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天赋基因,是他从一个穷画家,逆袭为艺术圈新贵的秘密武器。
他靠我家族的色彩秘方,享誉世界。
却在我产后抑郁时,联合他的名模缪斯,将我送进精神病院。
他拿着假的亲子鉴定,指着我高烧的儿子骂他是野种:
“苏染,你和这个野种,就在这里烂一辈子吧!”
他不知道,那个被他视为垃圾的家族,是传承数百年的顶级颜料世家。
而我,是他们找了二十六年的唯一继承人。
我签下那份囚禁我一生的文件,冷冷地看着他:
“陆振宇,希望你别后悔。”
......
陆振宇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他将文件轻蔑地扔在桌上,发出一声嗤笑。
“我后悔?苏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年瞎了眼,娶了你这个有精神病遗传史的女人,还像个傻子一样,把一个野种捧在手心,当成我的继承人来培养!”
“安安不是野种。”
我平静地纠正他,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
我可以任由他将我踩在脚下,但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用如此肮脏的词汇,来定义我的儿子。
我的冷静似乎刺痛了他作为胜利者的优越感。
他抓起那份假的亲子鉴定报告,再一次甩到我脸上,语气变得尖刻。
“苏染,别给脸不要脸!非要我把那个奸夫找出来,当着全世界媒体的面,把你那点龌龊事公之于众,你才肯承认吗?”
“承认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就那么难?”
我笑了,无声地笑了。
这句话,由他这个真正的背叛者说出来,实在是讽刺至极。
他显然读懂了我眼神中的讥讽,怒火中烧。
他转身从秦菲的包里,拿出了一张B超单,像展示战利品一样,在我眼前展开。
“你让我当了五年活王八,自然有菲菲心甘情愿地为我生儿育女。看见了吗?龙凤胎。苏染,你这个连情绪都控制不了的疯子,是不是很嫉妒?”
他笃定我的精神病会影响生育,所以安安的存在,在他眼里,就是我出轨的铁证。
“你也休想跟我离婚,去找你的野男人。我养了野种五年,你就得在精神病院里待一辈子,来偿还你欠我的!”
他以为,他已经彻底掌控了我的人生。
毕竟,一个精神失常的女人,带着一个野种,无亲无故,除了被他囚禁,似乎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见我垂下眼帘,不再言语,他以为我终于认命了,心满意足地搂着秦菲,给了她一个深吻,然后双双离去。
我走到窗边,看着那辆骚包的阿斯顿马丁绝尘而去。
前世的恨意翻涌,我冷冷地抚上左手手腕内侧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这里,曾是他逆袭的起点。
当年他颜料中毒,视神经受损,是我,将我家族百年单传的色感基因移植给了他,让他从一个濒临失明的穷画家,一跃成为拥有超凡辨色力的艺术新贵。
他曾跪地发誓,此生只爱我一人,视我为神明。
可他的“一生一世”,保质期只有短短五年。
上一世,就是因为我们母子对他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才会被他用最残忍的方式,推入深渊。
这一世,他从我这里偷走的一切,我会让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我替安安擦去额头的冷汗,转身走到书房,打开了电脑。
我没有拨通那个上一世刻骨铭心的电话,而是打开了一个加密的邮箱。
我输入了一串极其复杂的密码,邮箱里,只有一封未读邮件,静静地躺在那里。
发件人,是“姑苏,苏问”。
这是苏家的家主,我血缘上的亲叔叔。
上一世的灵魂弥留之际,我才知道,苏家从未放弃过寻找我。
这封邮件,他们每隔三年,就会往我母亲留下的这个秘密邮箱里发一次。
我颤抖着手,回复了邮件。
“我叫苏染。我手腕内侧,有一道梅花烙印状的疤痕,触碰到松节油时,会呈现出雨过天青的颜色。”
我没有提认亲的事情,而是单刀直入地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办一件事。以苏家的名义,在七天后,于海市举办一场最高规格的当代艺术品慈善拍卖晚宴。我需要一张入场券。”
邮件发出的瞬间,几乎是秒回。
“大小姐!真的是你!你在哪里?我们马上过去接你!”
