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老李为了省房租,选择边住边装修。
每天早上七点,电钻准时在我头顶开工。 我点的外卖被他偷走了99次。 工人打穿楼板,我的家具家电全部被泡坏。 我找他理论,他甩给我五十块钱。 我在业主群里曝光他。 他老婆立刻发了十几条语音,骂我是在外面做鸭的,说我天天带不同的女人回家。 我真报警了。 警察前脚走,他后脚就在电梯里堵我。 他拍着我的脸,轻蔑地说: 「小兔崽子,跟我斗?嫌吵你就搬走!」 「有本事,你去买个大别墅住啊!」 我没再出声。 整整一年,老李终于装好了他的房子,在业主群里疯狂炫耀。 我在群里只@了他一个人。 「老李,恭喜。你装修这一年,我也没闲着。」 「你不是让我买个大别墅吗?我没买。」 「我把你家楼上、楼下、左边、右边的四套房,全买了。」 …… 1 「你个小瘪三有病吧!P几张破图出来嘚瑟什么?」 李泽的老婆张兰立刻跳了出来,十几条语音“嗖嗖嗖”地刷了屏。 群里的邻居们一个个附和。 「开玩笑的吧?一个人买四套?」 「一个单身小伙子,哪来这么多钱?」 李泽兰老婆的语音尖酸道, 「别是在外面做什么不正经生意被哪个老太婆包了吧!」 我没跟她废话,直接甩出四份购房合同的电子回执截图。 买房人姓名,房产地址,清清楚楚。 然后是一张银行流水截图。 我特意圈出了那笔入账金额,一长串的“0”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看花眼。 群里陷入死寂。 风向瞬间就变了。 「卧槽!卧槽!我信了!这合同编号去房管局官网都能查到!」 「这银行流水……我数了三遍,没数清到底有几个零!」 「爸爸,饿饿,饭饭!」 群里有人小心翼翼地@我:「大佬,方便问下,您这钱是……?」 我面无表情地打字: 「几个月前,我一个远房的、几乎没见过面的姑婆在国外去世了,」 「没有子女,我是她唯一的继承人。」 「律师联系我的时候,我以为是诈骗电话。」 「直到那笔数额惊人的遗产,一分不少地打进我的账户。」 这笔天降横财砸得我头晕目眩,也给了我复仇的底气。 我拿着这笔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楼盘销售中心。 “这套,这套,这套,我都要了,刷卡,全款。” 这时李泽的私信发了过来, 「你等着,我会让你哭着把这四套房都卖出去的。」 我嗤笑一声回他:「我等了一年了,不差这一会儿。」 我拿起手机,联系了本市最大的装修公司。 要求只有一个:“周一早上八点整,四户同时开工。” 工期?先定一年。 周一,早上八点。 “嗡——!!” “哐!哐!哐!!” 四台大功率电钻、四把沉重的大锤,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2 “啊——!” 一声尖叫撕破了1101的房门。 张兰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冲了出来, 她对着左边1102的门口破口大骂, 装修工人戴着厚厚的降噪耳机,手里的电钻依旧死死地顶在墙面上。 李泽跟着冲了出来,赤着上身,眼球布满血丝。 他冲向右边的1103,对着里面抡大锤的工人吼着什么, 声音瞬间就被吞没在巨大的噪音中。 楼上是砸穿地面的冲击。 楼下是钻透天花板的轰鸣。 工人们按时打卡,四套房同时施工,精准又高效。 李泽和张兰在楼道里疯狂地冲来撞去。 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业主群里,张兰的头像开始以一种歇斯底里的方式刷屏。 「@沈夜你这个小瘪三!疯子!你不得好死!」 「整栋楼都听听!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我们家还有老人孩子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喝了口水,等她表演了足足五分钟。 「@张兰张姐,别激动。」 「当初你老公亲口说的,嫌吵,就让我滚去住别墅。」 「你看我现在不但搬走了,还特意把你们家周围的房子都买下来了,」 「就是为了空出来装修,离你们远远的,这还不够有诚意吗?」 我的话发出去后,潜水的邻居们一个个都冒了出来。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心怎么这么毒!」