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轰隆隆——!!!

那不是雷鸣,而是钢铁巨兽濒死的咆哮!直径半米、裹挟着数吨冲击动能的巨型通风管道如同被斩首的钢铁蟒蛇,带着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和漫天飞舞的锈蚀铁屑,朝着下方楚河和铁砧所在的区域狠狠砸落!昏黄的应急灯光被瞬间遮蔽,只留下吞噬一切的死亡阴影!

“深渊!” 铁砧的怒吼如同炸雷!他那座铁塔般的身躯在死亡阴影笼罩前的零点一秒,爆发出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不是后退!而是如同发狂的犀牛,朝着侧前方那片堆积如山的废弃钢板堆猛冲过去!巨大的身躯带起一股恶风,目标直指钢板堆后那堵看似坚不可摧的预制水泥承重墙!他要撞开一条生路!

楚河的反应同样快到极致!在铁砧怒吼响起的瞬间,他手中的PDA已被狠狠甩向地面!不是丢弃!在PDA脱手的刹那,他的食指以一种近乎扭曲的角度,精准地按在了PDA侧面一个毫不起眼的、被伪装成散热孔的微型物理开关上!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弹开声!

被甩向半空的PDA外壳瞬间解体!一个只有打火机大小、通体漆黑、布满蜂巢状散热孔的圆柱体核心部件暴露出来!其内部,一圈肉眼可见的幽蓝色电弧如同苏醒的毒蛇,瞬间缠绕亮起!

嗡——!!!

一股无形的、却带着毁灭性力量的电磁脉冲(EMP)以那个核心部件为圆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三层空间!

滋啦!滋啦!滋啦!

头顶上方,那三个原本如同毒蛇般锁定着下方区域、闪烁着冰冷红点的动态热感摄像头,其镜头内部的精密电子元件在狂暴的EMP冲击下瞬间过载!镜头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电流爆鸣,红光疯狂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熄灭!冒出一缕缕微弱的青烟!瘫痪!

几乎就在EMP爆发的同一毫秒!

铁砧那如同攻城锤般的身躯,裹挟着全身的力量和冲刺的惯性,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撞在了那堵厚重的预制水泥承重墙上!

轰——咔啦啦!!!

一声远比通风管坠落更加沉闷、更加令人心悸的巨响猛然炸开!那堵看似坚固的墙壁,在铁砧那超越常理的恐怖力量撞击下,如同被重炮轰击!以撞击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无数水泥碎块如同炮弹破片般激射而出!烟尘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

一个足够一人弯腰通过的、边缘犬牙交错的破洞,赫然出现在墙壁之上!露出了后面更加深邃、弥漫着浓重灰尘和未知黑暗的空间!

“走!” 铁砧的吼声带着一丝撞击后的闷哼,但他庞大的身躯没有丝毫停顿,如同蛮牛般率先从破洞中钻了进去!为队友开辟通道!

楚河紧随其后!在EMP冲击波扫过身体带来短暂麻痹感的瞬间,他强忍着肌肉的抽搐和大脑的眩晕,身体如同灵猫般贴着地面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块从头顶崩落、带着锋利边缘的水泥块,紧跟着铁砧的身影钻入破洞!

通风管道带着毁灭性的动能,终于狠狠砸在了两人刚才站立的位置!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地面都在颤抖!无数废弃钢板被砸得扭曲变形、四处飞溅!烟尘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区域!将那片空间彻底埋葬!

然而,就在这毁灭的狂潮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

一道纤细却异常稳定的身影动了!

是青囊!

她如同早已计算好了一切!在通风管支撑结构发出第一声断裂异响的刹那,她那双在昏暗光线下如同白玉雕琢的手,已经悄然离开了腰间的医疗包!指尖捻着的那枚锋利手术刀片,在应急灯惨淡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寒芒!

她的目标不是坠落的管道!而是管道上方!那根从更高层天花板垂落下来、锈迹斑斑、足有手腕粗细、用于临时固定通风管道的粗大钢缆!

就在铁砧撞墙、楚河释放EMP、管道即将砸落的生死一瞬!

青囊动了!

她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脚尖在布满油污的金属栈桥边缘极其轻微地一点!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斜向上掠起!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那枚薄如蝉翼的手术刀片在她指尖如同拥有了生命,划出一道精准到令人窒息的弧线!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切割声!

刀锋与钢缆接触的瞬间,没有火花!没有刺耳的摩擦!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热刀切黄油般的顺畅感!那看似坚韧的钢缆,在特制手术刀片和青囊那蕴含了恐怖爆发力的手腕操控下,如同朽烂的草绳般应声而断!

断口光滑如镜!

断裂的钢缆如同失去束缚的毒蛇,猛地向上弹起、甩动!而正是这断裂瞬间产生的、极其短暂却方向诡异的向上拉力,如同在坠落的钢铁巨蟒尾部施加了一个微妙的、向上的扰动!

轰!!!

通风管道最终还是砸落在地!毁灭性的冲击波和烟尘如同海啸般扩散!但正是那微不足道的向上扰动,让它的落点产生了极其细微、却足以决定生死的偏移!

