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结婚五周年纪念日那天,我被妻子逼着跟乞丐苟合。
我心中悲愤,为了保持清醒舌尖出血才堪堪抵住药性。
妻子顾诗意看见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莫名,随后就只剩下畅快。
“蒋煜,这都是你欠柏江听的,他不在了,我就替他讨回来。”
我闷哼一声,药物作用下我现在浑身滚烫。
被逼无奈下,我敲碎桌上的酒瓶,拿起碎片抵在了手腕处用力一滑。
手腕的刺痛让我失去了力气,我软软地瘫在原地大口喘息着。
眼看事态严重,她的朋友慌张说道:“玩脱了,赶紧打120!”
她却摆摆手,厌恶地捂着鼻子。
“赶紧找东西绑住止血,这味道真是恶心,不行了再喊医生,别让他死了就行。”
陷入昏迷前我彻底心碎,心里对她的最后一点爱意也消失殆尽。
1
醒来的时候,我喉咙沙哑,手腕处的疼痛提醒我,一切都是真的。
我还躺在原地,手腕处被他们绑上了一条黑色的丝袜,因为勒得太紧,手掌已经微微发白,而随着手腕的位置往下都是蜿蜒的血迹。
我撑着身子给自己打了120后,又陷入了昏迷。
再次醒来,就看见顾诗意婀娜的身影站在窗口,而身边站着的高挑男性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顾诗意双手环胸看向我。
“果然是贱人贱命,就是难死。”
柏江枫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说道:“他就是贱,不然也不会被你折磨了五年,还是屁颠颠地上来犯贱。”
我心中一阵闷痛,我和顾诗意结婚五年,在每一年的纪念日里,她都会折磨我为她的白月光报仇。
不管我如何解释,她都不信。
刚结婚那段时间,我们过得真的很幸福。
我以为柏江听死后,她终于看见身边的我,我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噩梦就在结婚纪念日那天。
她故意往我的杯子里下药,那是一种听话水,顾名思义,他们说这么我就会不自主地做什么。
那一夜,我被他们折磨,跪在吃他们倒在地上的剩饭,学狗叫......
他们还将我的那些视频传到了网上,让我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毁掉我的事业。
那天过后,顾诗意就变了。
平时对我冷言冷语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结婚纪念日更是变本加厉地折磨。
思绪回笼,我有些绝望眼神落在了自己满是伤疤的手指上。
那是结婚三周年,顾诗意送给我的礼物。
她找人绑了我找来车辆压在我的双手上,来回碾压,听着我的惨叫声满意离开。
她要我双手尽断再也弹不了钢琴,让我给柏江听赎罪。
柏江枫走近我,用力按在了我的伤口上。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就你这样的哪里配得上诗意。”
“以前好歹还会弹钢琴,现在就是一个连重物都拿不起来的废物,我要是你就赶紧跳楼,省得活着浪费社会资源。”
我疼得闷哼一声。
看着刚刚包扎好的纱布上染上鲜红,他得意地勾起嘴角。
我闭上眼睛,沙哑开口:“顾诗意,我们离婚吧,放过彼此。”
这五年的婚姻像是荆棘,我越是靠近她越是遍体鳞伤,现在我也终于累了。
顾诗意踩着高跟走来,看向我的眼神中都是恨意。
“蒋煜,你休想!除非你去死下去跟江听赎罪,不然我们不死不休。”
她摔门离去,柏江枫也跟着离开。
我给顾诗意的爷爷打了一个电话。
“爷爷,我想离婚了。”
2
我从医院出来后,去了墓园。
看着面前小小的墓堆,没有名字没有照片,我心如刀绞。
这是顾诗意结婚四周年的礼物,那时我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而她也有了身孕,她说孩子是我的,我信了,其实不管是谁的,是她生下来的我都喜欢。
我当时高兴极了,认为终于可以好好过日子。
可就在孩子三个多月的时候,她流掉了我们的孩子,将未成形的她扔在了我身上。
我呆愣在原地,冰凉黏腻的血团在衣服上滑出道道血痕,在众人的嘲笑声中,到现在我都记得她高高在上的模样。
“蒋煜,怀了你的孩子我嫌恶心,这个野种不配出生!”
“这是我送你结婚四周年的礼物,你开心吗?”
