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有些盟约不是靠血写就的,是浪里的骨在互相托底,礁上的魂在彼此守望,等潮落的时候,你会发现散落九州的风部余烬,早已在骨誓里凝成了团不灭的火。
【第一节·礁岩骨哨】
东海的浪是咸涩的。
铃烬站在珊瑚岛的礁岩上时,第七道巨浪正拍打着岛岸。青黑色的浪头里裹着星裂阁的骨箭,箭簇上的毒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风汐统领的骨哨声在礁岩间回荡,急促得像燃尽的烛芯——珊瑚岛的防线已经快撑不住了。
“风澜的毒怎么样了?”她的骨翼在头顶展开,青金色的光织成道屏障,将射向船舱的骨箭尽数挡开,风孔的青光顺着礁岩往岛心探,能听见船舱里传来的微弱骨鸣,是风渊骨碎片在与少年的风脉共鸣。
风汐的鲛绡裙在浪里猎猎作响,手里的骨弓已经断了弦,却依旧紧紧攥着:“靠你的风渊骨碎片暂时稳住了,但星裂毒已经侵入心脉,每天午时都会发作,发作时他像被万蚁噬骨……”
她的话音未落,船舱里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嘶吼。铃烬的风脉瞬间加速,青金色的光顺着礁岩冲进舱内,只见风澜蜷缩在石床上,锁骨处的风铃骨泛着青黑色,皮肤下的血管像一条条蠕动的毒蛇,显然是毒发了。
“让开!”铃烬的风脉强行压制住少年体内的毒性,同时将沈无咎的镜火引碎片按在他的眉心,赤金色的光与青金色的风在少年体内交织,像两双手在合力拔出毒刺,“风禾,把传讯晶拿来!”
风禾抱着晶球冲进舱时,球里的东海光点正在剧烈闪烁。南楚的风篁传来骨语,说他们的船队在半路遭遇星裂阁的伏击,骨笛阵被破,需要三日才能抵达珊瑚岛;西荒的沙烈则说,沈无咎带着沙狼勇士正在穿越东海的暗礁区,预计明日午时能到。
“我们等不了三日。”风汐的声音带着绝望,指着岛外的海平面,那里的黑影越来越多,是星裂阁的主力船队,“阁主的‘骨鲸舰’就在舰队中央,舰上的‘裂海炮’能直接轰碎珊瑚岛的护礁阵。”
铃烬的目光落在风澜眉心的镜火引上。赤金色的光正在慢慢稳定少年的风脉,却无法根除毒性,显然需要完整的共生契力量。她突然抓起风汐的手,将两人的掌心按在传讯晶上:“东海的‘唤潮阵’在哪里?”
风汐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想启动唤潮阵?那需要献祭风部统领的风脉,而且……”
“而且需要双骨共鸣才能掌控阵眼。”铃烬的风孔与传讯晶产生共鸣,球里浮现出珊瑚岛的全景图,岛心的位置有个旋转的漩涡,正是唤潮阵的阵眼,“我不是风部统领,但我有风渊骨主体,沈无咎的镜火引也能暂时替代沈家的骨契者。”
风澜突然从剧痛中挣脱出来,右眼的琉璃色里闪过一丝清明:“姐姐……别信……娘说过……唤潮阵的核心……被星裂阁动了手脚……”
他的话没说完就再次昏迷,锁骨处的风铃骨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在舱内的石壁上投射出段骨忆:
风汐跪在唤潮阵的阵眼旁,将风澜的本命骨埋进珊瑚沙,身后站着个穿黑袍的人,正是星裂阁的副阁主,手里拿着块黑色的星石,正在往阵眼的裂缝里塞……
“果然有问题。”铃烬的声音冷了几分,风脉在舱内织成一道青金色的网,将所有可能存在的监听装置都屏蔽,“星裂阁想借我们的手启动被动过手脚的唤潮阵,让东海的风部和风渊骨同归于尽。”
风汐的脸色瞬间惨白:“我……我竟没发现……”
“不怪你。”铃烬的指尖划过风澜眉心的镜火引,“他们利用了你救儿子的急切。现在我们还有另一个办法——珊瑚岛的护礁阵是用风部先人的骨殖筑成的,只要引动所有族人的骨息,或许能挡住裂海炮的第一波攻击。”
舱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裂海炮的轰鸣震得珊瑚岛都在颤抖,护礁阵的光罩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像一张即将破碎的网。
风汐突然拔出腰间的骨匕,划破自己的掌心,将血滴在传讯晶上:“东海风部,听我号令——以骨为引,以血为祭,护我珊瑚!”