原本会精准覆盖铁砧和楚河逃生破洞区域的毁灭性撞击,被硬生生地拉偏了半米!巨大的管道末端擦着破洞的边缘狠狠砸下!将洞口边缘的水泥和钢筋再次碾碎、挤压变形!但那个刚刚被撞开的生命通道,却奇迹般地没有被完全堵死!留下了一个仅容瘦小身材侧身挤过的、布满锋利断茬的狭窄缝隙!

青囊的身影在完成那惊世一刀后,如同轻盈的雨燕,借着钢缆断裂瞬间产生的微弱反作用力,身体在空中一个不可思议的拧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块飞溅的灼热金属碎片,稳稳地落在了一堆相对松软的废弃保温材料堆上。灰尘弥漫,她微微喘息,帽檐下的眼神依旧冰冷沉静,只是握着手术刀片的手指关节因为瞬间的爆发而微微发白。刀片边缘,沾染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来自钢缆内部的暗红色锈蚀痕迹。

烟尘如同厚重的幕布,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毁灭洗礼的废墟。刺鼻的粉尘、金属烧灼的焦糊味、还有某种电路板过载后的酸臭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咳…咳…” 破洞深处传来铁砧压抑的咳嗽声,伴随着碎石滚落的哗啦声。他和楚河虽然惊险脱困,但也被爆炸般的烟尘呛得不轻,身上沾满了灰白色的粉末和细小的水泥碎屑。

楚河第一时间摸向腰间,掏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便携式空气检测仪(盘古小队标准装备)。屏幕亮起,快速刷新着数据。“粉尘浓度超标120倍!含硅量高危!有微量电路板燃烧产生的氰化物前体挥发!过滤面罩最高防护等级启动!” 他声音嘶哑,迅速从战术背心侧袋抽出三个折叠式的高效过滤面罩,自己戴上,又扔给铁砧一个,最后一个精准地抛向刚刚落地的青囊。

三人迅速戴好面罩,呼吸声在面罩过滤下变得沉闷。楚河手中的PDA再次亮起(EMP冲击后短暂重启完成),屏幕上的绿光在弥漫的烟尘中显得格外幽冷。他快速操作,调出地下三层的结构扫描图(之前入侵建筑管理系统获取的蓝图叠加实时扫描修正)。

“目标区域:C-07F标准机柜位。距离:直线十五米。路径……” 楚河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失真,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勾勒出一条避开主要坍塌区域和热源点的迂回路线,“……需要穿过B区废弃配电房。有高温残留,疑似短路起火点,绕行。”

“走!” 铁砧言简意赅,活动了一下被撞得有些发麻的肩膀,率先迈步。他那巨大的身躯在狭窄、布满障碍的废墟通道中移动,却异常灵活,如同在密林中穿梭的巨熊,总能找到最稳固的落脚点,甚至不时用肩膀顶开挡路的、不太稳固的金属框架。

青囊无声地跟在后面,脚步轻盈得如同猫科动物,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环境,尤其是那些悬挂在头顶、随时可能坠落的管线残骸。手中的手术刀片不知何时已经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强光手电,光束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割开前方的黑暗和烟尘。

楚河则如同队伍的神经中枢,PDA屏幕的微光映照着他镜片后冷静专注的眼睛。他不断修正着路线,同时监控着空气数据、热源信号以及……周围环境中极其微弱的电磁波动残留。EMP虽然瘫痪了大部分电子设备,但一些深埋的、具有物理隔离或特殊防护的系统,可能只是暂时休眠。

“前方左转,配电房入口。门锁……物理破坏。” 楚河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扇扭曲变形、布满焦黑痕迹的厚重防火门。门锁结构已经被之前的爆炸冲击波震坏,但门框变形卡死。

铁砧上前,没有废话。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抓住门板边缘一处相对完好的凹陷,手臂肌肉如同钢缆般瞬间绷紧!低沉的吼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伴随着金属不堪重负的呻吟声!嘎吱——砰!整扇沉重的防火门被他如同撕开硬纸板般,硬生生从变形的门框上扯了下来!随手扔在一旁,发出沉闷的巨响。

门后,是一个更加狼藉的空间。焦黑的墙壁,烧熔扭曲的电缆如同垂死的蛇群从天花板上垂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和臭氧气息。几台巨大的配电柜外壳被炸开,露出里面烧得焦黑的元器件。

“高温源在右前方角落。残余温度……摄氏75度。无明火,无复燃风险。” 楚河快速扫描后确认。三人小心翼翼地绕过那片危险的区域,强光手电的光束扫过满地的狼藉。

“等等!” 青囊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冰珠落玉盘。她的光束定格在角落一堆被烧得半熔、混杂着绝缘材料和金属碎片的废墟边缘。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着手电光,呈现出一种不同于周围焦黑垃圾的、暗银色的金属光泽。

铁砧和楚河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顺着光束望去。

青囊走上前,动作依旧轻盈。她没有直接用手去碰,而是从医疗包侧袋抽出一根细长的、带有绝缘柄的金属探针。她用探针尖端极其小心地拨开覆盖在上面的焦黑绝缘碎屑和熔融的塑料残渣。

下面露出的东西,让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那是一个……残片。

一个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小、边缘呈不规则撕裂状、明显遭受过高温灼烧和剧烈冲击的金属残片。材质非金非铁,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银色,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蜂巢状蚀刻纹路,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流转着一种内敛而诡异的光泽。残片中心位置,一个微型接口槽(已经严重变形)附近,烙印着一个极其微小、却清晰可辨的深蓝色徽记——

一个被荆棘缠绕的、扭曲的双螺旋DNA链图案!下方是一行细如发丝的拉丁文蚀刻:

PROJECT LAZARUS

拉撒路计划!

