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坠神渊
第一章 青岚诡事
暮春的风掠过官道，卷起细碎的尘土。云逍勒住青骢马，抬手遮在眉骨处，眺望西北方向层叠起伏的山峦。手背上的金色凤羽印记微微发烫，在夕阳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按照印记的指引，坠神渊应该就在青岚山脉深处。"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少女，"沐晴，我们今晚在前面的村子休息？"
苏沐晴轻巧地从马背上跃下，靴尖踢起一小簇野花。她腰间新佩的凤纹令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那是离开帝都时女帝亲赐的通行令。"听村里人说，这一带最近不太平。"她压低声音，"好几个猎户进山后都没再回来。"
云逍目光一凝。自三日前离开帝都，神凰印记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但同时也察觉到若有若无的窥视感。他下意识摸了摸怀中重铸的九霄凌云玉佩——半白半青的玉面上，"九霄凌云"四字在掌心温度下微微发亮。
"先进村看看。"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农妇正愁眉不展地翻晒谷子。令人诧异的是，本该金黄的稻谷竟然泛着诡异的灰白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
"这位大娘。"苏沐晴上前搭话，"请问村里可有借宿的地方？"
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外乡人？"她拍拍围裙上的谷壳，"自从三个月前那场红雨过后，村里就没几家有余粮招待客人了。"
"红雨？"云逍敏锐地抓住关键词。
老妇人突然闭口不言，匆匆收拾簸箕离开。倒是旁边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压低声音道："小娃娃快走吧，青岚山吃人呢！"他哆哆嗦嗦地指向远处隐在暮色中的山峰，"三个月前有天晚上，那边突然冒出一道红光，把半边天都染红了。自那以后，地里的庄稼一天不如一天..."
云逍与苏沐晴交换了一个眼神。神凰印记恰在此时剧烈发烫，他几乎能确定那红光与坠神渊有关。
"老丈，我们懂些医术。"苏沐晴取出随身的小药囊，"若能安排住处，可以帮村里人看看病。"
老汉犹豫片刻，终于点头："村东头李秀才家空着，他上月进山采药...再没回来。"
李秀才的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云逍在厢房角落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匣，九霄玉佩突然无故自热。他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点开铜锁——
"这是..."
匣中整齐摆放着十几张泛黄的图纸，每张都详细描绘了青岚山脉某处的地形。最上面那张标记着一个红色圆圈，旁边批注着"古修士墓穴？"几个小字。
"云逍哥哥！"苏沐晴的声音从院中传来，"有位药师求见。"
来人是个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约莫二十出头，腰间悬着个青玉药壶。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瞳色极浅，像是融化的琥珀，在暮色中泛着淡淡金芒。
"在下白璃，游方药师。"女子声音清冷，举止却得体，"听闻村里来了同行，特来拜会。"
云逍不动声色地将图纸塞入袖中。这女子出现得蹊跷，更奇怪的是，他竟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灵力波动——要么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要么就是实力远超自己的高手。
"姑娘客气了。"苏沐晴笑着迎上去，"我们只是略通医理，哪敢称同行。"
白璃的目光扫过云逍的手背，在那枚凤羽印记上停留了一瞬。她唇角微扬："公子手上的胎记很特别。"
云逍心中一凛。能一眼认出神凰印记绝非普通人，这女子果然有问题！他暗自运转《九霄凌云诀》，灵力在经脉中悄然流动："白姑娘见识广博，不知师承何处？"
"山野之人，哪有什么师承。"白璃从药壶中取出一支紫色草药放在桌上，"这是青岚山特产的'幽月兰'，能安神助眠。两位远道而来，想必用得上。"
苏沐晴正要接过，云逍抢先一步截住："多谢美意。"他指尖青光一闪，不着痕迹地探查了草药——没有毒，反而蕴含着精纯的灵气。
白璃对他的试探不以为意，转身走向门口："听说两位打听过山里的红光？"她背对着他们，声音突然变得飘忽，"若真感兴趣，明日卯时，村口老槐树下见。"
待白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苏沐晴立刻关上院门："她有问题！我注意到她看你的眼神，就像...就像饿狼看见猎物。"
云逍展开袖中的图纸："更巧的是，她出现的时间和我们发现这个几乎同步。"他指向那个红圈标记，"这里应该就是村民说的冒红光的地方，距离坠神渊的方位很接近。"
"你觉得她是冲着神诀碎片来的？"
"不确定。"云逍摇头，"但她肯定不是普通药师。《九霄凌云诀》运转时，我察觉到她腰间的玉壶有微弱共鸣..."
