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4
周围一瞬间变得安静无比，就连烦躁的音乐也关上了。
几个人死死捂住的嘴，不让我出声。
顾浅语声音放轻，谄媚讨好。
“对，我回国了。您今晚回家？好好......”
周晓阳眼神余光突然瞟到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冲着手机大声叫道。
“阿姨！这里有一个自称您丈夫的人！”
顾浅语的脸一下子黑了，眼中闪过隐讳的担忧。
电话那边的顾玄霜进入了长久的沉默。
众人屏住呼吸。
顾玄霜回道。
“不可能。”
顾浅语激动得握手挥拳。
“好好，妈，我马上回家，我带晓阳一起回去。”
周晓阳眼里闪过欣喜，胜利一般趾高气昂地看向我。
他们松开了我的手脚。
我得以呼吸，不停地咳嗽。
“咳咳咳，她真的是、咳咳、我的妻子，我只是没有告诉她我今天回国了。我们还有一个女儿，叫顾雯风！”
顾浅语哼笑一声。
周晓阳拍了拍我的脸，嘲讽道。
“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顾总有没有孩子，我们会不知道吗？你知道顾总是什么人吗？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是真的拿你当兄弟才好心提醒你的。”
“我可以一起回去证明！”
顾浅语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毫不在意。
“好啊，看你。到时候我会跟我妈求情的，向我妈正式介绍你怎么样？毕竟你只是一个爱我爱到疯了的男人。”
众人离去。
周晓阳脸色阴沉。
我颤颤巍巍地爬起身穿好衣服，刚出门。
就被一辆车撞了出去，脑海中的刺痛犹如翻江倒海一次次将我击碎在石岩上。
周晓阳摇下车窗看着躺在地上的我，讥笑道。
“沈砚书，你不会我真的会以为我会给你一个去顾总面前卖惨的机会吧？浅语只能是我的！”
“还做梦说自己是顾总的丈夫，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
周晓阳跟着顾浅语回了顾家。
顾玄霜本不喜欢周晓阳，但顾浅语在国外的这几年都是他陪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顾浅语和周晓阳完全没有在外面高高在上的模样，低眉顺眼地坐到顾玄霜的下位。
“阿姨，几年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跟浅语一起出去，别人都以为您是浅语姐姐呢。”
顾浅语也连连点头，满脸讨好，撒娇地拉着顾玄霜的手。
“是啊，妈，再过几年我都不好意思出去说我是您的女儿了。哪儿有妈妈和女儿看着一样大的呀？”
顾玄霜用温水温润茶具，水流从水壶中缓缓流出。
“说吧，有什么事？”
顾浅语被一语点破，挤出一个笑尴尬不已。
他们当然是有目的的，顾浅语想早一点继承家业，成为人人羡慕的小顾总。但顾玄霜总说她能力不足还需历练。
周晓阳看了一眼顾玄霜的手上并没有戒指，放心地说。
“阿姨，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今天有个人自称您的丈夫。”
顾玄霜轻轻皱眉。
“其实啊，他是浅语之前的舔狗，为了浅语守身如玉十年。今天我们把他扒光了，他吓得不行，非说自己是您的丈夫。听了电话发现您在家，竟然还像一条哈巴狗一样想要一起跟回来哈哈哈！”
顾浅语也勾起一个讽刺的笑，虽然她并不想在顾玄霜面前提起沈砚书，这会让她有一种宝藏被人发现了的感觉。
但周晓阳的描述太好笑了，她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是啊！他还说你们还有孩子，编瞎话还编得有模有样的！”
突然，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妈妈！我想爸爸了！”
——
05
周晓阳不满地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孩。
“这谁家孩子？保姆？保姆人呢？没规没矩的！阿姨可最讨厌这种人了！”
小女孩睡眼朦胧地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两人。
“我是这家的小孩啊。”
顾浅语嗤笑一声。
“保姆真的可以辞退了！竟然敢把自己的孙女带到主家来，真是欺负我妈脾气好！”
说着，顾浅语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小女孩，小女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妈妈！妈妈！”
顾浅语伸手就想给她一巴掌。
“住手！”
顾玄霜一急，直接将盛满滚烫茶水的茶杯扔到了顾浅语身上，顾浅语烫得直跳脚。
“茹茹！”
顾玄霜几步上前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哄道。
“妈妈在呢，妈妈在呢。”