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就是!四家一起装修,噪音多大啊!整栋楼都别想安生了!你这是公共骚扰!」 一句句指责让我差点笑出声。 当初李泽家装修,噪音持续了整整一年,他们没一个人出来说句公道话, 现在轮到他们自己嫌吵了,就都成了正义使者。 就连那个曾受过我父母恩惠的刘姐也@了我。 「小沈啊,刘姐知道你父母走得早,你一个年轻人生存不容易,」 「但做人不能这么偏激,邻里之间还是要和睦,这么做是会遭报应的。」 深夜,马工头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先生,活儿干不了了,您另请高明吧。” 马工头描述了白天李泽在四个工地轮番躺倒碰瓷的场景, 李泽自己是干装修的,最知道哪些部门对装修行业有影响, 他叫来了环保、安监、街道办,以各种理由逼停了所有施工。 “我们是正规公司,耗不起。”马工头说。 “定金和违约金我们会赔付,但工地出事了,您最好明天亲自过来一趟。” 3 第二天我赶到时,装修公司正在撤场。 马工头眼圈发黑,直接把解约合同递给我。 “水泥被灌水,电线被剪断,刚刷好的防水层上泼满了油,垃圾堆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所有破坏都卡着监控死角,我们的人一转身的功夫,他就溜进来。” “更狠的是,他老婆抱着孩子就往我们电钻上扑,他自己往地上一躺就开始抽搐。” 马工头话音刚落,1101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泽赤膊靠在门框上,冲我扬了扬下巴。 “哟,沈大老板,这么快就没钱了?” 他身后,一个干瘦的老太太探出头, 李泽的妈李老太,被他从乡下接了过来。 看见我,她立刻冲过来,一双手死死扒住我的小臂开始嚎啕。 “没天理了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我儿子儿媳辛辛苦苦一辈子,就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怎么就招惹了你这种丧尽天良的小赤佬啊!” 她的哭声尖利,调子拐了十八个弯,每一个字都像是用指甲在刮铁皮。 我抽开手没理她,准备先离开。 她猛地扑到我面前,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上。 “你个男狐狸精!年纪轻轻不学好,肯定是靠卖屁股才买得起这么多房子!” 温热腥臭的唾沫星子,劈头盖脸地喷了我一脸。 “你这种人,活该断子绝孙,死了都没人埋!” 我强忍着恶心,掏出纸巾一点点擦掉脸上的污秽。 她怪叫一声,干枯的手爪朝着我的脸挠了过来。 “我今天就撕烂你这张不要脸的狐狸皮!” 装修师傅眼疾手快,冲过来一把将她死死架住。 李老太疯狂挣扎,两条腿在空中乱蹬。 眼看撒泼不成,她用力把身体往下一坠,挣脱了架着她的手。 她一把扯下了自己那条满是污渍的裤子,蹲下就对着我的方向开始撒尿, 周围空气瞬间骚臭刺鼻。 “看什么看!你个没爹妈教的野种!活该一辈子没人要!” 这下连装修师傅都无从下手了。 邻居们被这动静吸引赶了过来,围在门外看。 李老太看了一眼门外的人群,猛地站起身,一头撞在旁边冰冷的墙壁上, “砰”的一声闷响,额头上立刻见了红。 她顺势瘫软在地,一手捂着额头,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杀人了!杀人了啊!” “这个小赤佬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了!” “老天爷啊!快睁开眼收了他吧!有没有人来评评理啊!” 邻居们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李老太的闹剧,最终以物业叫来救护车收场。 她被抬走时,还死死瞪着我,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我低估了他们一家子无孔不入的本事。 张兰竟然查到了我暂时租住的小区。 地下车库空旷安静,只有我的脚步声和通风管道的嗡鸣在回荡。 就在我走向电梯口时,一道黑影从承重柱后闪了出来, 不等我反应,一股液体当头浇下! 酸臭黏稠的呕吐物顺着我的头发、脸颊往下淌, 带着余温的秽物粘着我的头皮,未消化的食物碎块糊了我一脸。