珊瑚岛的所有风部族人同时响应。他们站在礁岩上,将掌心的血滴在珊瑚沙里,青金色的骨息从沙中涌出,顺着护礁阵的裂痕往上爬,光罩的亮度在瞬间提升了数倍,竟硬生生挡住了第二发裂海炮。
“有效!”风禾抱着风芽冲进舱,小丫头的手里还攥着那支迷你骨笛,笛身上的“芽”字沾着珊瑚沙,“族人们说,只要撑到沈哥哥到来,我们就能赢!”
铃烬的风孔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共鸣。沈无咎的镜火引碎片在风澜眉心剧烈发烫,北溟的方向传来熟悉的骨语,带着穿越暗礁的疲惫,却充满了力量:
“等我。”
【第二节·骨鲸舰影】
星裂阁的骨鲸舰像一头漂浮的巨兽。
当沈无咎带着沙狼勇士穿越暗礁区时,舰身的玄铁装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舰首的裂海炮正对准珊瑚岛的护礁阵,炮口的青黑色光越来越亮,显然是在积蓄力量,准备发射第三炮。
“左翼的暗礁里藏着他们的骨哨卫。”沙烈的骨刀在手中颤动,刀鞘上的狼牙印与沈无咎的剑鞘遥相呼应,“属下带一队人去清除,为你们争取时间。”
沈无咎点头,左瞳的镜火穿透骨鲸舰的装甲,看见舰桥里站着个穿黑袍的人,正是星裂阁的副阁主,手里拿着块黑色的星石,正在往裂海炮的核心里嵌——那是归墟星裂的碎片,能增强炮的威力。
“我们的目标是副阁主。”他将玄铁剑拔出寸许,赤金色的光在剑身上流动,“只要毁掉星石,裂海炮就会失效。”
沙狼勇士的骨笛声突然在暗礁区响起。苍凉的调子与东海的浪声交织,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壮行。沈无咎的镜火引与珊瑚岛的方向产生共鸣,铃烬的风脉回应清晰而坚定,像在说“我们就在这里”。
骨鲸舰的瞭望哨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青黑色的骨箭密集地射来,带着裂海炮的余威,沈无咎的骨翼在身后展开,赤金色的光织成一道屏障,将箭雨尽数挡开,同时对着珊瑚岛的方向发出一声长啸——
那是沈家与风部约定的信号,啸声里带着镜火的力量,穿透护礁阵的光罩,落在铃烬的风孔上。
“他来了!”铃烬的骨翼突然展开,青金色的光在珊瑚岛的上空炸开,“风汐统领,启动护礁阵的第二层防御!风禾,带孩子们进最深处的避难所!”
风汐的骨哨声在岛心响起。所有风部族人同时将骨息注入护礁阵,光罩的颜色从青金色变成赤金色,显然是与沈无咎的镜火产生了共鸣,像一张双骨编织的网。
骨鲸舰的裂海炮终于发射。这次的炮口泛着青黑色的光,显然是嵌入了星裂碎片,炮弹划破夜空的刹那,海面掀起滔天巨浪,连暗礁区的沙狼勇士都被浪头掀飞。
“就是现在!”沈无咎的剑突然刺入骨鲸舰的甲板,赤金色的光顺着舰身往裂海炮的方向钻,同时用骨语大喊,“铃烬,引动风渊骨!”
珊瑚岛的护礁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青赤双色的光在岛上空凝成一个巨大的铃兰印,与沈无咎的镜火力量完美共鸣,炮弹撞在印上的刹那,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却没能撼动光罩分毫。
“不可能!”副阁主的惊吼声从舰桥传来,“他们怎么可能完全掌控双骨共鸣!”
沈无咎的骨翼突然前伸,赤金色的光在舰身撕开一道口子,沙狼勇士顺着裂口冲进舰内,骨刀与星裂阁死士的兵器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
“因为你们永远不懂。”沈无咎的剑指向副阁主,左瞳的镜火燃得更旺,“骨契不是力量的叠加,是两颗心的同频。”
他的话刚说完,珊瑚岛的方向传来铃烬的风语,清越中带着力量:“以双骨之名,召九州之风——风渊,起!”
青金色的风突然从东海的四面八方涌来,顺着骨鲸舰的裂口往里钻,与沈无咎的镜火在舰内交织成旋转的漩涡,将副阁主和那块星裂碎片都困在中央。
“你们会后悔的!”副阁主的身体被漩涡吞噬前,突然狂笑起来,“归墟的星裂已经打开,你们的双骨共鸣,不过是为阁主的‘星陨术’提供坐标!”