小女孩扑到她的怀里哭喊，“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听闻，顾浅语和周晓阳的脸色都肉眼可见地变白了。
顾浅语咽下口水，硬挤出一个笑，结结巴巴地说。
“呵、呵呵，妈，你这是、认了一个义女吧？妹妹真可爱。”
顾玄霜抱着小女孩坐到了沙发上，冷声回道。
“茹茹就是我亲生的！”
听到这话，顾浅语握紧了拳头，只觉得五味杂陈。
一边确认了女孩的名字叫茹茹，那沈砚书口中的顾雯风就一定是瞎编的。
另一边，怨恨顾玄霜偷偷生孩子，那顾家的家产自己就不能独占了。
“妈，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也想关心你啊。”
顾玄霜冷若冰霜。
“你在国外做那些肮脏事儿，每天忙得黑白颠倒，还能有时间关心我吗？”
顾浅语脸色一僵再不敢说话了。
周晓阳倒是立刻换了一张面孔，趋炎附势的态度一目了然。
半跪到沙发边，讨好地想要牵住小女孩的手。
“茹茹你好，刚刚哥哥误会你了，对不起呀，你原谅哥哥好不好？哥哥下次带你去游乐园呀？”
语气一转，想让顾玄霜把矛头转到沈砚书身上。
“茹茹也不要怪姐姐呀，今天我们被一个坏人气到了。他呀，一个穷酸的老男人，穿着一件缝缝补补的破衣服，冒充茹茹的爸爸，说自己是阿姨的老公，我和姐姐把他好好教训了一顿。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你说是不是？”
顾玄霜听到这话却没有解气高兴的神色，反而皱了皱眉。
茹茹更是对他拳打脚踢，大喊大叫。
“你好臭！你好臭！你才是坏人！你才是坏人！”
周晓阳被直接踢到了鼻子，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碍于顾玄霜不敢发作，只能挤出一个笑悻悻地坐了回去。
顾浅语看到顾玄霜那样维护小孩的模样，嫉妒到眼睛喷火，却只能咬牙示好。
“妈，那茹茹的爸爸呢？我们见一下吧，以后女儿也好好尽孝。”
顾玄霜松开了紧皱的眉，露出一丝笑意。
“他之前都在国外，最近才回到国内工作，明天才回来，到时候你们见见。”
听到这话，顾浅语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但是却不知是为何。
周晓阳的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
管家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态轻松地高兴大喊。
“顾总！先生回来了！先生提前回来了！我看到先生的车了，是公司庆祝他入职送的车！”
顾玄霜的眉眼一下子放松了，怀中的茹茹也笑了起来，挣扎着要下去迎接爸爸。
“他就会准备这种惊喜讨我们开心。”
周晓阳镇定了一瞬，心中肯定那人绝对不可能是沈砚书！沈砚书不死也残！
就见一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06
我忍着痛拖着身体走进了家门。
顾浅语看到我的一瞬眼中闪过不自觉的惊喜，似乎没想到我“爱”她至深。
周晓阳却是满满的震惊和恐惧。
顾浅语面带笑意，“妈......我给您介绍......”
女儿茹茹哭着向我冲来，我连忙接住她。
“爸爸，你怎么受伤了？”
我的妻子顾玄霜也担忧地疾步上前扶住我。
“砚书！”
顾浅语与周晓阳如遭雷击。
一瞬间明白过来！
两人像是被用水泥灌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怪异的表情在他们脸上显得格外扭曲。
顾玄霜语气凌厉带着浓浓的狠意。
“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我还未出声，就被周晓阳用色厉内荏的声音打断。
“砚书啊！我们可是好兄弟啊！几年不见，你的变化也太大了！”
顾浅语则像是承受不了重大打击一般，捂着头，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砚书？不可能啊，砚书最爱的人是我啊！你一定是想报复我抛弃你，对不对？你其实是爱我的！”
顾玄霜听了这话狠狠皱眉。
我拉住她的手安抚，看着顾浅语强硬回击。
“顾浅语！你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爱我！你只是当我是你的收藏品！”
我堪堪躲过周晓阳的撞击，却还是磕到了脑袋。
因祸得福，我记起了所有。
我比顾浅语大十岁，本不想跟年龄小的女生恋爱。
没想到她直接拿着抑郁症诊断书扔到了我的脸上，说是我造成的。
我心下愧疚，主动担任起照顾她的职责，一来二去，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她很是不满我不想在婚前与她发生关系，后来对我就有些忽冷忽热。
有一天，她突然说要带我去见家长订婚。
我兴奋不已。
启动车辆，显示屏自动播放起了车内录像。
“浅语，你还要玩沈砚书那个老男人多久啊？肚子里可是我的孩子。”
“讨厌。我还没收集到这个古板老男人呢......”
