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题记:有些终章不是用落幕写就的,是星裂里的骨在唱最后的歌,归墟中的魂在赴最初的约,等尘埃落定,你会发现那些破碎的骨殖,早已在灰烬里长出了新的年轮。

【第一节·星裂骨门】

归墟的海是黑色的。

当沈无咎的船队穿过最后一道暗礁时,第七道星裂正顺着海平面蔓延。青黑色的裂缝里垂下无数骨链,像天地间扯开的一道伤疤,链上缠着些残破的船板和骸骨,泛着星裂毒特有的光,显然已有不少船只在此陨落。

“前面就是星裂的‘骨门’。”风汐站在船头,鲛绡裙被海风灌得鼓鼓的,手里的聚骨符泛着青金色的光,与裂缝里的骨链产生共鸣,“阁主就在门后的祭坛上,星陨术已经启动,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铃烬的骨翼在船舷边展开,青金色的光穿透黑色的海水,看见骨门深处的景象——祭坛由风部先人的骨殖堆砌而成,星裂阁阁主穿着绣满星符的黑袍,正将一块巨大的星石嵌进祭坛中央,石上的裂纹里流淌着青黑色的血,像某种活物的脉络。

“祭坛下……有风吟奶奶的骨息。”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风孔的青光与骨门产生共鸣,裂缝里的骨链突然剧烈震颤,发出清越的鸣响,像在欢迎迟到的族人。

沈无咎的左瞳也跟着发烫。他认出祭坛边缘的一块玄铁碎片,是爹当年断裂的剑鞘残片,碎片上的铃兰印还在微弱发光,与红绳上的印记遥相呼应,像在诉说未尽的守护。

船队靠近骨门时,青黑色的骨链突然活了过来。它们像毒蛇般缠向船身,带着星裂毒的腐蚀力,甲板上的风部族人赶紧用骨盾抵挡,却被链上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盾面很快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启动聚骨符!”沈无咎的玄铁剑突然出鞘,赤金色的光与青金色的风在剑身上交织,迎着骨链劈去,将最前面的几条链劈成碎片,“所有人将骨息注入符内,撑开屏障!”

风篁的骨笛、沙烈的骨刀、风汐的骨弓同时亮起,三股青金色的光汇入聚骨符。铃烬和沈无咎的双骨力量顺着符牌往上涌,赤青双色的光在船队上空织成一个巨大的铃兰印,将扑来的骨链尽数挡在外面,像一张撑开的巨伞。

“骨契者果然有点意思。”骨门后传来阁主的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可惜你们来得太晚了,星陨术一旦完成,九州的风部骨息都会成为我的养料,你们的双骨共生,不过是为我添最后一把火。”

祭坛中央的星石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骨门的裂缝猛地扩大,无数青黑色的星子从裂里涌出,像一场致命的流星雨,砸向船队的光罩,发出“噼啪”的脆响,显然是想强行破开屏障。

“风禾,带孩子们进船舱的密道!”铃烬的风脉往聚骨符里注入更多力量,光罩的亮度在星子的撞击下忽明忽暗,“这里交给我们!”

风禾咬着牙摇头,手里的骨哨吹得急促而坚定:“姐姐说过,风部没有逃兵!我们要和你们一起战斗!”

小丫头风芽也举着迷你骨笛,站在哥哥身后,奶声奶气地跟着吹《归风谣》,虽然调子不成章法,锁骨处的风铃骨却泛着淡金色的光,与聚骨符产生共鸣,为光罩添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力量。

沈无咎的左瞳突然亮了。他看着孩子们眼中的坚定,又看了看身边咬牙支撑的风部族人,突然明白风吟和娘当年守护的到底是什么——不是冰冷的骨殖和力量,是这些在绝境里依旧能挺直腰杆的灵魂。

“所有人听着!”他的声音穿透风雨,在船队上空回荡,“风部的骨息,从来不是任人汲取的养料!是燎原的火种!”

