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坤漫步于人族部落之中,从周围人族的交谈里得知,此地正是人族共主伏羲定都之处——陈都。这陈都,虽称不上繁华,却处处透着人族蓬勃向上的生机。
正当凌坤悠然闲逛之时,忽见远处一行人簇拥着两位气度不凡之人,朝着他的方向走来。其中一位,正是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烈山氏。然而此刻,凌坤的目光却被烈山氏身旁之人深深吸引。
只见此人青丝如瀑垂落腰际,间杂几缕银白,似凝万古霜雪。头戴简易玉冠,额间一枚先天八卦印记隐现,流转着混沌初开的清光。
面容如古玉雕琢,眉眼深邃似含星河,既能洞穿周天变化,又藏着对人族的悲悯。鼻梁高挺,唇线温润,颌下长须若银丝飘拂。
一袭麻衣竟隐有龙凤纹路流转,上半身肌理匀称,隐见道韵;下半截龙躯覆着金鳞,每片鳞甲都映出洪荒众生相,站定处便自成一方天地秩序。
烈山氏隔着老远便对着凌坤高声喊道:“凌坤道友请留步!”
听闻此言,凌坤只觉浑身一阵发麻,瞬间呆立在原地,后背更是被冷汗浸湿。他在心中疯狂呐喊:“烈山道友,这话可不能随意说啊!”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烈山氏快步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热情地说道:“凌坤道友,果真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
说罢,烈山氏连忙引荐道:“来,来,来……,我给你引荐一番,这位便是我人族共主伏羲大人。”
随后,又转向伏羲说道:“伏羲大人,这位就是赠我地瓜幼苗,传授我种植之法,创立茶道,熬制米粥,还发明陶罐的人族大贤——凌坤道友。”
这时,凌坤方才回过神来,赶忙对着伏羲躬身行礼,恭敬道:“人族凌坤,拜见共主。”
伏羲上前一步,双手轻轻扶住凌坤的臂膀,声音温润如玉,却又透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道友不必多礼,道友乃是人族大贤,让我人族的生活大为改善,对我人族有大功。理应是伏羲代人族感谢道友,怎能受道友如此大礼。”
“共主过誉了,我也是人族一员,人族兴亡,匹夫有责。”凌坤谦逊地回应道。
“好,好,好好一个人族兴亡,匹夫有责。”伏羲赞赏地说道。
“是啊,是啊,大贤者此话真乃至理名言。”
“每个人族都应为人族之崛起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凌坤这句话,引来了在场人族的连声称赞。
说话间,众人已来到陈都中心的议事大殿之中。
众人分宾主落座后,凌坤取出无尽茶壶与翠竹茶杯,为在场众人一一倒上茶水。此次为未来的人族天皇、地皇以及一众大贤泡茶,凌坤并未小家子气,而是大方地取出一些三光神水用来泡茶。
顷刻间,大厅中飘散起袅袅茶香,众人闻之,只感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烈山氏闻着这股茶香,忍不住出声赞叹道:“一段时间不见,道友的手艺又精进不少啊!”
众人纷纷品了一口茶,亦是赞不绝口。
“好茶,果然是好茶啊。”
“这茶之一道看似简单,实则暗藏无数造化至理。吾观大贤者泡茶,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之间,似乎皆蕴含着大道至理,当真是受益无穷。”
伏羲品了口茶,也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感悟:“是啊,观道友泡茶,品之,吾对如何管理部落也有了一番体悟。”
“我等愿聆听共主教诲。”在场众人立刻捧场道。
伏羲当即开始宣讲他所领悟的治世之道。
“沸水入盏,如混沌初开!
茶叶在水中舒展,从蜷缩到展开,恰似洪荒时期万物从蒙昧走向有序。伏羲观天象、定八卦,正如沸水唤醒茶香,是以规则梳理混沌,让散乱的部落有了共同遵循的章法。人生亦是如此,最初的迷茫与杂乱,终需一份清醒的认知来‘唤醒’,从而找到属于自己的秩序。
分茶入杯,如分治部落!
不同茶叶品性各异,需以不同水温、时长对待;正如伏羲面对各异的部落,需因俗而治,不可一刀切。有的部落善渔猎,有的善耕种,顺应其本性方能凝聚力量。待人处世亦是如此,理解差异、因材施教,方得人心之和。
细啜回甘,如治世之味!