对方的激动,透过冰冷的文字,扑面而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复道:“我很好。按我说的做,时机到了,我自会现身。”
上一世,秦菲拿着我的血液样本高调认亲,给了陆振宇反应的时间。
他利用媒体,将苏家描绘成一个冷酷无情,为了抢夺继承人而逼疯儿媳的邪恶家族,一度让苏家陷入极大的舆论被动。
这一世,我要在聚光灯下,在他最引以为傲的舞台上,亲手撕碎他的一切。
邮件刚发出去,别墅的门铃就响了。
我从监控里看到,陆振宇去而复返,他身旁,还跟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神情冷漠的男人。
他们是精神病院的人。
他竟然,连七天都等不了。
我打开门,陆振宇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耐和虚伪的关切。
“染染,你怎么把门反锁了?电话也不接,我很担心你。”
他身后的秦菲,则适时地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走上前,想要拉我的手。
“姐姐,你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振宇联系了全海市最好的精神康复中心,那里的环境很好,医生也都是最专业的,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的。”
我避开了她的手,目光越过他们,落在那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上。
“我没病。”我平静地说。
陆振宇的耐心彻底告罄,他给了那两个男人一个眼色。
“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有暴力倾向,你们小心一点。”
其中一个男人拿出一支注射器,里面是镇静剂。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陆振宇,眼神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一片死寂。
“陆振宇,安安还在发高烧,我必须照顾他。”
我的平静,反而让陆振宇感到一丝不安。
他皱了皱眉,似乎在权衡利弊。
如果我现在被强行带走,高烧的安安出了什么意外,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容易落下话柄。
秦菲立刻善解人意地开口:“振宇,要不就再等两天吧。姐姐说得对,安安要紧。我们就当......就当是为我们未出世的宝宝积福了。”
她这番话,既彰显了她的大度善良,又提醒了陆振宇,谁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陆振宇的脸色缓和下来,他捏了捏秦菲的脸颊,宠溺地说:“还是我的菲菲懂事。那就再给你两天时间,苏染,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他指了指那两个男人:“他们会留下来,保护你和那个孩子的安全。”
说完,他便搂着秦菲,头也不回地上了楼,走进了那间曾经属于我们的主卧室。
我清楚,这不是保护,是监视。
我抱着昏昏沉沉的安安,回到了儿童房。那两个男人,就像两尊门神,守在了我的房门外。
深夜,安安的烧退了一些,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小声地喊饿。
我起身想去厨房给他做点吃的,门口的男人立刻拦住了我。
“陆先生吩咐过,在您病情稳定前,不能随意走动。”
“我儿子饿了。”
“我们会让佣人准备。”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通融的余地。
我没有与他们争辩,转身回到房间,用安安的儿童保温杯,接了点温水,一点点地喂给他。
直到一阵浓郁的香味,从楼下的厨房里飘了上来。
是佛跳墙的香味。
那是陆振宇最喜欢的一道菜,也是我当年为了讨他欢心,特地去学来的。
工序繁复,耗时极长。
我听到秦菲娇媚的笑声和陆振宇的夸赞声。
“菲菲,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比某些人做的好吃多了。”
“哪有啊,我都是照着姐姐以前留下的菜谱做的。说起来,姐姐也真是可怜,生了病,连自己最拿手的菜都忘了怎么做了......”
他们的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在我的心上。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紧接着是安安的惊叫和秦菲的尖叫。
我心中一紧,猛地推开门。
门口的两个男人试图阻拦,却被我眼中迸发出的寒意震慑,一时竟忘了动作。
我冲上二楼的书房。
只见安安被陆振宇死死地按在地上,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地上,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方古砚,已经碎成了几块。
秦菲则倒在陆振宇的怀里,捂着手腕,哭得梨花带雨。
“振宇,好痛......我只是看安安喜欢这个砚台,想拿给他玩,没想到姐姐会突然冲过来推我......砚台碎了,姐姐一定很伤心吧,都怪我......”
“你闭嘴!”陆振宇冲着秦菲吼了一句,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射向我,“苏染!你疯了吗!你居然敢推菲菲!她手上那道疤是怎么来的你忘了吗!”
秦菲的手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那是多年前,她为了保护陆振宇,被一个疯狂的粉丝用画刀划伤的。
从那以后,陆振宇便将这双手视若珍宝,甚至为这双手投了上亿的保险。
“我没有推她!”安安大声反驳,尽管害怕得浑身发抖,“是她!是她要抢妈妈的东西!是她自己没站稳摔倒的!”
“小野种!还敢顶嘴!”
陆振宇抬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我疯了一样扑过去,将安安紧紧护在怀里,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我的背上,火辣辣地疼。
“陆振宇!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陆振宇冷笑,“一个疯子,和一个野种,真是绝配!来人!把他们给我分开,把这个小野种,给我关到画室里去!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那两个男人立刻上前,强行将哭喊的安安从我怀里拖走。
“不要!妈妈!我不要去小黑屋!爸爸是坏人!爸爸打妈妈!”