那次的伤害太刻骨,哪怕是我现在想起来都是心痛到难以呼吸。
一阵微风吹过,吹醒了沉思的我。
“宝宝,爸爸也坚持不下去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卧室里女人刻意放大的娇吟声,我动作停顿了片刻,去我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这是顾诗意结婚两年的纪念日礼物,那天她让我亲眼看着她和别的男人上床,自此之后,她也再不遮掩。
跟她在一起的人也不是旁人,而是她去世白月光的弟弟,柏江枫。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大厅里摆放的钢琴。
我是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走到现在的地位也并不容易。
自从被顾诗意刻意报复,放出一些丑闻后,我的名声就臭了,到后来的十指尽断,我成了残废。
我心中惆怅,不知不觉走向钢琴的位置,双手吃力地掀起钢琴盖板。
这一刻,我好像感受到了之前的自己。
看着熟悉的黑白键,我下意识地弹了一首《flowerdances》,从一开始的稍微停顿到后面完全的肌肉记忆,我几乎忘却了手指的伤痛以及无力,沉浸在钢琴曲中。
“谁让你碰钢琴的!”
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我的弹奏。
我抬头看去,顾诗意阴沉着脸,洁白的脖颈处也满是暧昧的红痕穿着性感的红色丝绸睡衣,在二楼俯视着我。
她几步下楼,还没站住脚就甩了我一巴掌。
这巴掌的力道极大,我顿时半边脸就麻木了。
她瞪着眼睛看我,美眸中满是愤怒和厌恶。
我颤抖着,默默蜷缩着手指,第一次鼓起勇气地问道:“我凭什么不能弹!柏江听得死跟我没关系!”
我刚说完,另一边脸又被她扇了一巴掌。
“你没有资格提他的名字!当初那个比赛你为什么是第一名你心知肚明!”
“我没有!你不相信可以查!”
3
“查!我拿什么查!现在人死还不是凭你一张嘴说!”
她语气里都是愤恨,对我没有丝毫的信任。
我气得浑身颤抖,但是没有妥协。
“那个比赛我是靠自己的本事赢得第一名!”
“你还敢狡辩!”
她死死地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冷哼出声。
“看来还是教训没吃够!江枫,压着他去你哥的照片前跪着!”
柏江枫从她的房间里出来,脸上满满的都是餍足的神色。
“遵命,我的大小姐!”
几个字他喊得缠绵悱恻。
而我震惊于这个家里居然还有柏江听的照片,这件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
柏江枫趁我愣神的时候,一拳打在了我肚子上,死死扣着我有伤口的手强制性地拖去我后院。
我奋力挣扎,额角冒出密密的冷汗。
就在这时,一只黑色的身影冲了出来,旺唔一口咬上了柏江枫。
他嘶了一声,疼得松开了我,我这才看见那抹黑色的身影是一只小狗。
“小黑!”
柏江枫眼神阴鸷看向了小黑,脸上带上了明显的杀意。
我看见后,连忙站在小黑的身边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一个跟你一样的畜生而已,也值得你这样保护,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小黑是我喂养的流浪狗,原本想要领养的,但是顾诗意不喜欢狗,所以我只能将它留在后院里,搭了一个小窝,也算是给它一个安定的住所了。
小黑护在我身边,喉咙里发出咕噜的警告声。
柏江枫右手臂被咬伤,鲜血汩汩涌出。
“你们究竟在这里干什么?”
顾诗意不耐烦的声音在看见柏江枫的伤口后,锐利的眼神又扫向了我。
“果然是你!是不是哥哥弟弟你都不想让他们好过!”
我心中有些苦涩,她看见柏江枫的伤口怎么没有看见我手臂的血迹。
她三两步靠近,刚刚还警惕的小黑看见她后立刻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刚靠近她准备亲昵地蹭她小腿,顾诗意一脚就踹了上去。
尖锐的高跟鞋踹到了小黑的腹部,小黑一声呜咽,就倒地不起了。
4
“一条畜生而已,臭死了,还敢碰我。”
看见这一幕我目眦欲裂,立刻查看小黑的情况,它嘴角流血,眼神涣散,小小的胸脯微微起伏,但是看见我后还是尽力地摇了摇尾巴。
我泪水顿时就涌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拿顾诗意的照片给小黑看,小黑也不会亲昵她。
“蒋煜,你的眼泪还真是不值钱,我哥死的时候你都没这么哭吧,还是说在你的心里,我哥的命还抵不上这只狗的。”
柏江枫的话语中满是不怀好意,顾诗意当即就怒了。
“你真的这样想?”
