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司深白是南城人尽皆知的纯恨夫妻。
为了我的假千金妹妹,他搞垮我的公司,亲手把我父母送进监狱。 而我逼死他的白月光,让司深白眼睁睁看着她从天台一跃而下。 这场强求来的婚姻,终是让我们从相看两厌走到了两败俱伤。 可汽车遇到事故爆炸那天,恨了我一辈子的司深白却用最后一丝力气把我往外推: “秦晩晚,和你纠缠一世已经够了。” “如果有来生,我们再也不要见了!” 他抚摸着颈侧白月光名字的纹身,在大火中含笑闭上眼睛。 他死后,我终日浑浑噩噩,不久就患上绝症痛苦死去。 重来一世,我看着桌上的两份婚书,决然选择了嫁给传闻中的疯子。 我把父母和司深白,都还给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只求这一世,不见、不念、与他再无瓜葛。 1. “晩晚,你疯了吗!” 听我亲口说要嫁给北城庄家那个疯子,爸爸气得握紧了拳头。 他以为我是为秦柔的事情赌气,好言好语地劝道: “你生日宴上的事情,他也是一时情急。难道你就为了这点小事要毁掉你们的婚约?” 三天前,在我的生日宴上,我跟秦柔双双落水。 众目睽睽之下,司深白毫不犹豫地跳下游泳池救了秦柔,却将我这个未婚妻抛在了一边。 “不是悔婚,”我浅笑道,“是成全他和妹妹的婚事。” 在爸爸错愕的目光下,我当场修改了婚书上的名字。 他虽想阻拦,可被秦柔一把按住。 她委屈得红了眼睛:“爸,难道你的心里就只有姐姐,觉得我配不上司先生吗?” 爸爸的目光在我们两人中来回扫视,最终选择了沉默。 到底是养了十八年的女儿,又怎么没有一点感情。 我在秦柔嘲讽的目光中走出了大门。 迎着夜风,将手中的订婚戒指扔进了垃圾桶。 “秦晩晚,你在做什么?” 司深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皱眉看着我的举动。 “你不是最珍惜这枚戒指,不管我花多少钱都不肯让给阿柔吗?” “现在又想耍什么花样?” 以往这个时候,我应该又哭又闹地质问司深白,他心里的装着的人究竟是谁。 可是这次,看着他满是怒火的眼眸,我只是平静地垂下眼睫。 “司先生说笑了,只是一枚戒指而已,秦柔想要我让给她就好了。” 我亲手从垃圾桶里捡起那枚戒指放进他掌心。 司深白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秦晩晚,我警告你,要是阿柔出了任何问题,我们的婚事随时都会作废!” 想到前世,他死前含笑抚摸着纹身的那一幕,我不由笑了。 “你放心。” 这一世,他想要的姻缘我成全便是。 2. 回到房间,我吩咐管家收拾好一切和司深白有关的东西全部都扔出去。 “大小姐,”管家迟疑道,“再过一周就是你们的婚礼了,而且你不是从来都不肯让人碰这些东西吗,怎么会想要扔掉?” 我扫了一眼房间。 从我回到秦家以来,司深白几乎占据了我的生活。 拿起他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那双镶满钻石的高跟鞋,我的手指微微颤抖。 但犹豫了一刻,我还是笑着对管家说: “对,全部都扔掉吧。一周后的婚礼,也不必再准备了。” 话音未落,房间的门就被人撞开,司深白的眼里喷涌着愤怒。 “秦晩晚,你别把事情做得太绝!” 他死死掐住我的喉咙: “是你逼着阿柔嫁给疯子对不对!我早就说过了生日宴上的事情只是意外,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贫民窟养大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 我不可置信地红了眼睛。 “你别忘了,是谁害我在贫民窟里长大的,是谁抢了我的身份、我的爸爸!”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司深白,他不是不知道我曾经遭遇过什么。 是他亲手把我从贫民窟救出来。 如今也是他,用最锋利的话语刺伤我,为他的白月光出气。 “司深白如梦初醒般地看向我。 他慌乱地伸出手,想要擦去我的泪水。 “晩晚,我不是那个意思。” “对不起。” 我冷漠地躲过他的触碰,咬紧牙关不肯再说一句话。 司深白神情落寞,定定地看着我。 “阿柔终究不是亲生的,秦伯父疼你,又怎么会不如你的意?” “滚出去!” 我再也忍受不住,扬手一巴掌扇在司深白的脸上,将他推出房门。 他在门口徘徊没多久就离开了。 再打开门,一瓶活血化瘀的药水静静摆在门边。 我深吸一口气,转头让管家清理了。 刚从贫民窟回来的时候,我浑身是伤,司深白也是用这样的药水一点一点地替我擦拭。 他对我的好,是因为可怜我,也是在为秦柔抢走我真千金的身份而道歉。 前世的我信了,可往后,再也不会了。 3. 没过多久就是爸爸为我补办的生日宴。 他准备在宴会上公布我和秦柔各自的婚事,被我拒绝了。 宴会上,秦柔穿着一身洁白的纱裙,由司深白牵着从旋转扶梯上款款走下来。 所有人都惊叹地看着她。 “毕竟是秦家养了十八年的小姐,举手投足都是世家风范,这可是某些人比不来的。” “唉,可惜了秦柔小姐,明明和司先生青梅竹马,还是要被个空有血缘的姐姐逼着嫁给疯子…” 我没有理会,只是笑着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不知道在秦柔和司深白的婚礼上,这些人的说辞会不会成了假千金逼走真千金,还抢人未婚夫的丑闻? 我无意和秦柔争执,没想到她却在众人的目光中径直走向我。 下一刻,秦柔楚楚可怜地跪在我脚边。 “姐姐,我不是故意要让深白哥哥做我的男伴的。” “我只是想在出嫁之前,能够再和深白哥哥跳一次舞,我从没想过要抢你的风头!” 我诧异地挑眉,“出嫁之前?那你倒是说说,你要嫁的人是谁?” 想起我亲手把婚书推给她,秦柔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她身旁的司深白却怒了。 他一把拉起秦柔,“秦晩晚,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逼着秦伯父阿柔定下的婚事人尽皆知,还要在大家面前这么羞辱她?” 他满眼失望地看着我。 秦柔委屈地拉住我:“姐姐,我知道你怨我,但是当年的事我也是受害者,我也被迫和爸爸妈妈分离了啊!” “为什么姐姐就是不肯原谅我呢?” 我厌恶地松开手。 秦柔大叫一声,毫无征兆地向后倒去,后背撞上香槟酒塔,狼狈地倒在地上。 “阿柔!” 司深白目眦欲裂,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像是骑士一般抱起落难的公主。 他抱着秦柔走到我身边,眼底是深深的厌恶。 “秦晩晚,你对阿柔做过的所有事情,我会桩桩件件的还给你。” 我想开口争辩,可想起前世和他争辩过的无数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这一次,我真的累了。 也许我早就该明白过来,对于不相信的人而言,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 4. 散场之后,我回了从前那个家。 走过阴暗逼仄的小巷子,我停在门前,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爸,妈,我求你们就快离开吧!” 透着门缝,我看见秦柔不耐烦地拉扯着养父养母,声音尖利: “再过几天我就是司家的夫人,要是被人查出来我有你们这样上不得台面的父母,我在司家还怎么立足?” 年迈的养父母对着她连连磕头。 养母满脸愧疚地拉住她的手。 “柔柔啊,是妈妈对不起你。” “为了你的幸福,妈妈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看着她抱着秦柔痛哭的场景,我如坠冰窟。 他们竟然早就知道秦柔的真实身份! 当年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秦家父母为了让亲生女儿过上好日子故意演的一出戏。 秦柔还在劝着养父母赶紧离开南城,没注意到我已经推门而入。 看到我,养母身子一僵。 “晩晚,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还没说话,有一道高大的人影忽然出现在身后。 就在司深白走近的瞬间,秦柔一脸愤怒地指着我:“秦晩晚,你怎么能把爸妈赶走?” 她抱着养母不停地哭。 “妈,是柔柔没用,没能为自己争得一门好婚事,保护不了你们。” “可是他们再怎么说也养了姐姐十八年,姐姐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名声,就想要赶你们出南城!” 我错愕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养母身上。 我轻声道:“妈,她说得对吗?” 就算是欺骗,我也曾把她当成亲生母亲十八年。 养母为难地看了秦柔一眼,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司深白冷笑一声,“秦晩晚,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阿柔就要出嫁了,你连她的亲生父母都要逼走,你怎么能恶毒要这个地步!” 他捏紧我的下巴,刚才的愧疚都转为深深的嫌恶。 面对司深白的质问,我再也不想忍了。 “司深白,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嫁给你吗?” 我一口咬上他的虎口,司深白痛得松了手。 我又看向秦柔,她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 “听不懂?”我扬起唇角,从包里摸出崭新的婚书扔到司深白身上。 “上面写着什么,司先生不妨亲自打开看看。” 5. 司深白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惊愕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开始颤抖的手甚至拿不住婚书。 