安安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画室厚重的隔音门后。
陆振宇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眼神阴鸷得可怕。
“苏染,你最好安分一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一点点,把他眼睛里的光,全都净化掉的。”
他松开我,像扔掉一件垃圾。
“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让他出来。否则,你们母子,就一个在精神病院,一个在小黑屋,一辈子都别想再见面!”
他摔门而去,留下秦菲,用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姐姐,别怪振宇心狠。要怪,就怪你生错了人家,还挡了不该挡的路。”
她说完,转身追上了陆振宇的脚步,门外传来她娇滴滴的声音。
“振宇,你别生气了,医生说生气对宝宝不好......我们不管他们了,我新学了一套香薰按摩,我帮你放松一下好不好?”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发抖。
不行,我不能让安安一个人待在那个地方。
上一世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挣扎着爬起来,冲向画室,疯狂地砸门。
“陆振宇!开门!你把安安放出来!我求求你了!”
无人应答。
我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那个我本想在最后时刻才动用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小染?”
电话那头,一道熟悉又沉稳的男声响起。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救我。”
第2章
半小时后,十几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以一种雷霆万钧之势,包围了陆振宇的半山别墅。
为首的一辆车上,走下来一位身着唐装,精神矍铄的老者。
他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正是苏家的当代家主,我的亲叔叔,苏问。
他身后,跟着数十名身穿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的保镖。
别墅的安保系统,在他们带来的专业团队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陆振宇和秦菲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不轻,他们穿着睡袍,仓皇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当陆振宇看清来人是苏问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作为艺术圈的顶流,他不可能不认识这位掌控着全球大半个顶级颜料市场的传奇人物。
苏家的一句话,足以让任何一个画家,在圈子里彻底消失。
“苏......苏老先生?您......您怎么会来这里?是......是晚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吗?”
陆振宇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苏问没有理他,他的目光,像鹰一样扫视着整个大厅,最后,定格在瘫坐在画室门口,浑身狼狈的我身上。
他一步一步,沉稳地向我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陆振宇的心脏上。
他走到我面前,缓缓地蹲下身。
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此刻满是痛心和怜惜。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触碰我,却又怕吓到我一样,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孩子......我们来晚了。”
我看着他,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安安......我的安安......在里面......”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着那扇紧闭的画室门。
苏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回头,给了身后的人一个眼色。
立刻,两个保镖上前,用专业的工具,不到十秒钟,就撬开了那扇用密码和指纹锁死的隔音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高热和恐惧的气息扑面而来。
安安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那些刺眼的紫外线灯还亮着几盏,将他苍白的小脸映照得毫无血色。
他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妈妈”。
苏问亲自上前,用自己昂贵的真丝唐装,小心翼翼地裹住安安,将他抱了过来。
随行的家庭医生立刻上前,为安安做紧急检查。
“小少爷高烧超过四十度,有明显的脱水和电解质紊乱,视神经受到强光刺激,需要立刻送医!”
“混账!”
苏问抱着安安,转过身,一双虎目怒视着早已面无人色的陆振宇,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压,几乎让陆振宇当场跪下。
“陆振宇!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如此虐待我苏家的嫡长孙!”
陆振宇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苏问怀里的安安,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苏......苏家?她......她是......”
秦菲的反应比他更快。
她眼中的惊慌只是一闪而过,随即立刻换上了一副震惊又无辜的表情,冲到苏问面前。
“伯父!您就是伯父吧!我......我才是苏染啊!我才是您失散多年的侄女!这个女人,她叫林希!她是个疯子!是她偷了我的身份,还虐待我的孩子!”
她说着,就要去抢苏问怀里的安安。
“安安,我的儿子,快到妈妈这里来!”
苏问侧身避开了她,眼神冷得像冰。
“拖出去。”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尖叫挣扎的秦菲拖了出去。
“放开我!我才是苏染!你们凭什么抓我!振宇!救我!快告诉他们,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才是苏家的千金!”
陆振宇此刻已经彻底懵了。
他看着眼前这堪比电影般戏剧性的一幕,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观都在崩塌。
他引以为傲的天赋,他赖以成名的色彩,他唾弃的疯子前妻,他鄙夷的野种儿子......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他完全不敢想象的真相。
苏问将安安交给身后的助理,一步步逼近陆振宇。
“陆振宇,你靠着我侄女的基因,偷着我苏家的色谱,功成名就。到头来,却反咬一口,将她逼疯,将我苏家的血脉,视作野种,肆意凌虐。”
他每说一句,陆振-宇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你当真以为,我苏家,是吃素的吗?”
