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公主名唤晏疏棠,丽太妃闻言有些不解,但还是恭声道:“是我疏忽了。”
荣安垂着头跟在丽太妃身后走了出去,即将踏出殿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
殿内昏暗的光影浮动,只能看见他极其淡漠的侧脸。
夜晚。
南姝沐浴出来,便坐在楹窗前看着院子里飘扬的梨花。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洋洋洒洒的花瓣被晚风卷起,像极了落雪。
她想起了永安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
在京郊的别院中,她见到了两月未见的男人。
晏平枭一身风雪进了温暖的屋中,兰姝彼时正在做着女红,看见他的一瞬,手一颤,指腹上便冒出一颗小小的血珠。
“殿下...”她怔怔地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消失了两个月的人,此刻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晏平枭脱下鹤氅,在暖炉旁将手捂热了些,才走过来拥住了她,“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他瞥见桌上放着的针线,皱眉道:“晚上天暗,别做这些了。”
“嗯...”兰姝吸了吸鼻子,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还是没忍住抓住了他的衣摆。
“还好赶上了。”男人弯下腰和她对视着,“还有一个时辰才过完除夕,总算赶上一起过新年了。”
兰姝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晏平枭替她擦了擦:“怎么又哭了?我回来你不开心吗?”
“没有...”兰姝只是在哭自己。
哭自己太没用了,明明听过他那般锥心的话,可见到他这样温柔的样子,心里还是会有一丝期待。
父母离世,独来西北,这么多年的岁月中,晏平枭就是她的唯一。
她割舍不掉。
“殿下...”在她出神之际,男人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边走去。
“又瘦了。”他将女子放在柔软的褥子上,手掌覆在了她凸起的肚子上,“马上就要临盆了,等这个小东西出来,我可要好好说说她,害得她母亲整日里吃不好睡不好。”
她实在太瘦了,怀孕七个多月依旧很轻,更显得肚子大得吓人。
兰姝抓着他衣襟的手指逐渐收紧,依赖地将脸颊贴在了他胸前。
“妾身临盆的时候,殿下会来吗?”
晏平枭低头亲了亲她:“会的,我会陪着你的。”
兰姝开心了。
她孕中嗜睡,可是难得见到他,强撑着不想睡。
晏平枭轻声哄着她:“睡吧,这两日我都陪着你,明儿睁眼还能看到我。”
兰姝闻言放心了,她再也撑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半夜时分,外边传来了敲窗的声音。
男人起身披上外衣,坐在床沿抚了抚她的脸颊,直到外边又急切地敲了几下,他才走了出去。
兰姝半梦半醒间听到了外边的声音,似乎在说“宫里”、“谢小姐”、“人找到了”......
谈话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她撑起酸软乏力的身子,将楹窗推开一个小角,呼啸的寒风立马灌了进来。
雪地上,深浅不一的脚印记录着男人的匆匆步履,很快就被飘扬的雪花覆盖,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只有满院的萧瑟和寂寥。
那是兰姝最后一次见到他。
......
“姑娘?”
青竹的声音将她唤醒,南姝茫然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趴在窗台上睡着了。
“姑娘困了就去床上睡吧,夜里风大,奴婢把窗户关上。”
青竹拉上楹窗,余光却瞥见女子脸上的泪痕,顿时急了:“您怎么了?”
“无事...”南姝侧过头,将心里的情绪压下。
那份悲伤是属于曾经的沈兰姝,而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