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东京,首相府地下七层。暗室。

空气凝固如铅,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病态的狂热气息。巨大的环形穹顶下,冰冷的电子冷光将三木裕那张扭曲的脸切割成狰狞的碎片。他站在中央黑曜石长桌前,双手死死按着桌面,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浑浊的眼珠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绝望、屈辱、以及被逼入绝境后彻底释放的毁灭欲。

全息投影上,东海风暴图早已被替换。取而代之的,是触目惊心的画面:被瘫痪在军港如同死蛇的“出云”舰;早稻田研究所地下实验室爆炸后形成的巨大塌陷坑;国际新闻头条上,张明远叛国罪成立、即将公开审判的猩红标题;以及……华尔街金融市场上,亚伯拉罕财团针对华夏概念股发起的、如同海啸般的做空狂潮!

失败!彻底的失败!

“菊纹丸”行动沦为笑柄!

“神风会”精锐全军覆没!

连最后的底牌“Ω原型”……也失控了!

华夏……如同苏醒的巨龙,用冰冷的铁爪,将帝国的尊严撕得粉碎!

“耻辱!!”三木裕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帝国的荣光……被支那人的泥足……践踏!七生报国的誓言……成了……成了全世界的笑柄!!”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悬浮在长桌中央的……那枚通体漆黑、如同深渊之眼的“七生报国”之志印!幽蓝色的法阵光芒在印章底部无声流转,映照着他那张因仇恨而扭曲的脸庞。

“支那人……以为他们赢了?”三木裕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不!这只是……开始!帝国……就算坠入地狱……也要拉着支那……一起陪葬!”

他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按在冰冷的印章顶端。幽蓝色的法阵光芒瞬间暴涨!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不祥的光晕中!

“以……大和民族……万世一系……天皇陛下……之名!”三木裕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垂死野兽的尖啸,充满了癫狂的决绝!“启动……‘菊纹丸’……最终阶段!代号……”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蘸满了毒液的诅咒:

“‘断水流’!’!’!”

“指令确认。目标锁定。授权密令:‘神风再临’。”印章基座内,冰冷的电子合成女声毫无感情地响起。

“执行目标……”三木裕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他的手指在全息地图上疯狂滑动!最终……死死钉在了……东京地铁环线的核心枢纽——新宿站!那如同蛛网般密集的线路图上,代表着新宿站的节点……被瞬间染成……刺目的……猩红色!

“东京……新宿站!”三木裕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执行对象:所有……踏入帝国土地的……支那人!以及……所有……背叛帝国的……懦夫!”

“执行方式……”三木裕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如同玻璃裂痕般的笑容,“……‘神风’……基因净化!”

“执行强度……”三木裕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确保……无人生还!”

“命令确认。目标:新宿站。载体:神风特遣队。武器:基因净化弹头。倒计时……启动。”电子合成音冰冷地回应。

幽蓝色的法阵光芒一闪即逝。那枚“七生报国”之志印恢复成一块死寂的黑石。但整个暗室……却仿佛被注入了无形的、毁灭性的毒液!空气……变得粘稠而致命!

三木裕缓缓直起身,望着新宿站那猩红的标记,眼中最后一丝人性彻底泯灭,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

“让帝国的怒火……化作……埋葬支那的……焚尸炉!”

东南战区,“盘古”作战室。

警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巨大的弧形主屏幕上,被分割成数个区域:东京市区卫星热力图;新宿站实时人流监控;东京都警视厅异常通讯频道监听;以及……一个不断跳动的、代表着“神风”特遣队最后已知位置的……闪烁红点!

“目标锁定!新宿站!神风特遣队携带不明生化武器!目标……制造大规模无差别杀伤!”楚河的声音嘶哑,带着破音的急迫!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为一片残影,屏幕上无数数据窗口疯狂刷新!“地铁站内人流密度……峰值!超过十万人!疏散……来不及了!”

“武器类型分析!”龙影的声音如同寒铁,没有丝毫波动。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着屏幕上那个闪烁的红点。

“根据截获的加密通讯碎片和神风会行动模式推演……”楚河语速飞快,“高度疑似……基因定向武器!气溶胶释放!目标基因标记……锁定HLA-B27阳性个体!但……释放当量……足以覆盖整个车站!所有暴露者……都将在短时间内……基因崩溃!”

基因崩溃!十万人!

作战室内瞬间一片死寂!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这是……赤裸裸的种族灭绝!

“拦截方案!”周卫国中将的声音如同炸雷,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目标在地下!常规火力无法覆盖!特种突袭……时间不够!”楚河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唯一可能……在武器释放前……空中拦截!但……目标在地下!需要……精确坐标!和……能够穿透地层、瞬间摧毁生化弹头的……特殊武器!”