夜深人静，云逍盘坐在院中老梨树下。自从神凰印记觉醒，他发现自己不再需要长时间睡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的冥想状态。今夜月明星稀，九霄凌云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嗡——"
玉佩突然自行悬浮起来，投射出一幅微缩的山川图影。图中一条金线蜿蜒指向西北，最终停在一处山谷位置，那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凤凰虚影。
"这就是...神诀碎片的方位？"
"不止如此。"女帝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这是临别时她留下的传音法诀，"凤凰虚影越清晰，说明碎片能量越强。但要小心，碎片周围通常有..."
传音戛然而止。云逍警觉地睁开眼，捕捉到院墙外一丝几不可闻的衣袂摩擦声。他佯装不知，继续闭目调息，实则已将灵力扩散到周身三丈范围。
"沙..."
一片落叶飘到肩头的瞬间，云逍身形暴起！九龙剑意透指而出，直刺声源处——
"铮！"
金铁交鸣声中，白璃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细如柳叶的短剑，堪堪架住云逍的剑气。月光下，那浅色瞳孔竟变成了完全的鎏金色！
"云家剑骨，名不虚传。"白璃的声音不再掩饰，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但现在的你，还发挥不出九龙剑十分之一的威力。"
云逍心中大震。这女子不仅知道云家剑骨，还认出了九龙剑的来历！他剑势一变，《九霄凌云诀》第五重"地脉"境界全力施展，脚下大地微微震颤，三道土龙破土而出！
白璃轻笑一声，身形如烟般散开，又在数丈外重组。这种身法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云逍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人类。
"省省力气吧。"白璃甩袖抛来一物，"若我想害你，方才在草药里动手脚岂不更方便？"
云逍接住那物件，发现是半块青铜罗盘，上面刻着与九龙剑相似的符文。
"古修士墓穴的钥匙。"白璃的身影逐渐淡去，"明日卯时，别迟到。"
待她彻底消失，苏沐晴才从屋内冲出，手中短剑还闪着寒光："追不追？"
云逍摇头，仔细检查那半块罗盘："她故意露出破绽，就是想试探我们的实力。"他翻转罗盘，在背面发现一行小字——"北冥通幽"。
"北冥宗？！"苏沐晴倒吸一口冷气，"她是洛天雄的人？"
"不一定。"云逍沉思道，"北冥宗的器物怎么会如此轻易暴露身份？太刻意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九霄凌云玉佩放在罗盘旁。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玉佩上的"凌云"二字突然亮起，与罗盘上的符文产生共鸣，投射出一幅立体的山体剖面图。图中清晰地显示出一条通往山腹的密道，尽头处有个闪烁的光点。
"这是...神诀碎片的具象化！"云逍心跳加速，"白璃故意给我们送来了地图！"
苏沐晴担忧地按住他的手腕："也可能是陷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云逍收起两样物品，"明日按计划赴约，但要做好万全准备。"他看向远处黑魆魆的山影，"我有预感，那座古修士墓穴里，藏着比神诀碎片更重要的秘密..."
夜风吹过院墙，带来远处山林中隐约的兽吼。云逍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山巅之上，白璃正立于悬崖边缘，手中把玩着一枚与云逍那枚极为相似的玉佩——只是上面刻着的是"北冥"二字。
她俯瞰着山脚下微弱的灯火，金瞳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云天青，你儿子比你想象的要谨慎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