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幽光秘境
黑暗。无休止的黑暗。
云逍在光滑的晶石通道中急速下滑，怀中的小夭像一团火球般发烫。神凰印记的金光照亮了通道内壁，映出无数细小的晶体折射出七彩光芒。通道角度越来越陡，最后几乎垂直向下——
扑通！
两人跌入一片温暖的液体中。云逍本能地屏住呼吸，却发现这液体异常轻盈，带着淡淡的硫磺味，却不妨碍呼吸。他睁开眼睛，看到小夭在身边漂浮，金红色的光芒从她身上散发开来，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湖水呈现出晶莹的蓝色，湖底生长着无数发光的植物，像一片倒置的星空。更令人惊奇的是，湖水居然是半透明的气体——他们可以自由呼吸，却又能像在水中一样漂浮。
"大哥哥，这里好漂亮！"小夭兴奋地划动四肢，神凰印记的光芒与湖底植物交相辉映。她的头发在水中散开，发梢竟泛着淡淡的金红色。
云逍抓紧手中的神诀碎片，警惕地环顾四周："我们得找到出口。"
话音未落，湖底植物突然剧烈摇曳，一道阴影从深处快速接近。云逍一把拉过小夭，正要拔剑，却见那阴影在光芒中显形——一条通体透明的巨鱼，鱼骨和内脏清晰可见，头部生有一盏发光的肉瘤，像灯笼般照亮前方。
"是明灯鱼！"小夭惊喜地叫道，"《山海异闻录》里记载过，它们早就灭绝了呀！"
云逍一愣："你怎么知道这本书？"
小夭困惑地眨眨眼："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起来了..."
明灯鱼绕着他们游了一圈，然后转身向湖底深处游去，不时回头，似乎在引路。云逍犹豫片刻，决定跟上。随着下潜，水压逐渐增大，但那种奇特的液体让他们感受不到任何不适。
湖底景象越来越奇异：发光的珊瑚组成巨大的迷宫，透明的水母群聚成伞状群落，还有各种从未见过的生物在光芒中游弋。最惊人的是一株直达"湖面"的巨型水草，茎干上刻满古老的符文，与云逍手中神诀碎片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明灯鱼带领他们来到湖底一处洞穴前。洞穴入口被一层薄膜般的光幕遮挡，上面浮现着九只凤凰盘旋的图案。小夭不假思索地伸手触碰，光幕立刻波动起来，将她锁骨下的神凰印记投影放大，九只凤凰同时发出清越的鸣叫，光幕应声而开。
"它认识你..."云逍喃喃道。
洞穴内部干燥温暖，墙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苔藓，形成天然的照明。通道尽头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红色晶体，下方是精致的青铜祭台，刻满了与神诀碎片同源的文字。
小夭一见到红色晶体就挣脱云逍的手，欢快地跑过去："它叫我过去！"
"等等！"云逍急忙跟上，却见小夭已经将手放在晶体上。刹那间，整个石室亮如白昼，红色晶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小夭体内。女童浑身一震，眼中金光大盛，身体竟然缓缓浮空！
"小夭！"云逍冲上前想拉住她，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小夭的表情变得陌生而庄严，声音也带上空灵的回音："九霄凌云，天启之门。四钥归位，神凰重生。"她指向石室墙壁，原本光滑的表面突然浮现出壁画——
第一幅：九只凤凰围绕一座巨门翱翔，门上嵌着四块晶体；
第二幅：人类修士用剑斩落凤凰，鲜血染红大地；
第三幅：四块碎片被分别封印在不同地点；
第四幅：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重启的巨门前...
壁画最后一角已经剥落，看不清结局。云逍正想靠近细看，小夭却突然从空中跌落。他连忙接住，发现女童浑身滚烫，锁骨下的神凰印记完全展开，形成完整的凤凰纹身，甚至有几处皮肤已经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羽毛。
"小夭？小夭！"云逍轻拍她的脸颊，女童却陷入昏迷，呼吸急促。
石室突然震动起来，顶部开始剥落碎石。云逍抱起小夭，发现来时的通道正在坍塌！危急关头，祭台下方突然打开一条新的通道，明灯鱼在入口处焦急地游动。
云逍毫不犹豫地跳入通道。这次的下落短暂而平缓，他们落在一片柔软的菌类植被上。这里是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无数发光的真菌组成"森林"，空气中飘浮着蒲公英般的发光孢子。远处有水流声，隐约可见一座石桥横跨地下河。
"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小夭醒来..."云逍喃喃自语，抱着女童向石桥走去。刚踏上桥面，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神诀碎片变得滚烫——第三块碎片正在与前两块产生共鸣！
碎片自行浮空，拼合成一个残缺的圆盘，投射出一幅地图：前三块碎片的位置已经标记，最后一块指向北方某处，旁边标注着"寒髓"二字。
"寒髓...难道是北冥寒髓？"云逍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北冥界最危险的禁地，传说连元婴修士进入都会瞬间冻毙。
正当他沉思之际，小夭突然在他怀中剧烈颤抖，皮肤下的金红色纹路如血管般凸起。云逍急忙检查，发现那些细小的羽毛正在快速生长！
"血脉觉醒太快了...必须想办法控制！"云逍想起白璃曾经提过，过度觉醒可能导致幼年神凰自焚。他尝试将真气输入小夭体内，却如泥牛入海。
