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这句话用在林风身上,却只剩下了“煎熬”二字。

从他在那条陌生的巷子口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月。

这半个月,是他两世为人(如果真的是两世的话)以来,最黑暗、最痛苦的一段时光。

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成了这个陌生世界里,一座名为“黑岩城”的城市里,无数底层乞丐中的一员。

黑岩城,正如其名,城市的建筑大多由黑色的岩石砌成,显得厚重而压抑。城市很大,人口众多,有繁华的商业区,也有像林风现在所处的这样,肮脏、混乱的贫民窟。

刚来到街上的头几天,林风完全是懵的。他不知道哪里有吃的,哪里有喝的,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个世界的人交流——虽然语言能听懂,但很多习俗和规矩都不一样。

他尝试着像其他乞丐一样,在街头巷尾乞讨。但他毕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十五岁的心智让他拉不下那个脸,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些路人鄙夷、厌恶的眼神时,心中更是充满了屈辱。

结果可想而知,他几乎讨不到任何东西。偶尔有好心人丢给他一个发硬的面包渣,或者半碗冷汤,就足以让他感激涕零。

更多的时候,他只能像一只流浪狗一样,在垃圾桶里翻找。腐烂的菜叶、变质的肉块、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只要是能吃的,他都得硬着头皮塞到嘴里。那种恶心的味道,常常让他忍不住呕吐,但吐完了,还得继续找,因为饥饿是比恶心更可怕的东西。

喝水更是困难。他不敢去那些看起来干净的水井打水,因为那是属于附近居民的,他一个乞丐去打水,只会招来打骂。他只能去一些肮脏的水洼里,喝那些混着泥沙和垃圾的污水,好几次都拉了肚子,虚弱得差点爬不起来。

除了饥饿和寒冷,更让他难受的是来自其他乞丐的欺凌。

贫民窟的乞丐们,也有他们自己的“规矩”和“地盘”。像林风这样的“外来者”,又是个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孩子,自然成了他们欺负的对象。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疤的大乞丐,人称“疤脸”,身材高大,性情凶狠,手下跟着几个狗腿子,霸占着附近几条巷子的“生意”。

林风刚来的时候,不知道规矩,在疤脸的“地盘”里捡了一块别人丢弃的半块馒头,结果被疤脸的手下发现,狠狠地揍了一顿。

“妈的,哪来的小杂种,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抢食?”一个满脸横肉的乞丐恶狠狠地踹着缩在地上的林风,“滚!再让老子看到你,打断你的腿!”

林风咬着牙,一声不吭。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反抗只会招来更严厉的殴打。他只能默默地忍受着,等那些人走了,才挣扎着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

从那以后,他学乖了。他不敢再去疤脸的地盘,只能去更偏僻、更肮脏的角落寻找食物。他学会了观察,记住了哪些地方的垃圾桶里可能有吃的,记住了哪些时间段路人会比较慷慨,记住了哪些地方的守卫比较松懈,可以偷偷去喝口水。

他还遇到了一个叫“狗剩”的小乞丐,年纪和他现在的身体差不多大,也是孤苦无依。狗剩比他更适应这里的生活,也更懂得如何在夹缝中求生存。

“风子,你得学着点,”一次,狗剩分给他半块偷来的土豆,一边啃一边含糊地说,“在这里,心软就是找死。看到吃的,就得抢,就得偷,不然就得饿死。”

林风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他知道狗剩说的是实话,但他骨子里的那份善良,让他无法完全像狗剩那样去做。

有一次,他看到一个比他更小的孩子,躲在墙角瑟瑟发抖,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小块干面包,悄悄放在了那个孩子的身边。

结果,这件事被疤脸的一个手下看到了,告诉了疤脸。疤脸认为林风是在收买人心,又把他揍了一顿,还抢走了他藏起来的一点点“存粮”。

“妈的,让你做好人!在老子这里,只有老子能做好人!”疤脸狞笑着,一脚踩在林风的手上,“记住了,下次再让老子看到你多管闲事,就把你的手剁下来喂狗!”

林风疼得脸色发白,却依然没有求饶。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疤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直被欺负,一直处于底层,迟早会死在这里。

他必须想办法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好一点。

半个月的乞丐生涯,像一把锋利的刀,削去了他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也磨练出了他更加坚韧、更加隐忍的性格。他不再是那个在陈家集还有些懵懂的少年,而是一个在残酷现实中挣扎求生的斗士。

他开始更加用心地观察这个世界,观察那些行人,观察那些建筑,观察那些巡逻的卫兵。他发现,这个世界似乎并不简单,有些人走路带风,眼神锐利,身上隐隐有一股逼人的气势;有些人则穿着奇特的长袍,手里拿着奇怪的法杖,偶尔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也许,这个世界……和我想的不一样。”林风喃喃自语,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向他逼近。连续几天,他都没有找到任何食物,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而疤脸,似乎也盯上了他,派手下天天盯着他,不让他有任何找到食物的机会。

饥饿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头晕眼花,意识模糊。

他知道,如果再找不到吃的,他可能真的要饿死在这条肮脏的巷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