漩涡在他的笑声中炸开,骨鲸舰的甲板被掀飞,裂海炮的核心在爆炸中化为碎片。沈无咎的骨翼护着沙狼勇士冲出舰身时,看见珊瑚岛的护礁阵光罩正在慢慢消散,铃烬的身影站在礁岩上,青金色的骨翼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像一只等待归巢的鸟。
【第三节·礁岩骨誓】
珊瑚岛的月光带着咸味。
当沈无咎终于踏上礁岩时,铃烬的骨翼突然收起。她扑进他怀里,青金色的光与赤金色的火在两人身上交织,像两团终于重逢的火,将一路的疲惫和担忧都烧得干干净净。
“你迟到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难掩笑意。
“路上遇到点麻烦。”沈无咎的手轻轻抚过她的风孔,那里的青光比离开时更亮,“风澜怎么样了?”
“暂时稳住了。”铃烬拉着他往船舱走,月光在两人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但需要完整的共生契才能解星裂毒。”
风汐已经带着族人清理完战场。珊瑚岛的护礁阵虽然破损严重,但终究挡住了裂海炮的攻击,幸存的族人坐在礁岩上,用风铃草包扎伤口,最小的孩子已经在母亲怀里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沈公子。”风汐对着沈无咎深深一拜,“多谢你和骨契者救了东海风部。”
“该谢的是你们自己。”沈无咎扶起她,左瞳的镜火与船舱里的风澜产生共鸣,“护礁阵能撑到最后,靠的是所有族人的骨息。”
风禾抱着传讯晶跑过来时,晶球里的南楚光点正在靠近,风篁的骨语清晰传来,说他们已经绕过星裂阁的伏击圈,明日清晨就能抵达珊瑚岛;西荒的沙烈则带着沙狼勇士在修补破损的渔船,准备随时起航去归墟。
“归墟的星裂怎么样了?”铃烬的指尖划过晶球里归墟的标记,那里的青黑色光越来越浓,像一张即将收紧的网。
沈无咎的目光落在风澜眉心的镜火引上:“副阁主死前说,阁主在归墟启动了星陨术,需要用双骨的血来完成最后一步。”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半块青白色的骨头,正是铃烬留在双骨驿的风渊骨碎片,骨头上的“烬”字旁边,多了个极小的“咎”字,显然是他后来补刻的:“这是你的骨,也是我的骨。到了归墟,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铃烬将自己的那块风渊骨碎片放在他的掌心,两块骨头完美契合,青白色的骨面上,“烬”与“咎”两个字紧紧依偎,像从未分开过:“共生契说,双骨同生,亦当同死。”
风汐突然从船舱里出来,手里捧着个用珊瑚珠串成的盒子:“这是东海风部的‘聚骨符’,能将所有风部族人的骨息凝聚成一股力量,或许能对抗星陨术。只是启动它需要……”
“需要所有统领的风脉。”铃烬接过盒子,里面的符牌泛着青金色的光,与归墟的星裂产生微弱的共鸣,“南楚的风篁、西荒的沙烈、东海的你,还有……我们。”
沈无咎的左瞳突然发亮。他看着盒子里的聚骨符,又看了看远处归墟的方向,突然笑了:“那就让星裂阁看看,风部的骨息聚在一起,能掀起多大的浪。”
月光下的珊瑚岛突然亮起无数光点。是所有风部族人的骨息在共鸣,南楚的笛、西荒的刀、东海的箭,在聚骨符的力量下交织成一道青金色的光带,直冲云霄,与归墟的星裂遥相呼应,像在发出挑战。
风澜的石床前,铃烬和沈无咎的掌心同时按在少年的眉心。青赤双色的光顺着两人的风脉往少年体内钻,星裂毒在双骨力量的夹击下节节败退,锁骨处的风铃骨重新焕发出淡金色的光,像一颗重燃的星。
“等我好了……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归墟。”少年在昏迷中喃喃自语,右眼的琉璃色里映出归墟的星裂,却不再有恐惧,只有坚定,像所有风部的孩子一样。
沈无咎的目光与铃烬的对视。他们都知道,真正的决战就在眼前,但这次,他们不再是孤单的骨契者。身后有南楚的雨、西荒的沙、东海的浪,有所有风部的余烬,像一束束火把,正在汇聚成燎原的烈焰。
“明天一早出发去归墟。”沈无咎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掌心的风渊骨碎片传来温暖的力量,“去结束这一切。”
“好。”铃烬的骨翼在月光下轻轻展开,青金色的光里带着东海的咸味,和骨誓的暖,“去让他们看看,风部的骨,从来都不是任人摆布的祭品。”
远处的海平面上,南楚的船队已经出现模糊的影子,骨笛声在浪里隐约可闻,像在应和他们的约定。珊瑚岛的风铃草在夜里悄悄绽放,草叶上沾着北溟的雪、西荒的沙、东海的盐,像九州的风部族人,终于在骨誓里找到了归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