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玉碎之局
手腕上那狰狞的赤链蛇噬尾环刺青，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昭的视网膜上，带来的是灭顶的寒意和无尽的惊悸。警察的询问、笔录、医院对腰肋处刀伤（所幸只是皮肉伤）和脖颈旧伤的处理……一切都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她机械地应对着，脑海中翻腾的只有那双冰冷麻木的杀意之眼，和那象征着死亡与阴谋的蛇形烙印。
赤链蛇！不再是顾九渊口中模糊的威胁，而是真真切切、带着血腥味的獠牙！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抹杀自己了！那枚在大赛首饰盒夹层中发现的胶卷碎片，就是引动杀机的导火索！
沈昭强撑着身体和精神的巨大压力，回到沈家那如同冰窖的别墅。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遇袭的真相，只含糊地说是遇到了抢劫未遂。沈宏远假惺惺地表达了“关切”，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忌惮。沈玥则远远地站在阴影里，看着沈昭脖颈上未消的指痕和腰肋处包扎的纱布，嘴角勾起一抹快意而怨毒的冷笑。
沈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取出贴身收藏的那枚微小胶卷碎片，放在高倍放大镜下仔细观察。碎片只有指甲盖四分之一大小，边缘焦黑卷曲，显然是高温烧灼所致。残留的暗黄色胶片基上，依稀可见极其细微的银盐颗粒形成的模糊影像轮廓。太模糊了，只能隐约分辨出似乎是两个对坐的人影轮廓，背景像是某个封闭的房间，有书架或博古架的影子。其中一个人影的左手似乎放在桌面上……手腕处，一个暗色的圆形图案轮廓若隐若现！
赤链蛇刺青！虽然细节无法辨认，但那独特的圆形轮廓足以印证顾九渊的话！
沈昭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枚碎片证明了母亲确实拍到了关键证据，也引来了杀身之祸。杀手的目标，就是这碎片！他们知道碎片落到了自己手里！大赛的夹层不是意外，是赤裸裸的警告和诱饵！他们想用碎片引出自己，然后……灭口！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和冰冷的愤怒在她心中燃烧。被动挨打只有死路一条！她必须反击！必须找到更多线索！而这碎片，就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她需要一个最顶级的、绝对可靠且隐秘的影像复原实验室！这绝非普通机构或个人能办到。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一个加密的、没有显示号码的短信，突兀地出现在屏幕上：
【碎片交给我，保你命。否则，下次，狙击枪。 ——K】
短信内容冰冷简洁，如同死神的宣判。落款只有一个字母“K”。是那个灰衣杀手？还是赤链蛇组织更高层的人物？
沈昭盯着那行字，指尖冰凉，心脏却如同被点燃的熔炉，剧烈地燃烧起来。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交出去？那母亲用命换来的线索就彻底断了！不交？下一次，或许真的就是一颗无声的子弹！
她猛地将手机扣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恐惧如同毒蛇缠绕，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爆发的、玉石俱焚的决绝！她不能死！至少在撕开这黑暗的幕布，让父母沉冤昭雪之前，她绝对不能死！
赤链蛇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大赛遇袭的惊魂未定，加上“K”那冰冷的死亡威胁短信，让沈昭如同置身于无形的囚笼之中。她不敢轻易离开沈家别墅，更不敢再去城南旧货市场那片龙潭虎穴。腰肋的刀伤和脖颈的旧痛时刻提醒着她现实的残酷。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天后，一封措辞华丽、盖着古玩协会和贺宗年私章的正式邀请函，送到了沈昭手中。
“金鼎杯”青年鉴宝师大赛，经过初赛的激烈角逐，三十二强已然诞生。大赛组委会决定举办一场盛大的“鉴宝风云会”，既是庆祝入围，也是为后续更残酷的晋级赛预热。风云会将采用半开放式，邀请部分重量级藏家和圈内名流参与，核心环节则是三十二强选手对一件由顶级藏家匿名提供的“神秘重器”进行现场“盲鉴”！
所谓“盲鉴”，即器物将被置于特制的、完全不透光的黑绒布罩中，选手仅能通过双手触摸器物表面轮廓、质感、重量、敲击声音等物理特性，凭借纯粹的触感和经验，判断其真伪、年代、类别和价值！这无疑是对鉴宝师感知力、经验积累和心理素质的终极考验！
邀请函末尾，贺宗年还特意手书了一行小字：“昭丫头，此环节专为你这双‘神手’而设，莫负老夫所望！另，此重器非同小可，务必谨慎。”
非同小可？沈昭摩挲着邀请函上凸起的烫金纹路，心中警铃大作。贺老的提醒绝非空穴来风。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场汇聚了圈内精英和名流的盛会，一件需要“盲鉴”的神秘重器……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巨大漩涡！赤链蛇会不会借此机会再次发难？沈宏远和沈玥又会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沈昭的目光扫过邀请函上“沈玥小姐 敬启”的并列名字。沈玥竟然也进入了三十二强？以她的水平？沈昭心中冷笑，这背后没有沈宏远的运作才怪！看来，这对父女是铁了心要在这场风云会上，利用这万众瞩目的舞台，给她致命一击了！