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兰已经掏出了手机, 她伸出手指狠狠戳在我的胸口上,力道大得我后退了半步。 “小瘪三,你以为有钱了不起?”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格外刺耳。 “你个不中用的窝囊废,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我告诉你,趁早把那四套房出手了,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我死死攥着拳僵在原地,强逼自己不能对她动手以免进去蹲局子。 她拍够了,才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扭着腰走了。 我回到出租屋,在浴室里冲了半个多小时。 爸妈在我大学的时候意外离世,毕业后我为了省房租回到家乡工作, 那个时候李泽一家就搬了进来,我被持续骚扰了一年, 远房姑婆的遗产让我有了底气,以为上天终于要站在我这边了, 但现实为什么会这样?我的信念,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当晚,我在现在租住小区的业主大群里被@了无数次。 4 一段我被呕吐物浇头的视频,赫然出现在几百人的聊天记录里。 视频下面是张兰的几段文字: 「各位邻居注意了!照片里这个男人,用卖屁股换来的钱买了我家周围四套房同时装修」 「大家来评评理,正常人哪有这样的,就是欺负我们家没钱又弱势。」 「看看他的骚样,成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脏病?」 「大家以后看见他,可千万要绕着走!」 业主群炸了。 「我靠年纪轻轻买四套房,肯定不是正路来的」 「呵呵,长得是挺好看的,可惜不干正事。」 「仗着有钱这么欺负人家,活该被泼,呸!」 我成了这个小区的瘟神。 骚扰从开始蔓延,无孔不入。 我点的外卖一次又一次地被毁掉。 有时是打开餐盒,一股混杂着腐烂鱼虾的腥臭味直冲鼻腔。 有时是外卖袋被整个扔在门口的地垫上,汤汁洒了一地, 袋子上用黑色马克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 「垃圾就该吃垃圾!」 我默默地清理掉那些秽物,没有争辩,没有报警。 因为我知道,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徒劳。 抱着最后一丝不甘心,我把自己的遭遇整理成长文, 匿名发到了本地论坛和社交媒体上。 一开始还有零星的网友为我鸣不平,咒骂李泽一家的无耻。 可很快风向就变了。 不知道是谁扒出了我的个人信息, 我的照片、我的学校、我租住的小区,全都被挂在了网上。 评论区里,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像病毒一样蔓延。 「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是他自己先惹事了!」 「看他那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价钱没谈拢。」 「炒作吧?想当网红想疯了?」 我的手机开始接到无数陌生号码的骚扰电话和辱骂短信。 有人甚至在我的社交账号下留言, 说已经查到了我的具体门牌号,要上门来教育我。 心力交瘁地回到公寓,我走到家门口顿住了脚步。 门虚掩着,有人进过我家。 屋里没有被翻得很乱,贵重物品也都在。 但我的画板被扔在地上,上面用黑色的油漆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桌上那些画稿,我熬了好几个通宵,准备拿去参赛的设计图, 全被撕成了碎片,和打翻的颜料混在一起,变成了一滩泥。 我跪坐在那片狼藉中,一张一张地捡起那些碎片,想把它们拼凑起来。 好像理智也被这样一片片瓦解。 我扶着窗框,看着楼下的高度, 跳下去,是不是就解脱了? 就在我身体前倾,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时, 李泽那张油腻嚣张的脸,猛地在我脑海里炸开。 不。该死的人不是我。 我不能让他得逞! 我从窗台上退回来,摸出了手机。 “是我,沈夜。” “我想和你谈一笔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