赤金色的光从他体内爆发,顺着聚骨符往每个族人的骨殖里钻。青金色的光罩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将星子的攻击尽数反弹回去,砸在骨门上,发出震天的巨响,裂缝里的骨链也跟着剧烈震颤,像在畏惧这股力量。

骨门后的阁主突然停止了吟唱。他抬起头,黑袍下的脸第一次露出全貌——那是一张与沈无咎有七分相似的脸,左瞳燃着与他相同的镜火,只是早已被青黑色的毒吞噬,只剩下疯狂的光。

“沈……家的崽子……”阁主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星石上的裂纹突然扩大,“你怎么会……有镜火的力量?”

沈无咎的剑突然指向祭坛:“因为我是沈家的骨契者,是来终结你阴谋的人!”

【第二节·祭坛骨陨】

星陨术的光芒是青黑色的。

当沈无咎和铃烬终于冲上祭坛时,星石已经与祭坛完全融合。青黑色的光顺着骨殖蔓延,将整个归墟的海面染成诡异的颜色,星裂阁阁主站在光的中心,黑袍被光撑得膨胀起来,像一只即将破茧的怪物。

“来得正好。”他的左瞳里映出两人交织的骨翼,突然狂笑起来,“星陨术的最后一步,就缺你们的双骨血祭!”

他的手突然插进星石的裂纹,青黑色的光顺着手臂往上爬,整个人与星石连成一体,祭坛上的风部骨殖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显然是被强行汲取力量。

铃烬的风脉往祭坛深处探去,发现风吟长老的骨殖被嵌在星石正下方,青金色的风渊骨正在被星石慢慢吞噬,骨头上的“风”字已经模糊不清:“放开她!”

她的骨翼突然前伸,青金色的光织成一道网,想将风吟的骨殖从星石下拽出来,却被光网弹开,星石上的裂纹突然喷出一股毒雾,将她的风翼腐蚀出几个大洞。

“别碰星石!”沈无咎赶紧将她护在身后,左瞳的镜火与星石产生共鸣,能感觉到里面混杂着爹的镜火引力量——显然阁主不仅吞噬了风部的骨息,还吸收了沈家的镜火,“这东西能吸收双骨的力量!”

风篁的骨笛突然在祭坛边缘响起。《归风谣》的合奏曲穿透毒雾,带着南楚风部的骨息往星石里钻,青黑色的光在笛音中剧烈震颤,显然是被风部的旋律克制。

“一群蝼蚁!”阁主的怒吼在祭坛上炸开,星石突然射出无数道骨刺,像暴雨般射向风篁的方向。沙烈的骨刀及时挡在前面,赤金色的光与骨刺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刀身却被震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裂痕。

风汐的骨弓同时射出箭雨,青金色的箭簇带着东海的浪力,射向星石的裂纹,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吸收,裂纹反而扩大了几分:“它能吸收所有风部的力量!我们不能硬拼!”

沈无咎的目光落在星石最顶端的一块碎片上。那里的青黑色最淡,隐约能看见爹的镜火引印记,显然是力量最薄弱的地方。他突然握紧铃烬的手,左瞳的镜火与她的风孔同时发亮:“共生契的力量能暂时压制星石,我们去毁掉那块碎片!”

铃烬的青光顺着他的掌心往里钻,双骨的力量在体内完美融合,没有你我,只有“我们”:“好!”

两人的骨翼同时展开,赤青双色的光在祭坛上织成一道旋转的漩涡,将星石的青黑色光吸了进去。阁主的身体被漩涡带动,黑袍下的皮肤开始皲裂,露出里面青黑色的血管,像星石的延伸:“不可能!你们的双骨怎么可能……”

漩涡的中心,沈无咎的剑与铃烬的风脉同时击中星石顶端的碎片。赤金色的镜火与青金色的风渊骨在碎片上交织,像两柄凿子,一点点剥离上面的星裂毒,露出底下淡金色的光——那是爹和风吟长老残存的骨息,一直在与星石对抗。

“是他们!”铃烬的声音带着哽咽,风脉往碎片里注入力量,淡金色的光越来越亮,与漩涡的力量产生共鸣,“他们一直在等我们!”