看见我无知无觉地抱着小黑,她皱起眉头嫌弃地说:“让他去跪吧,把这条狗扔了,恶心死了。”
我死命护住怀里已经没了呼吸的小黑,柏江枫就那么一拳拳地砸在我的身体上。
“贱人贱命,一只没人要的野狗居然也能让你这样!”
最后我还是被拖去了柏江枫的遗像前跪着。
“诗意让你跪三天呢,还是我心疼你,跟她说了说给你加个蒲团,好受些。”
他自顾自地拿着蒲团,垫在我膝盖处。
刚触碰上我就疼得发出一声闷哼,尖锐的疼痛从膝盖处传来,我身形摇晃刚想起身,就又被恶意地压了下去。
蒲团上被加了细密的银针,疼痛加剧,我愤恨地扫向了幸灾乐祸的柏江枫。
顾诗意也走了过来,柏江枫连忙告状,“诗意,你看看他根本就不诚心。”
她拍了拍手,两个身强力壮地保安就走了过来,他们强制性地反绑住我的双手压在了蒲团上。
第三次的伤害让我疼得浑身颤抖,无力地跪在了蒲团上,鲜血顺着膝盖处的布料渗透到蒲团里。
“小姐,他一直在发抖,好像很疼。”
顾诗意忙着带柏江枫去医院,随意地说道:“别管他,他惯会做戏的,不跪上三天别让他起来。”
我心里彻底绝望,也放弃了挣扎,如果她是真的想我用死来赎罪的话,那我就认好了。
5
三天时间,顾诗意没给水没给饭,还是两个保安看见我后于心不忍,每天偷偷给一点吃的维持我的体力。
惩罚时间结束后,我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拉上了救护车。
从病房醒来后,身上的伤处已经被重新包扎好,膝盖处可能是打了麻药,没有任何的感觉。
我转过头就对上了顾家老爷子的眼睛。
“唉,当初你跪在外面求我将诗意嫁给你,我就不看好这门婚事,那张结婚证是假的。”
我心中震惊,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见我神情呆滞,他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是我不好,但是以过来人的经验来看,诗意心里是有你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我苦笑,五年的婚姻带给我的只有折磨,何来的心里有我,现在就连婚姻也是假的。
顾爷爷走后,我心里轻松了不少,起码现在走得轻松。
趁着顾诗意和柏江枫去国外旅游,我很快办理了出院,去别墅收拾了行李搬了出去。
只是很可惜,我没有找到小黑的尸体,反而在它的窝里找到了一只小奶狗,长得跟小黑很像,我给它起名叫小灰,这次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养它了。
我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但还是喜欢钢琴。
在一场钢琴独奏会上,我遇见了两个我不想看见的人。
顾诗意和柏江枫旁若无人地接吻,看见我后,柏江枫立刻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我没在意,操作着轮椅准备离开。
几个人却不怀好意地拦住我,“这就是那个臭名昭著地钢琴家吗?当初那个跪在地上吃剩饭的视频都那么火了,还敢出来啊。”
“就是啊,还抄袭人家的作品,现在这样还真是脸都不要了。”
不少人都朝我们这边看来,我气得嘴唇颤抖,还没说话,轮椅就被那个男人踢翻了。
“残废一个,还敢瞪我!今天哥几个就教训教训你。”
我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男人轻嗤了一声,一脚踩在了我的膝盖上,用力碾了碾,表情不屑。
我疼得额角青筋暴起,手腕处的伤还没好,就被另外一个男人踩住,鲜血瞬间染红纱布。
抬起头就看见柏江枫得意的嘴角,我看向一边无动于衷的顾诗意,心里说不出的悲凉。
“你看,这么多人讨厌你,蒋煜,你早该去死的,用卑鄙的手段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没有!”
柏江枫迫切地打断我的话,眼神不留痕迹地示意了一下那几个男人。
那几个男人对视了几秒后,其中两个人抓起我的胳膊在地上拖拽了起来,像用拖把一样,不停地让我在地上摩擦。
膝盖处的伤口裂开,洁白的地砖上都是蜿蜒的血痕。
我奋力挣扎,此时也不顾上人多人少,四肢的疼痛已经让我失去了理智。
“顾诗意,我说我没有!”
顾诗意被我的眼神吓住了,但仅仅只是一会儿,她就变了脸色。
“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此时,一个男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沉声说道:“那我说的你信不信!”