苏问抬手,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陆振宇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替我那个苦命的侄女打的。”
反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我那个差点被你害死的长孙打的。”
“至于你欠我苏家的......”
苏问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张烫金的请柬,扔在陆振宇的脸上,“七天后,星河之夜慈善拍卖会,我会让你,连本带利,一起还回来。”
说完,他不再看瘫软在地的陆振宇一眼,转身走到我面前,亲自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孩子,别怕。叔叔带你和安安,回家。”
我被苏家的人护送着,上了一辆车。
安安则被送上了另一辆配备了全套医疗设备的救护车,直奔海市最好的私人医院。
车窗外,陆振宇别墅的灯光越来越远。
我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审判,还在七天之后。
接下来的几天,我被安排住进了苏家在海市的一处私密庄园里。
这里亭台楼阁,草木葱郁,宛如世外桃源。
安安在最好的医疗团队的照料下,高烧很快就退了,身体也渐渐恢复。
只是,那场可怕的经历,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他变得很黏我,晚上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哭着喊“妈妈,不要小黑屋”。
每当这时,我都会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告诉他:“宝宝不怕,妈妈在,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
而陆振宇和秦菲,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苏家的出现,像一颗重磅炸弹,将他们精心构建的美好未来,炸得粉碎。
陆振宇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停地给各路朋友靠山打电话,企图弄清楚苏家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那些平日里与他称兄道弟的人,在听到“苏家”两个字后,无一不是立刻与他撇清关系,挂断了电话。
他这才惊恐地发现,他引以为傲的人脉和地位,在真正的顶级豪门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而秦菲,则被苏家的人控制了起来。
她用来冒充我的那些伪造的证件和资料,全都被搜了出来。
面对苏家律师团的质询,她很快就崩溃了,将自己如何与陆振宇合谋,企图鸠占鹊巢,窃取我人生的计划,和盘托出。
原来,他们早在一年前,就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了我可能的身份。
从那以后,他们便开始了一系列的布局。
伪造亲子鉴定,买通精神病医生,一步步将我逼入绝境,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我被苏家找到之前,彻底毁掉我,然后由秦菲这个“完美”的替代品,顺理成章地接管一切。
他们甚至计划,在秦菲成功认亲,拿到苏家的继承权后,就让我在精神病院里“意外死亡”。
这些肮脏的计划,被做成了一份完整的报告,放在了我的面前。
苏问看着我,声音里带着自责:“是叔叔没用,让你和安安受了这么多苦。”
我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叔叔,这些,我要留到拍卖会那天,当着所有人的面,送给他。”
苏问看着我眼中的决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中的欣赏和欣慰,又多了几分。
与此同时,关于“星河之夜”慈善拍卖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上流社会。
苏家时隔二十年,首次在国内公开举办活动,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无数人挤破了头,都想拿到一张入场券,一睹这个传奇家族的风采。
而陆振宇,作为近期风头最劲的艺术圈新贵,自然也收到了一张请柬。
这张请柬,于他而言,既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是通往地狱的催命符。
他天真地以为,苏家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只要他能在拍卖会上,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价值,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为此,他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
那幅让他一举拿下国际金奖,名为《光·孕》的画作,作为本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品。
他对外宣称,这幅画的灵感,来源于他对新生命的感悟,是他献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礼物。
他要将这幅画拍卖所得的全部款项,捐给儿童慈善基金。
一时间,他“浪子回头”,“父爱如山”的形象,再次被媒体大肆宣扬,博取了不少同情和支持。
他想用舆论,来倒逼苏家。
只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拍卖会当晚,海市国际会展中心,名流云集,星光璀璨。
陆振宇穿着一身白色礼服,挽着精心打扮过的秦菲,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走上了红毯。
是的,秦菲被放了出来。
这是我的要求。
我要让他们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他们一出现,立刻就被无数的闪光灯和记者包围。
“陆先生,请问您和苏家的关系,是否像外界传闻的那样紧张?”
“陆先生,您这次捐出自己的获奖作品,是否是为了向苏家示好?”
“秦菲小姐,有传闻说您才是苏家真正的千金,请问这是真的吗?”