去，是龙潭虎穴，危机四伏。
不去，是示敌以弱，坐以待毙，更会辜负贺老的信任，动摇她刚刚建立的根基。
沈昭眼中寒光一闪，将邀请函攥紧。她别无选择。这潭浑水，她必须趟！不仅要趟，还要趟出一条血路！
“鉴宝风云会”在市郊一座依山傍水、安保森严的顶级私人会所“云麓山庄”举行。巨大的宴会厅被布置得典雅奢华，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光芒。衣香鬓影间，是圈内赫赫有名的藏家巨鳄、资深学者、拍卖行高层以及各家媒体长枪短炮的闪光灯。气氛热烈而紧绷，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宴会厅中央那个被黑色天鹅绒帷幕笼罩的圆形展台，以及环绕展台而坐的三十二名年轻鉴宝师身上。
沈昭的位置相对靠后。她穿着一身简约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虽然用高领薄衫遮掩了部分指痕，但那份沉静冷冽的气质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淡淡疲惫，让她在人群中依旧显眼。她能感受到无数道或探究、或好奇、或嫉妒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两道来自斜前方的视线尤为灼热——沈玥穿着精心挑选的香槟色礼服裙，妆容精致，正与旁边几位世家子弟谈笑风生，偶尔瞥向沈昭的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和一丝……胜券在握的得意？
沈昭不动声色，目光扫过全场。她没有发现那个灰衣杀手的身影，但那种被暗中窥视的冰冷感觉，如同附骨之疽，始终萦绕不去。赤链蛇的人，一定就在这看似光鲜的人群之中！
贺宗年作为大赛名誉主席和首席评委，精神矍铄地登上主礼台，简短致辞后，声音洪亮地宣布：“下面，便是本次风云会的重头戏——‘神手探秘’盲鉴环节！请出今日的‘神秘重器’！”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厚重的黑色帷幕被两位身穿礼服的助手缓缓拉开！
展台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巨大器物，而是一个半人高、通体覆盖着厚重不透光黑绒布的特制方形罩子！罩子严丝合缝，只在正面底部预留了两个仅容手臂伸入的圆形孔洞，孔洞边缘镶嵌着柔软的黑色皮革，确保光线无法渗入。
“此重器，乃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顶级藏家所提供，其价值……恕老夫暂不能言明，以免影响诸位判断。”贺宗年的目光扫过三十二位选手，尤其在沈昭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期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规则如下：选手按抽签顺序，依次上前，将双手伸入罩中孔洞，在不借助任何工具、仅凭触感的情况下，限时三分钟，感知器物。感知结束后，回到座位，将你的鉴定结论写在题板上。最终，由评委团根据各位结论的准确性、完整性和逻辑性综合评判！”
抽签结果很快公布。沈玥抽到了第8号，位置靠前。沈昭则抽到了第22号，相对靠后。
盲鉴开始。气氛瞬间变得落针可闻。只有选手们上台下台的脚步声，以及偶尔因紧张或投入发出的细微呼吸声。
前面的选手一个个上台，神色凝重地将双手探入那神秘的黑罩之中。有人眉头紧锁，有人闭目凝神，有人指尖微微颤抖。三分钟时间转瞬即逝，每个人下来时表情各异，或困惑，或凝重，或略带兴奋，回到座位后便埋头疾书。
轮到沈玥。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自信微笑，仪态优雅地走上台。她将白皙的双手缓缓伸入黑罩孔洞，动作轻柔，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她的神情专注而虔诚，时而指尖轻点，时而掌心摩挲，时而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器物内部的“声音”。三分钟结束，她收回手，脸上带着一丝了然的、矜持的微笑，对评委席方向微微颔首，仪态万方地回到座位，提笔书写，动作流畅而自信，仿佛胸有成竹。
沈昭冷眼看着沈玥的表演，心中毫无波澜。沈玥的触感天赋确实有几分，但远未到能仅凭“盲触”就精准判断顶级重器的地步。她这份“自信”，恐怕大半来自沈宏远事先的“剧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主持人的声音响起：“22号选手，沈昭！”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新晋“神瞳”的首次“盲鉴”表现，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
沈昭站起身，面色平静如水。她走到那个巨大的黑绒布罩前，如同走向一个未知的深渊。浓重的黑暗隔绝了视线，带来一种强烈的未知和压迫感。她甚至能闻到黑绒布散发出的、淡淡的染料和灰尘混合的气味。她深吸一口气，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指尖的感知。