空中拦截?穿透地层?瞬间摧毁?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龙影的目光猛地转向主屏幕一侧——代表“玄鸟”高空隐身无人机的绿色信号点!它正如同幽灵般,在东京湾外海三万米高空无声盘旋!

“玄鸟!”龙影的声音斩钉截铁!“武器系统状态!”

“报告!HPM微波武器系统充能完成!功率峰值:120%超载状态!可维持……5秒!”操作员的声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目标:新宿站地下!预测神风特遣队活动区域!坐标同步!”龙影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攻击模式:超聚焦脉冲!频率:锁定生化弹头共振点!功率:120%!发射窗口:倒计时……30秒!”

“指令确认!目标锁定!坐标:北纬35°41'22.5",东经139°42'01.1"!深度:地下25米!HPM武器超载启动!频率共振模式开启!发射倒计时……30秒!”操作员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冰冷!

30秒!

决定十万人命运的……30秒!

龙影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屏幕上代表神风特遣队的红点!它正在新宿站复杂的地下通道中快速移动!位置……飘忽不定!预测坐标……只有70%的准确率!

“深渊!实时追踪目标!修正坐标!”龙影的声音如同重锤!

“目标信号……被屏蔽!干扰源……极强!预测误差……正在扩大!”楚河的声音带着一丝失控的嘶哑!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屏幕上代表预测轨迹的虚线如同失控的蛇群,疯狂地扭曲、扩散!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

倒计时……15秒!

预测误差范围……已经扩大到半径50米!

50米!在人口密集的地下空间!这意味着……微波攻击的毁灭范围……将覆盖数千名无辜平民!

“玄鸟!攻击坐标修正!误差半径50米!覆盖范围……不可控!”操作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执行原定坐标!”龙影的声音冰冷如铁,没有丝毫动摇!他的目光锐利如刀锋,穿透屏幕,仿佛看到了那个正在地下移动的、携带死亡的特遣队员!“攻击!”

“是!”操作员咬牙回应!手指悬在发射按钮上!

倒计时……5秒!

4秒!

3秒!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楚河面前的屏幕猛地一闪!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信号源……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在预测误差区域的边缘……猛地跳了出来!

“捕捉到目标!生命体征信号!位置……新宿站B13出口通道!坐标修正!北纬35°41'22.8",东经139°42'00.9"!深度:地下23.5米!误差……小于1米!”楚河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

“玄鸟!坐标修正!立刻!”龙影厉声命令!

“坐标更新!锁定!发射!!!”操作员的手指狠狠按下!

嗡——!!!

一道无形的、却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定向高功率微波脉冲束,从“玄鸟”无人机腹部的棱镜吊舱中激射而出!瞬间跨越空间!精准无比地射向东京新宿站地下深处!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

只有无形的能量风暴……穿透地层……降临!

新宿站地下,B13出口通道。

空气污浊而凝滞,混合着汗味、尘土味和地铁特有的铁锈气息。昏暗的灯光下,人流如同粘稠的潮水,缓慢而拥挤地向前蠕动。尖叫声、咒骂声、婴儿的啼哭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令人烦躁的背景噪音。

一个穿着普通快递员制服、背着巨大保温箱的男人,低着头,在人群中艰难地穿行。他的动作看似笨拙,却异常灵活,总能避开拥挤的碰撞点。他的眼神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冰冷而麻木,如同两颗没有生命的玻璃珠。他的右手,死死按在保温箱侧面的一个不起眼的按钮上。保温箱内部,一个精密的恒温装置正维持着某种致命液体的稳定状态。一旦按钮按下……毁灭……将在瞬间释放!

他就是“神风”特遣队最后的执行者——代号“灰烬”。他的任务……是将整个新宿站……变成帝国的……火葬场!

还有……十秒!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准备按下那……最后的审判按钮!

突然!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毫无征兆地……席卷了他的全身!不是物理的疼痛!而是……一种基因层面的……撕裂感!仿佛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撕扯!重组!破坏!

“呃啊——!!!”灰烬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般的惨嚎!他猛地捂住胸口!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手中的保温箱脱手飞出!

砰!

保温箱重重摔在地上!坚固的外壳瞬间破裂!里面……没有快递包裹!只有一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由特殊合金包裹的……圆柱形容器!容器顶部的压力阀……在剧烈的撞击下……猛地弹开!

嗤——!!!

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如同幽灵般……瞬间从破裂的容器中……喷涌而出!迅速融入……污浊的空气中!

“啊!什么东西!”

“好……好难受!”

“我的眼睛……好痛!”