陆振宇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我与苏老先生之间,只是一些小小的误会。长辈对晚辈的敲打,是爱护,也是鞭策。我相信,今晚过后,所有的误会都会烟消云散。”
“至于菲菲的身份,”他深情地看了一眼秦菲,“无论她是谁,她都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是我孩子的母亲。”
他的表演,堪称完美,引来了一片赞叹。
他们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走进了会场,坐在了最前排,最尊贵的位置上。
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件件珍贵的艺术品被呈上,又被高价拍走。
气氛,在压轴拍品《光·孕》登场时,达到了高潮。
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介绍着这幅画的创作背景和陆振宇的“伟大父爱”。
陆振宇站起身,对着全场鞠躬,脸上带着谦卑而自豪的微笑。
他以为,这是他翻盘的开始。
然而,就在主持人宣布起拍价的那一刻,全场的灯光,突然熄灭了。
会场陷入了一片黑暗和短暂的骚动。
只有舞台中央,那幅《光·孕》上,还打着一束追光。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女声,透过音响,响彻整个会场。
“在拍卖开始前,我想先给大家,讲一个关于小偷的故事。”
黑暗中,所有的喧哗都归于沉寂。
聚光灯下,那幅名为《光·孕》的画作,色彩绚烂,构图圣洁,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而那道清冷的女声,就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划破了这层华丽的表象。
“很久以前,有一个很有天赋的女孩。她能看见世界上最美的颜色,能调制出最独特的颜料。后来,她爱上了一个穷画家。”
“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那个画家。她的天赋,她的秘方,她的青春,她的一切。她以为,她找到了爱情。”
故事的开端平淡无奇,但在场的宾客都是人精,立刻就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陆振宇的心,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在黑暗中寻找声音的来源,却一无所获。
女声继续不疾不徐地讲述着。
“画家靠着女孩的天赋,一夜成名。他成了别人口中的天才,被鲜花和掌声包围。而那个女孩,则被他藏了起来,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秘密。”
“后来,画家厌倦了女孩。因为女孩生了病,不再完美。他爱上了另一个更年轻、更漂亮、更有名气的女人。”
“为了和新欢双宿双飞,也为了永远霸占那些本不属于他的天赋和荣耀,画家和新欢一起,策划了一个恶毒的阴谋。他们偷走了女孩的孩子,逼疯了女孩,然后,企图抢走女孩的家世,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故事讲到这里,会场里已经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坐在第一排,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陆振宇和秦菲。
“故事讲完了。”
女声落下,舞台后方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PPT,也不是宣传片,而是一段段清晰的监控录像,和一份份详尽的调查报告。
第一段视频,是在精神康复中心。
秦菲坐在沙发上,声泪俱下地,向着苏家的律师团,详细地讲述着她和陆振宇是如何从一年前开始,策划整个阴谋的。
“我们查到,苏染的母亲当年留下的遗嘱里,有一条特殊条款,如果苏染被证实患有家族遗传性的精神疾病,她将自动失去继承权,由旁系亲属代为继承”
“所以,陆振宇就利用他的人脉,买通了医生,伪造了苏染的病历,给她开了大量会诱发精神紊乱的药物”
“那份亲子鉴定,也是我们找人做的手脚。目的就是为了在道德上彻底击垮她,让她相信自己真的疯了,真的不堪,这样就算苏家找来,一个疯女人的话,也不会有人相信”
视频里,秦菲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陆振宇的神经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血色从脸上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苍白。
紧接着,屏幕上又出现了第二段视频。
那是别墅画室里的监控。
画面里,陆振宇正狞笑着,逼迫小小的安安直视那些刺眼的紫外线灯。
安安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我跪在地上吞食画纸的狼狈模样,被高清镜头记录得一清二楚。
会场里,一片哗然。
那些前一秒还在吹捧陆振宇“父爱如山”的贵妇名媛们,此刻都露出了鄙夷和恶心的表情。
“天哪!简直是畜生!”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男人!”
“那个秦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蛇蝎心肠!”
陆振宇想逃,他踉跄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想要冲出会场。
但全场的灯,在这一刻,骤然大亮。
我穿着一身苏家为我量身定制的雨过天青色长裙,从舞台的侧面,缓缓走了出来。
我的身后,跟着叔叔苏问,以及抱着安安的苏家管家。
安安已经换上了一套合身的小西装,虽然小脸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很明亮。
他看着我,小声地喊了一声“妈妈”。
我对他安抚地笑了笑。
然后,我的目光,越过全场,落在了那个已经形同丧家之犬的男人身上。
“陆振宇,”我拿起话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会场的每一个角落,“我的故事,你还喜欢吗?”