“好啊，我帮你迷晕他怎么样？不过，他可没有我骚。”
接着就是不堪入目的车震。
我痛彻心扉，心口宛如哽住一口鲜血一样刺痛，直接提出了分手。
顾浅语却像是疯了一样，不停拍打我抢方向盘。
“你敢！信不信我杀了你！”
车翻了。
医生告诉我，顾浅语为了救我车毁人亡。
我心痛得当场昏厥。
在我几乎流干泪水时，踏上了去孟加拉神庙的路，有人告诉我，只要祈求神僧帮助，就一定能再见到她！
我在神庙门口跪了三天三夜不进一滴食水，神僧却告诉我，我要找的人根本没死！
失魂落魄的我根本不信神僧的话，直接从神庙的崖边跳下。
......
我三言两语向妻子说明了他们在KTV对我做的事情。
顾玄霜的脸黑如锅碳。
“来人！”
十几个黑衣保镖窜了出来，一下子按住了周晓阳。
周晓阳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硬声指责我。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今天根本就没有见过沈砚书！顾总！您放了我吧！他沈砚书就是为了报复我当年抢走浅语！我和浅语才是真爱！他是在撒谎啊！我和浅语才是真爱！”
07
顾玄霜心疼地摸着我脸上的伤，语气充满戾气。
“把他扔到湄公河喂鳄鱼怎么样？”
周晓阳浑身抖如筛糠，逻辑混乱地开始辩解。
“顾总！这都怪沈砚书啊！是他不说清楚啊！非说茹茹叫顾雯风！才导致我们误会了！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伤害他的心，都是他自找的啊！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
我扯了一下嘴唇。
茹茹是女儿的小名！
我勾起妻子脖子上的项链，上面除了项链本身，还挂着另一只同款戒指。
“他还拿走了我们的戒指。”
顾玄霜唤来保姆，将女儿抱了下去。
未等发话，周晓阳就开始激烈地挣扎。
保镖几巴掌下去他被打得无力反抗，很快从周晓阳的口袋里拿出了我的那只戒指。
戒指亮出的那一刻，周晓阳浑身瘫软。
顾浅语终于从那种恍恍惚惚的神态中缓过神，流着泪满眼希冀，上前想求我原谅。
“砚书，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既然你恢复了记忆，一定能记起我们以前的好啊，我们多么恩爱......”
顾玄霜一巴掌打了过去。
“你也配叫砚书？叫爸！”
顾浅语被这巴掌打得身形不稳，几声重重的喘息，却不敢反抗，强忍泪水。
嘴唇蠕动半天，从喉咙里挤出一声。
“爸......”