楚河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蹲下身,甚至顾不上高温残留的余热,迅速从战术背心侧袋抽出一个带有微型探针接口的多功能数据读取器(具有物理连接能力)。他极其小心地将探针接口对准那个严重变形的微型接口槽,尝试进行物理接触读取。

“物理接口损毁率……超过85%!核心存储单元……疑似物理隔离层部分熔融!数据读取……尝试中……” 楚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手指在读取器侧面飞快操作。读取器屏幕亮起,无数乱码和错误提示疯狂刷屏,但楚河的眼神却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着其中偶尔闪现的、极其短暂的、有规律的数据流碎片!

“有……有东西!” 楚河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底层数据碎片……正在尝试重组……关键词检索触发……生物标记物……HLA-B27……基因表达抑制……”

HLA-B27!

楚河的心脏如同被冰锥狠狠刺穿!这个基因标记……在亚洲人群,尤其是华夏部分族群中携带率显著高于其他人种!是强直性脊柱炎等自身免疫疾病的重要关联基因!如果……如果这个“拉撒路计划”的目标是针对特定基因标记进行抑制甚至破坏……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楚河全身!这不再仅仅是商业间谍或者技术窃密!这是……基因层面的战争!一场无声无息、却足以灭绝种族的生化屠刀!

东京,首相府地下七层。冰冷、死寂,只有全息投影系统低沉的嗡鸣如同墓穴中的挽歌。

三木裕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东海海图前。代表台风“无归”的白色气旋依旧在缓慢旋转,其路径预测的不确定性红圈如同滴血的伤口,刺痛着他的神经。浦东行动的失败报告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头。派出的精锐“神风会”行动组,连同那个价值连城的生物服务器节点,如同石沉大海,再无音讯。华夏方面的反应更是滴水不漏,国际舆论平静得可怕。

失败!

耻辱!

如同毒液腐蚀着他的内脏!

他缓缓抬起手,那只干枯、布满伤疤的手,此刻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被彻底羞辱后、近乎疯狂的暴怒!支那人……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配?!

那只颤抖的手,猛地伸向怀中!再次掏出了那枚通体漆黑、如同深渊之眼的“七生报国”之志印!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有之前的仪式感,而是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决绝!他粗暴地将印章狠狠按在冰冷的黑曜石桌面上!

嗡——!

幽蓝色的法阵光芒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光芒中似乎夹杂着一丝不稳定的、如同电流短路般的细微闪烁!法阵中央的印章本体,那深邃的黑色仿佛变得更加粘稠、更加……饥饿!

三木裕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法阵中央,那眼神中的疯狂和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他猛地俯身,嘴唇几乎贴在了印章上方的传感器阵列,声音嘶哑、扭曲,如同地狱恶鬼的咆哮:

“授权变更!‘菊纹丸’行动……升级!”

“执行目标……修正!”

“执行对象……修正!”

“执行强度……修正为——灭绝级!”

“启动……‘深红协议’最终指令!代号……”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蘸满了毒液的诅咒:

“‘支点断裂’!目标区域……锁定!”

幽蓝色的法阵光芒猛地暴涨!随即又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最终稳定在一个极其刺眼、带着血色的深红光芒上!那枚“七生报国”之志印在红光中微微震颤,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嗜血的尖啸!

东南战区司令部,地下核心指挥中心。厚重的防爆门无声滑开,周卫国中将大步流星地走入。他肩章上的将星在冷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龙影紧随其后,脚步沉稳,眼神深处却如同压抑着风暴的深海。

巨大的弧形主屏幕上,正清晰地显示着楚河通过紧急加密链路传回的现场画面:那块烙印着“PROJECT LAZARUS”和扭曲DNA链的暗银色金属残片特写!以及楚河同步传输的、关于HLA-B27基因标记的初步分析报告摘要!

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所有军官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小小的残片上,仿佛看到了恶魔的契约!

周卫国走到指挥台前,双手撑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柄淬火的战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高级军官,最终定格在龙影的脸上。

“演习场上的哑弹……是警告。”周卫国的声音低沉,却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浦东地下的残片……是战书!”

他猛地直起身,一股铁血肃杀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传令!”

“即刻起,成立特别行动组!代号——”

周卫国的目光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锁住龙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一字一句,如同钢铁烙印:

“‘盘古’!”

他猛地抬手,指向主屏幕上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金属残片,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断所有犹豫和恐惧:

“目标——‘拉撒路’!行动权限——龙级!”

“给我把这把藏在基因里的毒刀……”

“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