他看着我,像是看到了鬼。
他不敢相信,那个被他随意践踏,被他逼入绝境的女人,此刻会以这样一种光芒万丈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宣判他的死刑。
“不......不是的......大家不要信她!她是个疯子!这些都是伪造的!是她陷害我!”
他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像一头困兽,做着最后的挣扎。
秦菲也反应了过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爬到苏问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哭喊:“伯父!我错了!都是陆振宇逼我的!是他威胁我,如果我不配合他,他就要毁了我的事业!我都是被逼的啊!”
“是吗?”我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大屏幕上,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播放的是一段音频。是秦菲在我耳边,低语的那句话。
“再敢跟我抢男人,我就让你,还有你那个野种,永远消失。”
阴冷恶毒的声音,清晰可辨。
秦菲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铁证如山,再无狡辩的余地。
苏问看都未看地上的两人一眼,他对着全场宾客,朗声宣布:
“今晚,召集各位来此,只为宣布三件事。”
“第一,我身边这位,苏染,是我兄长失散二十六年的唯一嫡女,也是我苏家‘十六色谱’的唯一合法继承人。她怀中的孩子,苏子安,是我苏家的嫡长孙。”
“第二,陆振宇,盗用我苏家秘方,欺骗我侄女感情,虐待我苏家子孙,从今日起,苏家将动用一切力量,在全球范围内,对他进行无限期封杀。任何与他合作的个人、画廊、品牌,都将是我苏家的敌人。”
“第三,”苏问的目光,落在那幅《光·孕》上,眼神里满是鄙夷,“这幅所谓的杰作,其核心的色彩配方,不过是我苏家色谱中的一页废稿。真正的苏家色彩,他,还不配见识。”
说完,苏问看向我,眼神里带着鼓励。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幅画前。
在全场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我伸出手,用指尖沾了一点清水,轻轻地,在那幅画最绚烂的一处色彩上,抹了一下。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明艳照人的色彩,在遇到清水之后,竟然像劣质的染料一样,迅速褪色溶解,最后变成了一片污浊的灰色。
一幅价值连城的“杰作”,在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幅可笑斑驳的涂鸦。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堪称魔幻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面如死灰的陆振宇说道:“这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天赋?”
“陆振宇,你偷走的东西,终究不属于你。现在,我要把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一切,连本带利,都拿回来。”
我转身,不再看他。
安保人员上前,将已经彻底崩溃的陆振宇和秦菲,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会场。
属于他们的闹剧,结束了。
而属于我的,新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拍卖会结束后,陆振宇和秦菲的丑闻,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全球的媒体网络。
他们从云端,狠狠地摔进了泥潭,身败名裂,万人唾弃。
陆振宇的所有画作,一夜之间,都成了笑话。
曾经追捧他的藏家们,纷纷要求退货。
他投资的公司,股票暴跌。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在苏家的雷霆手段下,迅速化为泡影。
他从一个受人敬仰的艺术家,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骗子、虐待狂。
秦菲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被所有合作品牌解约,面临天价的违约金。
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名模”形象,彻底崩塌。
他们二人,因为巨额的债务和财产纠纷,狗咬狗,互相攻讦,闹得不可开交,最终双双锒铛入狱。
我没有再去关注这些。
我带着安安,回到了姑苏的苏家老宅。
那是一座真正的,传承了数百年的江南园林。
白墙黛瓦,小桥流水,空气中都弥漫着草木和墨香。
在这里,我见到了我所有的亲人。
他们用最温暖的怀抱,接纳了我和安安。
安安的病,在苏家秘传的药方和顶级心理医生的疏导下,渐渐好了起来。
他眼中的恐惧,一天天减少,笑容也一天天多了起来。
他对色彩的天赋,也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引导和培养。
而我,在叔叔的帮助下,开始正式学习和接管苏家的产业。
我将我脑中那些残存的记忆,与苏家真正的“十六色谱”一一对应,补全了那些失落的色彩。
一年后,我以“苏染”的本名,在巴黎举办了我的第一场个人画展。
画展的主题,是“重生”。
我用苏家最顶级的颜料,画下了我这两世的经历。
从被囚禁的黑暗,到破茧重生的光明。
其中,最大的一幅画,挂在展厅的正中央。
画上,是一个小男孩,坐在一片绚烂的花海里,仰着头,对着阳光,笑得无比灿烂。
那幅画,我取名为《安》。
我的安安,从此以后,一生平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