顾玄霜上前一把扯下周晓阳的耳环，惨叫声被保镖狠狠压制住。
“我顾玄霜再不济也在道上被称一声霜姐，讲究的就是礼尚往来！你怎么敢对我老公，我怎么加倍还你！”
带血的耳环被扔到了地上，周晓阳眦目欲裂。
“先剁下几根手指，我顾玄霜亲手做的戒指也是你这种渣滓能碰的？！”
随后医生匆匆赶到，妻子心疼地搀扶着我回了房间。
别墅里有一套完备的医疗设施。
医生说我幸运，只是轻微脑震荡和肋骨骨裂。
顾玄霜让我好好休息，一切交给她来处理。
女儿茹茹喜欢谁在我旁边，早晨醒来，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我妈妈去哪儿了。
我只好抱着她在别墅里找妻子。
正走到书房边，半掩的房门传来咚咚的磕头声。
“妈！我求你了！你跟砚书分开吧！他最爱的人是我！他之前是忘记了，现在也只是因为周晓阳的缘故怨恨我，以后他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的！”
顾玄霜背对我们，冷声冷气。
“他爱的人只有我，以后也只有我！你不应该叫他砚书，你要叫他爸！”
“我不！我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我为什么要叫他爸！”
顾浅语的眼神骤然变得怨毒，狠狠地拍地，语气愤恨。
“妈！我就不信你结婚之前不会调查砚书！你明明知道砚书是我的男朋友，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你不要脸地去追他！抢自己女儿的男朋友难道能证明你的魅力吗！”
“你也别想再把我扔到国外！我一定要告诉砚书真相！砚书恨我欺骗，难道就不恨你欺骗吗！你明知他的过去，却还要欺瞒他！难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他的救世主吗！”
顾玄霜肉眼可见地被气得肩膀起伏，拳头攥得紧紧的。
顾浅语余光看到了我，满眼惊喜。
“砚书！”
08
“你说的没错，玄霜就是我的救世主！”
我推门而入。
顾浅语眼中的光一下子灭了。
语气崩溃道。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你爱我爱到甚至愿意去死，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顾浅语一路膝行到我身前，哭喊着。
“砚书，我求你了，你原谅我吧。我真的错了，如果你是爱我家的钱，那她死后，钱都是我的！到时候也是你的啊！你要是爱人，你爱一个老女人做什么啊！她有我年轻漂亮吗？！”
我一手捂住茹茹的眼睛，一手狠狠地扇了顾浅语一巴掌。
“顾浅语！我真的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尊重！你利用我的善良，消费我的爱情。如果有选择，我宁愿从未见过你！”
“还有，我不许你侮辱我的妻子！是我先追的她！”
顾浅语捂着脸瘫坐在地，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意义上清楚她已经失去我了，黯淡的目光里透着被抛弃的绝望。
顾玄霜接过茹茹，看着顾浅语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情感，一手扯断了她的项链握在手中。
“浅语，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因为我要跟你断绝关系。”
“你，并不是我亲生的女儿。”
此话一出，如遭雷击。
顾浅语像是被剥夺了呼吸，眼眶赤红，溺水一样抽气。
“什、什么？”
“你是我高一那年捡回家的，力排众议留下了你，本想将你作为继承人培养，可人的劣根似乎是天生的，我事业有成，却怎么也教不会你。”
“有了茹茹后，我也没有想过要剥夺你的继承权。可今天，你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忘恩负义！什么叫白眼狼！”
顾浅语失控地尖叫，头发被她挠得散乱，活像个疯子。
“不！！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警察突然闯了进来。
“是谁报的警？”
我上前。
“是我。我举报，顾浅语在六年前在高速路上恶意抢夺方向盘致使车祸！”
顾浅语早就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只知道哭嚎。
警察很快将人带走。
阳光透过了书房的窗打在我的眼眸上。
我问顾玄霜。
“周晓阳呢？”
她笑了笑。
“怎么？怕我犯法啊？我现在可是正经生意人。他被我找人送进去了。”
“只不过，他在里面会受到更好的招待。”
阳光毫不吝啬地播撒着她的爱，顾玄霜被我盯得久了，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眼神可以说得上是耍流氓了。”
一句话将我拉回了孟加拉神庙下的悬崖。
浑身疼痛的我清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躺在了一个清冷美人的腿上。
我尴尬得想一移动自己的身体，可稍微一动就会让我痛到流汗。
她叹了一口气。
“别动了，我的助理去找人了。”
“你也真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去了地府一样艰难，下面还没有上面这么热闹呢。”
又看了看自己的腿。
“你知道我的腿有多重要吗？”
莹莹月光下，她的脸颊清冷迷人。
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我对你负责吧！”
她笑了，犹如冰山融化。
“你这眼神可以说得上是耍流氓了。”
对，她就是我的妻子，顾玄霜。
对，她就是我在失去一切记忆第一眼就爱上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