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跟她离！妈再给你找个好的，比她强一百倍！”
我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看着我的丈夫，如何巧妙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
看着我的亲人邻里，如何成为他最锋利的武器。
儿子小宝被这阵仗吓坏了，紧紧抱着我的腿，小声地哭。
我弯下腰，把他抱进怀里，捂住他的耳朵。
婆婆见状，上来就要抢孩子。
“你别想带走我孙子！我们陈家的种，不能被你教坏了！”
我侧身躲开，将小宝护得更紧。
“他是我儿子。”
我的反抗，在他们看来，是又一桩罪证。
张婶摇着头，“唉，真是铁了心了，可怜建国和小宝了。”
整个世界，都站在我的对立面。
他们用同情的目光凌迟我，用“为我好”的言语审判我。
而我的丈夫陈建国，就站在他们中间。
他享受着所有人的维护和赞美。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熟悉的，那种悲天悯人的失望。
仿佛在说，你看你非要闹，是你自己要走到这一步的。
我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儿子，忽然就笑了。
上一世，我就是被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言语，逼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这一世，我不会了。
桌上那份被我拿出来的离婚协议，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那是我通往新生的，唯一一张船票。
最终，这场闹剧在陈建国的“委曲求全”下收了场。
他好言好语地送走了邻居，又把他妈劝回了房间。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离婚协议。
“淑英，我们都冷静一下。”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疲惫。
“为了小宝，也为了这个家，别再闹了，好吗？”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也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
他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在“闹”。
然后，他当着我的面，将那两张纸，撕成了碎片。
纷纷扬扬的纸屑，像一场迟来的雪，落在我冰冷的心上。
我没有阻止他。
我只是看着，麻木地看着。
婆婆从房间里探出头，冷哼了一声。
“算你识相。
好好跟建国过日子，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抱着小宝，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我们的卧室，关上了门。
将那个充满敌意的世界，隔绝在外。
小宝已经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痕。
我躺在他身边，却毫无睡意。
黑暗中，上一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
那年冬天，厂里发了一批处理布料，价格很便宜。
我盘算着给一家三口都做一身新棉衣，天不亮就去排队。
寒风里站了三个小时，我终于抢到了三丈棉布。
我抱着布，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高高兴兴地回了家。
陈建国看到布，却皱起了眉。
他拿起来看了看，重重地叹了口气。
“淑英，你怎么又买错了。”
“这种布料不好，缩水，做出来不好看。”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