星石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青黑色的光在双骨与先灵骨息的夹击下节节败退,裂纹从顶端蔓延到底部,像一张即将破碎的网。阁主的身体被裂纹吞噬,在彻底消失前,他的左瞳突然闪过一丝清明,看着沈无咎的脸,喃喃道:“哥……我错了……”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沈无咎脑中炸开。他终于明白那张相似的脸意味着什么——阁主是爹失散多年的弟弟,当年被星裂阁掳走,扭曲了心智,才会做出这一切。

“ uncle……”他的剑突然顿住,左瞳的镜火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恨,有痛,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怜悯。

星石在这一刻彻底炸裂。青黑色的光与赤青双色的光在归墟的上空碰撞,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像天地初开时的第一声雷。当光芒散去时,祭坛上的风部骨殖重新焕发出淡金色的光,风吟长老的骨殖浮在空中,与爹的玄铁碎片轻轻触碰,像一对终于重逢的老友。

【第三节·归墟骨生】

归墟的海面恢复平静时,月光是银色的。

沈无咎坐在一块幸存的船板上,看着铃烬将风吟长老和爹的骨殖小心地收进玉盒。青金色的光与赤金色的光在盒内交织,像两团依偎的火,将归墟的夜色染得温暖起来。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铃烬的声音里带着释然,将玉盒递给风禾,“等重建风栖城,就把他们葬在观星台的最高处,让他们能看见风部的新生。”

风禾抱着玉盒,小脸上满是郑重:“我会亲自挖墓,刻上所有风部族人的名字。”

风汐的船队正在打捞幸存的族人。风澜已经苏醒,右眼的琉璃色里不再有痛苦,他扶着母亲的肩膀,看着归墟海面漂浮的淡金色光点——那是所有被星裂毒吞噬的风部魂灵,正在月光下消散,像一场温柔的告别。

“聚骨符还能再用一次。”风汐的声音有些沙哑,手里的符牌泛着微弱的光,“能让这些魂灵的骨息回归风栖城的地脉,滋养新的风部族人。”

沈无咎点头,左瞳的镜火与符牌产生共鸣:“让他们回家吧。”

当聚骨符的光再次亮起时,归墟的光点突然开始移动。它们像一群迁徙的萤火虫,顺着风的方向往风栖城的位置飘去,青黑色的星裂已经闭合,海面上只剩下些破碎的骨链,正在被月光镀上一层银,像某种勋章。

风篁的骨笛突然在甲板上响起。这次的《归风谣》不再有悲壮,只有温暖的调子,南楚的雨、西荒的沙、东海的浪,在笛音里完美融合,像九州的风部族人,终于在归墟的月光下团聚。

风芽举着迷你骨笛,坐在沈无咎的腿上,跟着调子咿咿呀呀地吹。小姑娘的锁骨处,新嵌的风铃骨泛着淡金色的光,骨头上的“芽”字旁边,刻着一个极小的铃兰印,是铃烬特意为她补的,像有人在守护。

“沈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风栖城?”她的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海面上荡开,“风禾哥哥说那里有会唱歌的风铃草。”

沈无咎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目光与铃烬的相遇。两人的骨翼在月光下轻轻颤动,赤青双色的光交织在一起,像一道跨越天地的桥。

“等春天来了,我们就回去。”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左瞳的镜火映着归墟的海面,那里已经长出些细小的绿色植物,是被净化的海床上冒出的新生命,“到时候让风铃草长满整个风栖城,让所有风部的孩子,都能在草香里长大。”

铃烬的风孔泛起青光,与他的镜火产生共鸣,像一句无声的应答。

远处的海平面上,第一缕朝阳正刺破云层,将归墟的海面染成金色。幸存的船队扬起新的风帆,顺着风的方向往风栖城驶去,帆上的铃兰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无数双眼睛在眺望故土。

归墟的海底,那些破碎的骨殖和星石碎片正在慢慢融合,长出些淡紫色的风铃草,草叶上沾着北溟的雪、西荒的沙、东海的盐,像九州的风部族人,终于在这片曾见证陨落的海域,埋下了新生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