可就在司深白要翻开婚书时,秦柔忽然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 婚书被扔在地上,司深白抱着秦柔拔腿往外跑。 擦肩而过的瞬间,司深白哑声道: “晩晚,我先把阿柔送到医院。我们之间的事,晚点再说…” 我以为他又会像之前一样被秦柔绊住脚步。 没想到,不久之后司深白就出现在我面前。 “我查过宴会那天的监控,今天本来是想去找你道歉的。” 我低着头没有看他:“不用了,司先生的道歉我担待不起” 我想走,却被司深白拽住,他又慌又急地解释: “阿柔的事是我误会你了,她本性不坏,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晩晚,你已经抢了她的婚事,你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我嘲讽一笑,甩开他的手就走。 收拾好嫁妆之后,秦柔提出想要见我一面。 “姐姐,秦母离开前留下的玉佩还在我这里。” “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来拿吧。” 推开门,秦柔穿着我的专属定制婚纱坐在地上,向我转头一笑: “姐姐,明天就是我和深白哥哥的婚礼了。” 我冷冷地伸出手:“玉佩在哪里?” 她无辜地睁大眼睛,从柜子里拿出玉佩。 放在我掌心的前一刻,秦柔故意松开了手。 我慌忙去接,可还是晚了一步。 刻着我生辰八字的玉佩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我瞬间红了眼睛:“秦柔,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柔站起身,高跟鞋的鞋跟不偏不倚踩在我手上。 她的眼里淬着恶毒的光。 “姐姐,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你就应该在贫民窟里烂掉一辈子,为什么要回来和我抢深白哥哥,还有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 鞋跟穿透了我的手掌,我痛地嘶声,一巴掌扇上她的脸。 “住手!” 司深白匆匆赶来挡在她面前。 秦柔带着哭腔:“深白哥哥,我只是试了婚纱,没想到会触怒姐姐。” “我已经把你让给她了,为什么姐姐还不肯放过我!” 她举起鲜血淋淋的手,刺痛了司深白的眼睛。 他不知道,那都是我的血。 他咬紧后槽牙,把我拖到秦柔面前。 “跟阿柔道歉!” 我咬破下唇,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秦晩晚,别逼我动手。” 我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前世我没抓住秦柔的手,只能看着她从天台一跃而下。 晚来一步的司深白看见这一幕,气得双眼猩红。 他逼我跪在秦柔的墓前。 一次一次,按着我头撞在地上。 重重的一巴掌落在脸上,打碎了我的回忆。 我被打得偏过头,嘴角立刻渗了血。 司深白愣愣地放下手。 他没料到我不会躲。 “晩晚,我…” 我张了张唇,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断裂,无力地向下倒去。 “不是我害死的秦柔…” 司深白浑身一震。 6. 护士替我包扎的时候,司深白跪在我的床前。 他抱着那件被撕毁的婚纱,声音低哑: “婚礼之前,我会让人修好这件婚纱的。” 看见我唇角的伤口,司深白目光一颤。 也许是为了补偿我,他拿出司家的传家玉镯想要为我戴上。 上辈子,我怎么索要他都不肯给我的东西。 现在他愿意给了,可我已经不想要了。 我冷冷地转过头,发疼的嗓子说不出话。 司深白默了默,把玉镯放在我手边的桌上。 “明早八点,我接你到婚礼现场。” “我答应了阿柔,今晚陪她最后一晚…今晚过去,我会好好和你过日子。” 我对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司深白,我们不会有婚礼了。” 第二天一早,我换上一件简单朴素的婚纱,坐上了去往机场的车。 车子发动前,司深白正好到楼下。 他穿着我记忆里的那套西装,扬手让人送进来满满一车的聘礼。 和庄家的车子擦肩而过时,司深白的目光暗了暗。 他冲到车窗边,对着我轻声道:“阿柔,对不起,” “明明答应过会娶你,可我没有做到。” 见司深白迟迟不进门,管家已经开始催促。 穿着婚纱的秦柔也远远看了过来。 可司深紧紧盯着关闭的车窗。 车子缓缓启动,司深白也紧跟着跑了起来。 “阿柔,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他。” “跟我走,我可以送你出国,养你一辈子无忧无虑,好不好?” 他不知道,一窗之隔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秦柔。 而是他以为要娶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