冰凉、光滑、沉重。
这是双手探入孔洞，指尖触碰到罩内器物表面的第一感觉。那是一种极其细腻、致密、带着玉石特有温凉质感的冰凉。器物的分量很沉，远超同等体积的普通玉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历史厚重感。
沈昭的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沿着冰冷的表面缓缓移动。触感反馈回来的信息在脑海中迅速构建着三维轮廓。
器型……外方内圆！典型的琮式结构！高度约在二十公分左右，截面呈正方形，中间有贯通的圆孔。这是……玉琮？！
她的心猛地一跳！生日宴上剖鼎取琮的震撼场景瞬间闪过脑海！但眼前这件，触感带来的“分量”和“密度”，似乎远超那件良渚素面琮！而且……
指尖继续向下探索。在玉琮的四面外壁，她触摸到了凹凸起伏的纹饰！不是良渚玉琮那种抽象的神人兽面纹，而是……一种极其繁复、狞厉、充满了商周青铜器风格的……兽面饕餮纹！高浮雕！线条粗犷雄浑，棱角分明，兽眼凸起，獠牙毕露，触手可及那种扑面而来的威严与狞厉感！
商周风格的高浮雕兽面纹玉琮？！
沈昭的呼吸微微一滞。这太罕见了！玉琮在新石器时代晚期良渚文化达到顶峰，商周时期虽有延续，但形制和纹饰已发生巨大变化，且多作为礼仪重器，存世极少，更遑论带有如此典型商周青铜兽面纹的高浮雕玉琮！其历史价值、艺术价值，堪称国之重宝！
指尖在兽面纹凹凸起伏的线条间游走，感受着那历经数千年岁月洗礼、却依旧清晰锐利的雕琢痕迹。玉质极其细腻温润，触手生温（玉石导热慢，初触冰凉，但人体温会使其感觉温润），是顶级的和田青黄玉料！玉色深沉内敛，包浆厚重自然，带着一种深入玉骨的温润光泽感。
一切都指向真品！一件足以震惊世人的商周玉琮重器！
然而，就在沈昭的指尖即将离开玉琮底部边缘，结束这次触感探索时——
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滞涩感，如同头发丝般轻轻刮过她最敏感的指尖神经！
这感觉……不对！
沈昭的指尖猛地顿住！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这滞涩感，并非来自玉质本身，而是……在玉琮底部与侧壁转折的直角棱线处！那里，触感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断层”！就像……两片质地、密度、年代都略有差异的玉料，被某种惊世骇俗的高超技艺完美拼接在了一起！拼接处的分子结构、氧化层、包浆浸润度，存在着常人根本无法感知的、极其细微的差异！若非她重生后对“物性”的感知力被提升到一种近乎妖异的境界，加上此刻在绝对黑暗和专注下的极致放大，根本不可能捕捉到这一丝异样！
拼接？！这件看似浑然天成的商周玉琮，是……接胎？！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劈入沈昭的脑海！如果是接胎，那接缝处必然是这件旷世重器最脆弱、最致命的命门所在！一旦受到外力冲击……
就在沈昭心神剧震，指尖因震惊而微微停滞的刹那！
异变陡生！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充满了极致痛苦和惊恐的尖叫，如同利刃般撕裂了宴会厅紧绷而安静的气氛！
尖叫来自展台侧后方！是负责协助选手、并在盲鉴结束后准备揭开黑罩展示器物的女助手！
只见她不知为何，脸色惨白如纸，双眼惊恐地圆睁，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着，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窒息声！她的嘴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诡异的青紫色，眼球突出，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
“怎么回事？！”
“她怎么了？！”
“天啊！快救人！”
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骚动起来，保安和工作人员惊慌失措地试图上前！
混乱！绝对的混乱！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发状况吸引的瞬间——
沈昭敏锐地捕捉到，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与女助手尖叫声同时响起的、如同蚊蚋振翅般的破空声！从斜上方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朝着她面前的黑色绒布罩子，激射而来！
暗器！目标不是她，而是罩子里的玉琮！目标是那处致命的接缝！
沈昭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来不及思考！完全是求生的本能和前世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反应！她几乎在听到破空声的同一时间，身体猛地向后急仰！同时，双手闪电般从黑罩孔洞中抽出！
就在她双手抽离孔洞的千分之一秒后——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声！
一枚细如牛毛、通体漆黑的钢针，精准无比地穿透了厚实的黑色绒布，射入了罩内！目标，正是沈昭指尖刚才感受到滞涩感的那处玉琮底部接缝！