第2章
6
“老师?”
“沈老师。”
我此时冷汗涔涔,看人的时候已经有重影了,但还是一眼认出那个男人是我的老师,沈富锦。
这不仅是我的老师,也是柏江听的老师,更是那次比赛的评委。
我闭上眼睛,思绪不由得想起五年前的纠葛。
我和柏江听其实是师兄弟,我们弹钢琴的天赋都不错,我对钢琴曲胜在有自己的感情,而柏江听胜在对钢琴曲节奏的精准掌握。
老师偏感性,所以对我一直都比较欣赏。
这也成了柏江听跟我较劲儿的开始,他处处跟我比,事事都要比我厉害,对自己的要求也是达到了几近疯魔的程度。
而我们在一场钢琴演唱会里同时认识了顾诗意。
下面的剧情很老套,我对顾诗意一见钟情,而她的眼里却只有柏江听,我只能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直到那场比赛,改变了我们三个人的未来。
那场比赛柏江听很看重,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练习,我知道他这是想在我们之间决出胜负。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我也勤加练习。
可问题就出在了比赛现场上,柏江听在表演独创钢琴曲的时候,他弹错音了。
而就是这个错音,沈老师把他的选票给了我,柏江听彻底崩溃,当即跑上顶楼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自从柏江听没了以后,顾诗意整个人都疯了,疯狂地查柏江听的死因,最后将一切都怪在了我身上。
她故意接近我,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以及以后的结婚,都是她算计好的,她想让我痛苦一辈子。
这些她未说出的话都是五年里她用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我的。
我闭上眼睛思绪回笼,以前的一幕幕从脑中划过,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沈老师的声音也响起。
“柏江听这件事情我很遗憾,但是我不能看着你折磨我的得意门生!我答应过江听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件事情,但是现在我要食言了。”
“江听有抑郁症,而且很严重已经到了躯体化症状,所以那天比赛才会弹错键,也是这件事情所以受了刺激,一时想不开跳楼的。”
“这件事情我早该说出来的,这样也不会让你毁了我的第二个得意门生。”
沈老师隐晦地看了一眼我满是伤疤的双手,满满地都是惋惜。
“这件事情柏家也应该知道的。”
沈老师的眼神看向站在一边的柏江枫,他刚刚还满脸得意的神色忽然就变得慌张了起来。
7
顾诗意站起身,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江听怎么可能得了抑郁症呢!”
“蒋煜!你还真是心思歹毒,居然和沈老师一起合起伙来骗我!”
我心里一阵绞痛,哪怕是老师出来帮我做证,顾诗意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在她心里我究竟算什么,竟然就连这点信用也没有。
“顾小姐,这些东西就可以在医院里查到的。”
沈老师不忍心地看了我一眼,“蒋煜这小子是真心待你,也绝对不可能做这些事情,是你误会他了。”
顾诗意一脸的失意,她踉跄几步靠在了柏江枫的怀里,低声啜泣。
“怎么会这样,江枫,你告诉我究竟是不是真的?”
柏江枫低声安慰她,就是不说出事实。
“蒋煜我就先带走了,你们有事继续聊。”
沈老师招呼着两个人小心地扶起趴在地上的我朝外走去,顾诗意忽然回神。
“不行!你们不能带走他,他是我顾家的人,今天他必须跟我查明江听自杀的真相!”
沈老师瞪大眼睛,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都是怒气,语气中也夹杂了一些不满。
“顾小姐,你没看见蒋煜已经快不行了吗?他又跑不了,你让他先去医院治疗也不行吗?”
她的眼中满是固执,不愿意让一步。
“不行,他今天必须跟我走。”
我苦笑一声,“是不是陪你查清楚,我们之间也就彻底结束了?”