泡茶急不得,火候不到则涩;统御部落同样急不得,需经岁月沉淀方能见成效。伏羲画八卦并非一日之功,而是在无数次观察、实践中凝练出的智慧。人生的回甘,往往藏在耐心的等待里——那些看似无用的积累,那些默默承受的苦涩,终会在某一刻化为唇齿间的清甜。
茶有茶道,治有治道,归根结底都是对‘度’的把握:知天时、顺地利、通人和,于混沌中寻秩序,于急躁中守从容,这便是从洪荒到茶盏间,不变的生存智慧。”
“我等多谢共主教诲!”众人齐声说道。
一番品茶论道过后,众人便各自忙碌去了。
经过与烈山氏的一番交谈,凌坤得知,自与他分别后,烈山氏便继续踏上五谷推广之路,只不过此次推广之物中又多了地瓜幼苗。随着他走过的人族部落越来越多,其在人族中的声望也日益增大。
最终,被人族共主伏羲召至身边,亲自传授治理人族之法,显然,伏羲有意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想来,如今的伏羲已预感到自己即将功德圆满。
此时的伏羲,除处理人族日常事务外,大部分时间都独自一人盘坐在洛水河畔的一块大青石上,参悟天地万物至理。
听到此处,凌坤明白,伏羲即将功德圆满,只需创出先天八卦,便可证道天皇,飞升火云洞。如今他整日在河畔枯坐,便是在感悟先天八卦。
然而,凌坤深知,伏羲若只是这般枯坐,即便再过几百上千年,也难以悟得先天八卦。若想领悟此道,必须借助那极品先天灵宝——河图洛书。而且,再过不久,自然会有人将这两件灵宝双手奉上。
凌坤自然不会去干涉伏羲的证道之路,他也自知没那个本事。闲来无事,凌坤取出一根后天灵根碧玉翠竹,又配上幽冥冰蚕吐出的冰蚕丝,以及后天精金,制作出了洪荒第一根鱼竿。
此后,每天伏羲在河畔悟道时,凌坤便慢悠悠地提着鱼竿,一屁股蹲在伏羲旁边,一边钓鱼,一边悟道,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那逼格十足的模样,引得伏羲、烈山氏等人好奇不已。
众人纷纷向他请教鱼竿的制作之法,不多时,洛河河畔便出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堂堂人族共主伏羲,竟率领着麾下一班臣子,整日在洛水河畔钓鱼。
你还别说,伏羲和烈山氏不愧是天定的人族共主。仅仅是钓个鱼,竟又悟出了一番人生哲理。
只见伏羲氏盘膝坐在玄石之上,手中鱼竿乃是以先天灵根“建木”削成,鱼线是九天玄女以云霞搓就,鱼钩则由混沌金精熔铸而成——然而,他却偏偏不用鱼饵。
身侧,烈山氏紧攥着一根凌坤帮他制作的同款鱼竿,急得赤着脚在滩涂上来回跺脚,溅起一个个浅坑:“共主!这般空钩,便是等上千年,也钓不上那‘玄水玄鱼’啊!”
伏羲眼睫未动,指尖轻轻捻着鱼线,任由其垂入溟海,海面平静无波。他缓缓说道:“你看这溟海,水下有三千弱水漩涡,上接九天罡风,寻常鱼虾入水即化,唯有玄鱼能够畅游其中。它能识得先天之气,若以凡饵诱它,反而会惊走它;若以灵饵相逼,它必定挣断鱼线——你可知为何?”
烈山氏猛地抬头,正巧看见水面荡开一圈细不可察的涟漪,这涟漪不随罡风而动,也不追逐漩涡流转,倒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
“因玄鱼并非普通鱼类,而是溟海气运所化。”伏羲的声音混着潮水声,犹如太古钟鸣般厚重。
“洪荒万族,人族最为弱小,既无妖族腾云驾雾之能,又无巫族移山填海之力。若学巫族以蛮力治水,学帝俊以强权统御,便如同用青竹竿钓玄鱼,线断竿折只是迟早之事。”
话音刚落,建木鱼竿猛地一沉!但并非向下坠,而是向上拔,仿佛有一头巨兽要将整根先天灵根拖入海底。
伏羲手腕微微转动,建木竿弯曲如满月,云霞线却坚韧如天道法则:“你看,它动了。可我若此刻强行提竿,便是与溟海气运相抗。”
他缓缓松线,任由那股巨力拉扯,却始终保持着一线牵连。
“玄鱼善于潜藏,正如人族各部散落于洪荒各地,有的依水而居,有的靠山而猎,习性各不相同。若强行逼迫他们聚集于一处,便如同硬拽玄鱼出水面,非死即逃。”
烈山氏紧盯着那根时松时紧的鱼线,忽然有所悟道:“共主是说……要像这鱼线般,不刚不柔?”
“是‘因势’。”
伏羲指尖忽然加力,建木竿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它冲你便放,它缓你便收;它潜入漩涡,你便顺着漩涡之势引它绕出;它跃出水面,你便借着罡风之力将它稳住。”
“人族部落亦是如此:燧人氏部善于取火,便让他们将火的技艺传授给万族;有巢氏部善于筑屋,便让他们教导民众躲避野兽——你不需强迫他们‘该做什么’。”
“只需看清他们‘能做什么’,再以一线‘共识’牵系,如这鱼线牵住玄鱼,看似松散,实则脉气相连。”
就在此时,云霞线突然绷直,一道青光从溟海冲天而起,化作一条丈长玄鱼,其鳞甲上竟赫然显现“人道”二字!伏羲手腕轻轻一翻,玄鱼不挣不扎,温顺地落在滩涂之上,化作一枚玉简。
烈山氏赶忙接过玉简,只见上面刻着“观民如观鱼,治政如钓鱼”十字,忽然感觉先前攥紧青竹竿的掌心已满是汗水——他方才只想着“钓上来”,却忘了思考“钓上来之后,如何让它存活?”
伏羲望着渐渐趋于平静的溟海,指尖轻轻抚过建木竿,说道:“洪荒凶险,人族要存续下去,靠的从来不是‘统’,而是‘连’。玄鱼离开溟海便会死去,部落离开生息之地便会离散。”
“所谓共主,不过是那持竿之人:线不能太松,松则会散了人心;也不能太紧,紧则会断了生机。你看这云霞线,看似柔弱,却能牵住气运,正因它顺应了天地之道,合乎万民之心。”
多年后,已改名神农氏的烈山氏尝百草、制耒耜,见部落因瘟疫而离散,便效仿当年伏羲钓鱼之法:不强行迁徙部落,而是背着药篓逐个部落医治;见各部历法不一,便观测日月星辰,制定出“神农历”。
让农时与各部水土相契合——世人皆称赞地皇仁厚,却不知他掌心那道因握竿而磨出的老茧里,藏着洪荒最为质朴的治世之道:“钓者,钓的不是鱼,而是让鱼愿意随你走的信任;治者,治的不是民,而是让民愿意跟你守的人心。线在饵外,权在仁中,方是人族立于洪荒而不灭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