紧接着——
“砰！！！”
一声沉闷得如同巨石落地的巨响，从黑色绒布罩内猛然传出！
伴随着巨响，整个沉重的绒布罩子都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不！不是爆炸！是……碎裂！
沈昭后仰的身体还未站稳，就看到眼前那厚重的黑色绒布罩，如同被无形巨力从内部狠狠撞击，猛地向上凸起、变形！几道巨大的、不规则的裂痕瞬间在绒布表面崩开！无数细小的、闪烁着温润光泽的碎片，如同喷泉般从裂痕中激射而出！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如同暴雨般向四面八方溅射！
玉！碎！了！
那件价值连城的商周玉琮，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黑色绒布的遮掩中，被一枚毒针精准击中命门，瞬间……四分五裂！
“啊——！”
“天啊！碎了！”
“重器碎了！”
“谁干的？！”
更大的混乱和惊恐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宴会厅！尖叫声、怒骂声、物品被碎片击中的碎裂声响成一片！人们惊慌失措地躲避着飞溅的玉屑，场面彻底失控！
沈昭在玉碎巨响传来的瞬间，凭借着惊人的反应和腰腹力量，强行扭转身躯，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大部分正面溅射而来的碎片。但仍有几片锋利的碎玉如同子弹般擦过她的手臂和小腿，划开衣料，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她踉跄着站稳，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展台边缘，震得她眼前发黑，腰肋处的刀伤更是传来钻心的剧痛！
她顾不上疼痛，猛地抬头，目光如同猎鹰般射向刚才破空声传来的方向——宴会厅二楼，靠近巨大水晶吊灯的一个装饰性罗马柱阴影处！
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罗马柱顶端，一个用来固定垂幔的小小金属挂钩，在混乱的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冰冷的光泽。
人，已经消失了！如同鬼魅！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有反应过来的保安指着二楼方向大吼！
但混乱的人群成了最好的掩护，哪里还能找到凶手的影子？
沈昭的心沉入冰窟。完美的刺杀！利用女助手突发状况制造混乱，精准射出毒针引爆玉琮接缝！目标明确——毁掉这件重器，同时利用飞溅的玉屑制造混乱，甚至可能伤及甚至杀死她沈昭！嫁祸？混乱？一石多鸟！狠毒！精准！绝对是赤链蛇的手笔！那个“K”的警告，化为了实质的行动！
“沈昭！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一个尖锐刺耳、充满了怨毒和狂喜的声音猛地炸响，压过了现场的混乱！
沈昭猛地转头。
只见沈玥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展台前，指着沈昭，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扭曲的恨意！她指着那还在微微震颤、不断有细小玉屑溢出的黑色绒布罩，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变形，响彻全场：
“大家都看到了！刚才只有她的手在里面！是她！一定是她嫉妒这件重器价值连城，怕自己‘神瞳’的名头被比下去，故意在里面动了手脚！是她毁了这件国宝！是她！”
沈玥的指控如同毒箭，瞬间将全场的混乱和愤怒引向了沈昭！
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怀疑、愤怒、幸灾乐祸，如同冰冷的箭矢，瞬间聚焦在刚刚站稳、脸色苍白、手臂和小腿还渗着血丝的沈昭身上！
“对啊！刚才只有她的手在里面！”
“难道真是她……”
“‘神瞳’也干这种事？”
“毁坏国宝！这罪名可大了！”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贺宗年脸色铁青，几位评委也面面相觑，惊疑不定。沈宏远站在人群后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震惊”和“痛心”，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阴冷的得意。
玉碎之局，栽赃陷害！沈玥母女，终于图穷匕见！借着赤链蛇制造的混乱和玉碎的结果，要将这盆毁坏国宝的滔天脏水，彻底泼到她沈昭头上！让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沈昭孤立在展台边缘，承受着千夫所指。腰肋的伤痛，飞溅玉屑划破的刺痛，脖颈旧伤的牵扯，都比不上此刻被栽赃陷害的冰冷愤怒和孤立无援的绝望！
她看着沈玥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看着沈宏远眼底深藏的阴毒，看着周围那些怀疑、愤怒的目光……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火焰，在她心底最深处，轰然燃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