顾诗意一愣,她咬住下唇眼神死死地盯着我的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样挺没意思的,真的,顾诗意我们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
我被扶上轮椅,双腿因再度弯曲,颤抖到疼痛,我尽力忍受着,倔强地看向顾诗意。
“走吧。”
沈老师也跟在我身边,扶着轮椅给予我支持。
我们去了心理医生那里,因为柏江枫的缘故,心理医生将柏江听的病历拿了出来,这下,顾诗意亲眼确定了柏江听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她拿着那张纸双目赤红,失了魂般地坐在沙发上。
我此时因为疼痛已经意识模糊,回看镜中的自己,脸色煞白,双唇毫无血色,就连额头都是密密的汗珠,全凭意志力撑着。
沈老师注意到我的情况满眼的心疼,看着顾诗意不由得有些厌恶。
“既然查清楚了,我就带着蒋煜先走了。”
顾诗意猛地抬起头,脸上带上了焦急,看向我的眼神中带上了某种乞求,似乎是想要我留下来。
这次,我假装没看见,在沈老师的推动下,我转身离开。
哪怕是这个时候,我还是升起一丝不属于的期待,期待她会喊住我,可是事实是,她一声没吭,就这么看着我离开。
8
那头的顾诗意看着我消失的身影,终是卸了力气般倒在了沙发上。
旁边的柏江枫连忙着急地扶起她,“诗意,你没事吧?”
顾诗意愣愣地看着那张纸,疲惫地说道:“这件事情你也知道对不对?”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柏江枫脸色难看地笑了笑。
“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顾诗意转过头看着柏江枫,这五年间,他们亲密无间,她知道柏江枫说谎了。
她看了看和柏江听有五分像的柏江枫,忽然就迷茫了,她报错了仇,折磨了蒋煜五年,结果他是无辜的。
“江枫,你哥他以前爱过我吗?”
这句话一出,柏江枫愣住了,随后连忙表忠心。
“诗意,我爱你,我爱了你八年啊!”
顾诗意闭了闭眼,这话的潜台词是,他不爱你,但是我爱你。
“江枫,我们结束了。”
说完这句话,她踉跄起身朝外走去。
这一切她都错了,她听了柏江枫的话折磨了蒋煜五年,明明她也知道柏江枫和蒋煜不合,是在故意折辱他。
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最后神使鬼差地去了她和蒋煜结婚的那幢别墅。
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别墅,她忽然就回忆起了他们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那个时候的蒋煜眼里对她都是快溢出的爱意,畅想着他们美好的未来。
她有些饿,打开冰箱看着里面做好的饭菜,以及菜上的便笺纸,她忽然就有些想蒋煜了。
那个事事都为她准备好的男人。
顾诗意的心脏处传来莫名的疼痛,她捂着心脏蜷缩在沙发里,不能缓解半分疼痛,于是踉跄着走进了蒋煜的房间。
闻见那股令人心安的味道,她才感觉自己的心脏舒服了几分。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她可能在不知不觉间爱上蒋煜了。
也在此时,她才发现,蒋煜的东西都不见了。
她不由得慌张了起来,直到看见床头的那张婚纱照的时候,他们还是夫妻,还有挽回的余地,想完这一切她才安心了起来。
一直都对生活有高要求的顾大小姐,也第一次在只有床垫的床上沉沉睡去。
“蒋煜,我想喝水!”
顾诗意的手在空中举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蒋煜不在这里,只能默默地放下了手,以前他都是将温开水放在她手里的。
她呆愣了一会儿,下定挽回蒋煜的决心。
9
而在医院那边的我,重新进行了缝合手术。
医生看着我膝盖处的伤叹息道:“你怎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膝盖伤口撕扯成这样,我还怎么给你缝合啊?”
我笑了笑,咽下心里的苦楚。
重新缝合完后,我坐上轮椅出了急诊的门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老师。
“蒋煜,你跟我定居国外吧,我们以后不回来了。”
我愣神片刻,沈老师继续说道:“你无父无母,我也没有孩子,我们离开这里重新生活,以后老师养你。”
对上老师的眼神,我有些犹豫:“老师,那我再想想。”
顾诗意醒后,她神清气爽,在她心底五年的那块石头没了,以前的一切彻底翻篇。
她可以跟蒋煜重新开始了,顾诗意可以想象到自己说这句话时蒋煜期待的表情。
可她给蒋煜打电话,那边却没有接,顾诗意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直到她看见相册旁边的那枚熠熠发光的银色婚戒时,那股不好的预感得到了验证。
顾诗意着急忙慌地出门,就看见满脸憔悴的柏江枫。
“诗意......”
顾诗意冷着脸,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耐烦。
“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柏江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冷着脸的女人,明明前两天他们还耳鬓厮磨,怎么现在就这样了。
直到他看见她手里紧紧抓着的那枚婚戒,才明白了一切。
“你要去找蒋煜?”
