厉害，领带歪在一边，像是刚和客户吵过架。“好了王总，这就发您。”
文件传输进度条缓慢爬升时，王总居然没催，只是盯着窗外发呆。直到“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他才摆摆手：“先放着吧，客户明天再谈。”
林薇愣住了。
前15次循环里，王总会像饿狼扑食一样抢过方案，哪怕凌晨三点也要逼着她改到“满意为止”。今天的异常像根针，轻轻刺破了循环紧绷的表皮。
“好的王总。”她低下头，指尖在键盘上无意识地画圈，心里却在呐喊：这不是幻觉！循环真的在松动！
午休铃声响起时，林薇几乎是撞开会议室的门。
阳光透过百叶窗切成细条，在桌底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蹲下身，摸出手机打开电筒，光束像把钥匙，插进黑暗的锁孔——
那个陌生的“正”字，已经刻了三笔。
和她的进度一模一样。
林薇的心脏突然擂鼓般跳动，电筒光束都跟着发颤。她缓缓移动手机，照亮自己刻的箭头——箭头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笑脸。
用指甲刻的，线条歪歪扭扭，像个刚学会画画的孩子。嘴角特意向上翘，带着点笨拙的雀跃。
“是你画的吗？”林薇对着空气轻声问，指尖轻轻抚过那个笑脸，木头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暖得像杯热咖啡。
她摸出美工刀，在自己的“正”字上用力刻下第四笔。刀尖划过木头的“沙沙”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像是在给这场跨越循环的对话盖戳。
刻完最后一笔，林薇突然笑了。
前15次循环里积攒的孤独、愤怒、绝望，在看到这个笑脸的瞬间，突然像被戳破的气球，瘪成了一缕轻烟。她不知道对方是谁，是陈默？还是某个藏在暗处的同事？但这一刻，她无比确定——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困在3月15日。
窗外突然传来“喵”的一声，是那只三花猫。
林薇抬头，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见陈默站在公司楼下的梧桐树下，手里举着杯咖啡，蒸汽在阳光下凝成细小的彩虹。他的目光穿过玻璃，像是精准地落在会议室的窗口。
四目相对的瞬间，陈默突然举起咖啡杯，对着她的方向轻轻碰了一下。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飞快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裙摆，耳根却烫得能煎鸡蛋。指尖再次抚过那个笑脸，突然觉得它的弧度，和陈默刚才举杯的动作有点像。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