“喘……喘不过气了……”

距离最近的数十名乘客瞬间发出惊恐的尖叫和痛苦的呻吟!他们捂住口鼻,剧烈地咳嗽,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皮肤上迅速出现红色的疹子!但……这只是高浓度催泪瓦斯和神经毒气混合物的效果!真正的基因武器……在微波脉冲的精准打击下……在释放前……就被……彻底摧毁了!

灰烬瘫倒在地,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个破裂的容器!看到了弥漫的毒气!但……没有看到……那致命的基因气溶胶!任务……失败了?!帝国的最后希望……破灭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他猛地张开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咬向自己的衣领!那里……藏着一颗……氰化物胶囊!

然而!

他的牙齿……却咬了个空!

一只穿着黑色战术靴的脚,如同闪电般……狠狠踩在了他的手腕上!咔嚓!腕骨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灰烬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猛地抬头!

一张冰冷、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映入他因痛苦而模糊的视线!那是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身边的男人!他的眼神……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不带一丝温度!

“想死?”男人的声音低沉,如同寒冰摩擦,“没那么容易。”

“盘古”作战室。

主屏幕上,代表新宿站的红点警报解除。实时监控画面显示,虽然局部区域因为催泪瓦斯和神经毒气引发混乱,但大规模的基因灾难……被成功阻止了!人群正在警察和消防员的疏导下,开始有序撤离!

“目标清除!生化武器……确认摧毁!神风特遣队成员……生擒!”楚河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嘶哑!

作战室内响起压抑的欢呼!十万人……得救了!

龙影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一瞬。但他的目光,却依旧锐利如刀锋,死死锁定在屏幕上另一个区域——东海海域!那里,刚刚结束的微波攻击,其强大的能量脉冲在穿透地层后,余波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海底深处!

“报告!东海海底监测阵列!捕捉到异常地质波动!”声呐监控军官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惊疑,“坐标:北纬30°15',东经128°30'!深度:3500米!波动类型……非自然地震!疑似……大型人工结构……暴露!”

龙影的眼神骤然一凝!人工结构?!海底?!

“调取光学卫星图像!目标海域!最高分辨率!”龙影厉声命令!

“卫星图像接入!目标海域锁定!图像增强处理……完成!”楚河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屏幕上,蔚蓝色的海面图像被迅速放大、增强!浑浊的海水之下……一个巨大的、模糊的、如同巨兽脊背般的……黑色阴影……隐约可见!阴影的轮廓……极其规则!边缘锐利!绝非自然形成!

更令人震惊的是!

在阴影的中心位置!一道巨大的、如同被无形巨斧劈开的……裂谷……赫然显现!裂谷深处!隐约可见……数条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巨大线缆!如同沉睡巨龙的血管!深埋在海底淤泥之中!

“那是……海底光缆?!”周卫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国际通信主干线?!但……位置不对!深度也不对!这条线路……从未在公开海图上标注过!”

“信号捕捉!裂谷中光缆信号特征分析!”龙影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信号捕捉成功!特征分析……进行中……”楚河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信号加密等级……极高!非标准通讯协议!调制方式……量子加密特征!传输内容……无法解析!但……捕捉到周期性重复脉冲信号!频率……极低!波长……极长!”

屏幕上,一个极其怪异的信号波形图被放大!那是一种……如同深海巨兽心跳般的……低频脉冲!每隔固定时间……就重复一次!每一次脉冲……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规律性和……力量感!

“脉冲间隔时间……计算!”龙影的声音低沉。

“计算完成!脉冲间隔……恒定!时间值……”楚河的声音猛地顿住!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

“时间值……365秒!”

365秒?!

6分零5秒?!

这个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龙影的神经上!

365!

这个数字……与之前深海漩涡倒计时……完全一致!

“信号内容……尝试破译!”龙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尝试破译……量子加密……无法突破!但……捕捉到脉冲信号中……夹杂的……极微弱……明文信息碎片!”楚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屏幕上,一行由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字符组成的……信息碎片……被强行提取出来:

“倒计时……365……坐标……锁定……门……开……”

倒计时365!

坐标锁定!

门……开?!

龙影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顺着脊椎窜上头顶!他猛地看向自己的左手!那块弹片烙印的位置……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被电击般的……灼痛!

与此同时!

主屏幕上!

那深埋海底的、未知的光缆裂谷深处!

一道……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幽蓝色光芒……如同沉睡巨兽睁开的……眼睛……猛地……闪烁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精神冲击波……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盘古”作战室!

所有人都感到大脑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模糊!

龙影死死咬住舌尖!剧痛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屏幕上那道一闪即逝的幽蓝光芒!那光芒……与昆仑基地“河图”失控时……与KL-07胚胎爆发时……一模一样!

深海之下……

那扇门……

打开了?!

倒计时……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