柏江枫期待着顾诗意的否定,但是她沉默了。
“顾诗意,你好得很,你以为你这样蒋煜就会跟你重修旧好?你害的蒋煜双手不能弹钢琴,亲手杀死了你们的孩子,毁了他的事业,是个男人都不会继续跟你好了。”
顾诗意满脸的痛苦,大叫着说:“你给我闭嘴!”
她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反驳但是却说不出来,因为柏江枫说得都对,蒋煜现在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她给予的。
此时,一辆车横在他们面前,顾爷爷从车上下来。
“顾诗意,别去找蒋煜了,他出国了。”
“爷爷,你说什么!蒋煜出国了?我们现在是夫妻,他怎么能不告诉我一声出国!”
“诗意啊,你先别激动,当初我让你和蒋煜是假结婚,那张结婚证是假的。”
“假的?”
顾诗意心里最后一点盼望都没了,她以为可以凭借着婚姻关系和蒋煜重修旧好,现在这段关系子虚乌有,她绑住他的最后筹码也没了。
“完蛋了,一切都完了。”
她两眼一翻,直直地晕了过去。
10
我没有选择出国,而是带着存款以及小灰住去了老家。
我爸妈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出了车祸,车毁人亡,我一下子成了孤儿,后面靠着奖学金上了大学。
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
顾爷爷往我的账户里打了一笔钱,足够我一生无忧,原本我是不该收的,可是以我现在的存款,以及身体状况我也做不到那么清高。
没过几天,新闻上就报道顾氏千金和柏家二公子联姻的消息,更有甚者,媒体还拍到了顾诗意去妇产科的照片。
原来,她已经怀孕了。
我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悲伤,想起那条已经逝去的小生命。
第二天,我打车去了墓园。
这个孩子是我亲手埋葬的,小小的一团不知是男是女,却承担着我们之间的仇怨,只希望下辈子它衣食无忧,有一对相知相恋的父母。
“蒋煜?”
熟悉的女声让我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身边的小灰却忽然龇牙咧嘴,低声警告。
“哪来的野畜生,诗意,你别惊到孩子。”
还真是冤家路窄,哪里都能碰见他们。
我转过身,没错过顾诗意眼中的惊喜,确定是我后,她飞奔过来想要抱我但因为小灰,还是怯怯地站在了离我半米远的地方。
柏江枫看见我后,神情慌张地盯着旁边的顾诗意,生怕她跑了一样。
“你不是出国了吗?还回来做什么?不会还是贼心不死惦记诗意吧,我可告诉你,她现在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顾诗意就恼羞成怒地甩了他一巴掌。
“你给我闭嘴!”
她迫不及待地想跟我解释,“蒋煜,这些都是误会,这个孩子也是一个意外!”
柏江枫满脸的隐忍,朝我投来怨恨的眼神。
我仔细端详着顾诗意,几天不见,她好像憔悴了不少,眼窝深陷,没了以往顾家大小姐的神采。
“我无意打扰,祝你们新婚快乐!”
见我要走,她咬着下唇站在我面前拦下我,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你还要去哪里!蒋煜,爷爷说你去国外了,我当时太伤心了,加上后面的一堆事没顾得上,但是现在你回来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之前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我想跟你重新开始。”
11
我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那里平缓地跳动,哪怕是听到了这五年期间我最想听到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同时,我也明白,这大概也是顾诗意第一次主动给人台阶。
我看向不远处的小墓堆,墓碑上无名无姓就连出生日期都没有。
“顾诗意,你知道我今天来祭奠谁吗?”
她的眼神随着我的目光看向那个小墓堆,一脸的茫然。
“这是谁啊?”
看见她这样,我心中一痛,为那个逝去的小生命感到可悲。
“这是你扔给我的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顾诗意脸色煞白,不住地后退,直到柏江枫揽住她的腰她才找到依靠。
我讥讽地看着她,心中忽然莫名有些舒畅。
“你是不是早就忘记她了?”
顾诗意颤抖着嘴唇,满眼的惊恐,豆大的泪水从眼眶滑落。
看着她这样,我只觉得虚伪,语气也不由得讥讽了起来。
“怎么,现在知道难受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是想要气气你罢了,是我对不起她。”
“但是,我能补偿,蒋煜,我是爱你的啊,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看着她这样,我有些厌恶。
“顾诗意,我们没有以后了,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她愣住了,随后冲向那个墓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肩止不住地颤抖。
“是我的错,是我丧心病狂,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这样对你们,是我的错。”
她一边呜咽着,一边不断磕头,很快白皙的额头上都是斑斑血迹。
我冷眼看着,最后还是柏江枫看不下去强制性地扶起她,转头仇恨地看向我。
“蒋煜,你别太过分了,现在诗意是有身子的人,你这样也太歹毒了!”
