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王桂芬手里那张薄薄的纸条。
王桂芬没有自己念，她缓缓走到王大爷面前，将纸条递了过去，声音平静无波：“王叔，您是老干部，最有公信力。您给大伙念念，这上面写的，是个啥。”
王大爷郑重地接过纸条，从口袋里摸出老花镜戴上。他展开纸条，凑到灯下，一字一句地仔细看着。
瘫坐在地上的林建国，看着那张纸条，心中竟燃起了一丝荒谬的希望。
那是什么？那肯定是蔡根花怀孕的证明！
对！一定是！这能证明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林家的香火，是为了一个“儿子”！他不是单纯地为了贪图美色，他是有苦衷的！他是一时糊涂，是为了传宗接代才犯下的错！或许......或许大家看在“儿子”的份上，还能对他有一丝同情和谅解！
想到这里，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甚至对着王桂芬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没错！你们不用看了！根花她......她怀了我的孩子！我承认！我是一时糊涂！”
他试图用主动承认来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将自己的背叛行为，粉饰成一个男人为了后代而犯下的的错误。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连正准备念纸条的王大爷都停了下来，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王桂芬看着他这副跳梁小丑般的丑态，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王叔，您念吧。”她淡淡地说。
王大爷清了清嗓子，屋子里瞬间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他举起纸条大声念了出来：
“街道诊所就诊记录。姓名：蔡根花，性别：女，年龄：21岁......”
念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关键信息，特意加重了语气：
“......经本人自述，末次月事时间为：一个半月前。”
念完，王大爷自己都愣住了，他摘下老花镜，疑惑地看向王桂芬，眼神里充满了不解。这时间......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王桂芬接过了话头。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地划开了林建国最后一块遮羞布。
“各位都听见了，”她环视众人，目光最后像两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地扎在林建国身上，“一个半月。”
她缓缓地竖起一根手指，继续说道：“而我们家‘着火’，我丈夫林建国被我第一次捉到和她不清不楚，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刚满一个月！”
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脸色开始剧变的林建国，一字一顿地问道：
“请问，林建国，你这孩子......是提前一个月，就隔空种下了？”
“隔空种下”！
这句带着无尽嘲讽的话，像一颗炸雷，在死寂的屋子里轰然炸响！
全场先是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再也压抑不住的、此起彼伏的哄笑和议论声！
“我的天！这......这帽子戴的，都绿到头顶了！”
“哈哈哈，老林这是......白养活了？”
“什么白养活！这是上赶着给人家当爹，还倒贴钱啊！”
“不光白养活，还差点把家底都搭进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每一句议论，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抽在林建国的尊严上。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他晚年的希望，他翻盘的资本......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一个天大的、荒谬的、让他颜面尽失的笑话！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再也听不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他出轨、他背叛、他撒谎......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都可以找到借口。
但他不能接受！他绝对不能接受自己是个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彻头彻彻尾的傻子！
他为了一个野种，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混混的种，背叛了为他操劳了半辈子的妻子，毁掉了自己一生的名声，掏空了家里的积蓄，最后......最后却成了一个可以被写进笑话书里的大傻瓜！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失去了所有的焦点。他看着王桂芬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嘲笑。
他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像一滩没有骨头的烂泥一样，“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倒在血泊中的蔡根花，从头到尾听完了这场对她来说同样是公开处刑的审判。她看着彻底崩溃、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林建国，又转头看向那个正用仇恨和鄙夷的目光瞪着她的赵强，也陷入了无边的绝望。
孩子......没了。
林建国这张长期饭票......也彻底完了。
赵强......这个只会给她带来麻烦的男人，此刻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而她自己，也成了这场惊天丑闻的核心，一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
她知道，她的人生，在这一刻，被她自己的贪婪和愚蠢，彻底地、无可挽回地，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