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定主意要徐徐图之。
母亲总是要比孩子手段更高超些。想得也更多。
比如‘如何在儿子的接受范围内，拆散一段并不般配的恋情’。
王曼芝不想在儿子面前当一个太过明显的恶婆婆。
“念念，咱们上去吧，我带你去看看房间。”
沈颂章以为躲过一劫，刚要起身，想带着姜念避开战场。
姜念却不配合。
她对上王曼芝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很诚恳道：“王阿姨，我是孤儿。”
一句话。
像是在场面里砸进去一个重磅炸弹，就连空气都焦灼起来。
王曼芝有些错愕，眉头条件反射皱起。
沈颂章第一次意识到暖风机功率这么大，只是对着墙，反过来一点风，居然能让他汗流浃背。
沈砚舟嗤笑了一声。
杯子随意被他放到茶几上，发出“嗵”的刮擦声。
轻微，刺耳。
王曼芝听见，深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念念，你说什么？”
她八成是听错了。
“没什么。”
沈颂章紧张地站起身：“妈，我先带着念念上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明天再说！”
说到后面。
他警告般地看向姜念。
这跟他们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姜念没有理会沈颂章的警告。
她自顾自道：“我是孤儿，父母很早就没了，能读书一直靠的是政策帮扶，还有好心人的资助，时至今日，我依旧很感激他们。”
她受够说谎的滋味。
尤其是在沈砚舟面前。
“啊？”
王曼芝被她的诚实打了个措手不及。
颇有点身经百战老师傅，做了一堆准备，结果临场时对面直接掏出白旗了的尴尬，只能讷讷地来一句。
“这样啊……”
王曼芝尴尬道：“那你也挺不容易。”
“是挺不容易。”
沈颂章闭上了眼，气氛已经尴尬到他不敢在看。
姜念还挺自在：“其实还好，我们这些人能拿到的优惠是很多的，大学时候生活费补助每个月都有一千五，还有学费补助。”
“这样啊。”
王曼芝只能尬笑：“那真不错呢。”
她连姜念的脸都不看了，也不再说话。
气氛凝固，降至冰点。
一群人待在那里，没有人愿意做第一个打破僵局离场的人。
好在有人从楼上下来。
那人慢腾腾的开口：“大晚上的都在这里做什么？不睡觉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
王曼芝顿时有了主心骨，挺直腰，朝对方看去：“承业，你儿子带女朋友回来了，你快来见一见。”
“我有两个儿子呢。”
沈承业慢悠悠走过来，手搭在王曼芝肩头，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众人，心下了然，却问：“你说的是哪一个？”
“是颂章带回来的。”王曼芝泄了气。
“爸。”沈颂章紧张道：“您怎么也在。”
“这是我家。”沈承业抬了抬眼皮：“我不能在？”
沈颂章挠了挠头：“这不是以为您在公司么，您一向日理万机，热爱工作。”
“难道不是热爱棒打鸳鸯？”
沈承业见缝插针：“现在我不是你那最爱棒打鸳鸯的狠心父亲了？”
“我哪里敢这么说。”
沈颂章游刃有余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你就是有这么想了。”
沈承业冷声指出。
沈颂章委屈道：“您怎么还偷听我说话。”
“看来你还真说了。”
沈承业冷笑：“管不住嘴的蠢东西。”
眼见沈颂章吃瘪。
姜念死死忍着不要当众笑出声来。
王曼芝扯了扯沈承业的衣袖，等沈承业低下头，她便暗示般瞥了眼姜念，对着他摇头。
沈承业仿佛刚看到这个人，他架子端得高，只对着姜念微微颔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