歹毒?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换其人之身罢了,怎么算得上歹毒。
顾诗意鼻涕眼泪糊一脸,她抽噎着说道:“蒋煜!蒋煜!我们不要结束好不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独留身后顾诗意撕心裂肺地大喊。
自从顾诗意知道我没出国后,还是想尽办法找到了我现在的住址。
看着面前肚子微微隆起,眼神空洞的女人,我不由得皱起眉。
“你来做什么?”
“我们重新开始,以前我怎么对你,你现在只要能原谅我,我都能接受,蒋煜,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不爱了。”
她愣了片刻,似乎是不相信我能说得这么果断。
“你真的......不爱我了?”
“对,不爱了,顾诗意,我们中间夹着一条人命啊!”
对上我坚定的眼神,她忽然就颓废了,蠕动了几下嘴唇,才说道:“我会证明我自己的。”
12
后面的几天,她也没打扰我,我也渐渐地忘记了这件事情。
因为闲暇,我特意找了一家钢琴机构上班,只负责教那些入门的学生指法以及练琴姿势。
顾诗意再也没有找过我,转眼就是两年时间。
这天,我日常遛小灰却忽然被一个女人抱住。
她整个人瘦骨嶙峋紧紧地贴着我,身上的骨头膈得人生疼。
我刚想呵斥,背后的女人率先说道:“蒋煜!是你吗?蒋煜!”
女人的声音如此耳熟,是顾诗意。
她像是找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不断收紧力道,几乎让我喘不上气。
“顾诗意,你干什么!”
她不断重复着我的名字,神情兴奋,看着她这样我总觉得有些不正常,而后面气喘吁吁赶来的柏江枫给了我解释。
他看着靠在我身边的顾诗意苦笑一声。
“她还是找到你了。”
我沉默,“走吧,去附近的咖啡店坐坐。”
顾诗意非靠着我坐,怎么说都不听,引得不少人都朝着我们看来,我也只能顺着她。
柏江枫坐在我对面,叹了一口气说道:“诗意回去之后背着我们偷偷打掉了孩子,甚至患上了抑郁症,几度吞要自杀。”
“抢救回来后,因为药物的作用,导致神经功能紊乱,现在有时候清醒有时候迷糊,只是嘴里永远都喊着你的名字。”
我看着在我身边对着我的笑的顾诗意,莫名有些心酸。
“你就这样照顾了她两年?”
“蒋煜,你不懂,我爱她,我一直都爱她,在她喜欢我哥哥去我们家玩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那个时候她爱我哥,后来她爱你,而我什么都算不上。”
一向在我面前跋扈的男人肩膀耸动,掩面哭泣。
我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在心间蔓延。
而身边的顾诗意看着哭泣的柏江枫毫无波澜,一心黏着我。
“蒋煜,蒋煜,你是我的老公蒋煜吗?”
我没吭声,等柏江枫的情绪稳定了一些才说道:“这件事情跟我没关系,你们俩已经毁掉我的未来了,以后也不要来打扰我。”
女人抓着我胳膊的手微微收紧,似乎是恢复了一些神志。
“蒋煜,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柏江枫一脸惊喜,“诗意,你清醒了对吗?”
她固执地盯着我,没有理会柏江枫的话。
“你身边有个好男人,别辜负了他。”
这次,不管身后的人怎么呼喊,我都没有回头。
我们都明白,从此之后不会相见。
等我带着小灰回到家,习惯性地打开新闻,就看见顾氏千金自杀的消息。
照片似乎是路人拍的,而地点也很熟悉,是我们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碑前,她还是没有学会放下。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但是讨论声没少。
不少人说是顾氏千金做了亏心事,良心难安。
也有人说是祭奠白月光,想要殉情。
众说纷纭,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后续报道称,抢救及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对于为何自杀绝口不提。
顾诗意还是和柏江枫离婚了,她接手了顾氏集团后整个人都低调了起来,整天醉心工作。
而我们也像是两条水平线不再相交,只是在每年我生日的时候,都会收到一束彼岸花。
彼岸花的话语是,绝望的爱与无尽的思念。
春去秋来,往事如风逝,我将朝前看再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