就在这时，石桥另一端传来脚步声。云逍警觉抬头，看到三个身影从发光真菌林中走出——全都穿着北冥界的紫袍！为首之人没有戴兜帽，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脸，左眼是浑浊的白色，右手持一柄骨剑，剑身缠绕着黑气。
"果然在这里。"疤面男子咧嘴一笑，"镜湖通道的出口，幽光秘境。洛倾歌的儿子和最后的神凰血脉...今天真是收获颇丰。"
云逍缓缓放下小夭，拔出佩剑："你们是谁？"
"北冥界，猎凰卫。"疤面男子用骨剑指向小夭，"把她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猎凰卫..."云逍瞳孔收缩。这是北冥界最神秘的部队，专门猎杀具有神凰血脉的修士。传说他们每人都饮用过凤凰血，体内流淌着诅咒的力量。
没有废话，战斗瞬间爆发。两名紫袍人从侧翼包抄，疤面男子正面强攻。云逍以一敌三，很快落入下风——这些人的修为都在金丹期以上，而且招式狠辣刁钻，专门克制火系法术。
"你母亲没告诉你吗？"疤面男子在交锋间隙冷笑，"猎凰卫最擅长的就是屠凤！"
骨剑突然变长，如毒蛇般绕过云逍的防御，刺入他的肩膀。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云逍感到一股阴寒之气顺伤口侵入经脉。他咬牙斩断骨剑尖端，踉跄后退到小夭身边。
"大...哥哥..."小夭不知何时已经半醒，虚弱地伸出手。
"别怕。"云逍勉强露出微笑，却看到两名紫袍人已经绕到身后，形成合围之势。
疤面男子举起残缺的骨剑，念动咒语。剑身黑气暴涨，化作九条锁链射向小夭："凰血锁魂链！"
千钧一发之际，小夭突然睁大眼睛——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金色！她尖叫一声，声音不再是女童的稚嫩，而是带着洪荒之力的凤鸣！
以她为中心，一圈金红色火焰爆发开来。锁链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两名紫袍人来不及躲避，瞬间被火焰吞没，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变成两具焦尸。疤面男子急速后退，仍被火焰燎到右臂，整条手臂立刻碳化！
"完全觉醒？！不可能！"他惊恐地看着漂浮起来的小夭。女童被金红火焰包裹，背后隐约有凤凰虚影展开双翼。
云逍也被这一幕震惊，但更让他担心的是小夭的状态——女童表情痛苦，火焰开始反噬她自己，皮肤出现灼伤痕迹。
"小夭！停下来！"云逍不顾烧伤风险，冲进火圈抱住她。火焰立刻灼伤他的皮肤，但他死死抱住不放："醒醒！小夭！"
似乎是听到呼唤，小夭眼中的金光稍微减弱。她看着云逍被烧伤的脸，突然哭了起来："大哥哥...对不起..."
火焰骤然熄灭，小夭昏倒在云逍怀中。疤面男子趁机扑来，骨剑直取小夭心口！云逍转身用背部抵挡，同时反手一剑刺出——
骨剑刺入后背的刹那，云逍的剑也贯穿了疤面男子的喉咙。两人同时僵住，疤面男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喉咙发出"咯咯"声："你...洛倾歌...骗了所有人..."说完倒地气绝。
云逍跪倒在地，骨剑仍插在背上，黑气迅速蔓延。他感到意识开始模糊，但仍紧紧抱着小夭："没...事了..."
就在他即将昏迷之际，小夭再次醒来。看到云逍的伤势，她哭得更厉害了，然后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咬破自己的手腕，将流出的金红色血液滴入云逍口中！
"娘亲说...神凰血可以救人..."小夭虚弱地说着，血液中的金丝如同活物般钻入云逍伤口，与黑气搏斗。
云逍感到一股暖流从心脏扩散到四肢百骸，背后的伤痛逐渐减轻。更奇妙的是，他仿佛能感受到小夭的心跳，甚至模糊地看到一些记忆碎片——一座冰雪宫殿，一个与小夭面容相似的女子被锁链束缚，还有...他自己的母亲洛倾歌站在一旁，表情悲悯...
"这是...你的记忆？"云逍惊讶地问。
小夭摇头又点头："不知道...血连心...娘亲说的..."
随着伤势好转，云逍小心地拔出骨剑。剑尖离开身体的瞬间，一道黑气试图窜向小夭，被云逍一剑斩断。黑气发出刺耳的尖叫，消散在空气中。
"我们得离开这里。"云逍抱起虚弱的小夭，"猎凰卫能找到这里，说明秘境已经不安全。"
他收起三块神诀碎片，发现它们拼合得更紧密了，只差最后一块就能组成完整的圆盘。碎片上的纹路指向石桥另一端，那里有一扇刻着凤凰图案的石门。
云逍走到石门前，小夭突然伸手按在凤凰眼睛的位置。石门无声滑开，露出一条向上的阶梯，尽头是耀眼的阳光。
"你怎么知道..."云逍话未说完，小夭已经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女童的头发完全变成了金红色，睫毛上挂着细小的火星，呼吸间带着淡淡的硫磺味——神凰血脉正在彻底改变她的体质。
踏上阶梯前，云逍最后回望了一眼这个奇异的地下世界。他隐约感到，九霄凌云诀和神凰血脉的秘密，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母亲留下的"钥匙"，究竟要打开什么？北冥界为何对神凰血脉如此执着？小夭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阳光洒在脸上，阶梯尽头是一片陌生的山林。云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未知的旅途。怀中的小夭轻轻动了动，无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仿佛在睡梦中也要确认他的存在。
两人的命运，已经通过神凰之血紧紧相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