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月考前的疯狂

吕洞宾踱步过来,看到王大伟的窘境,微微皱眉。

他耐着性子,亲自示范,手把手教王大伟捏诀、呼吸、意念引导的要点。

“心要静!意要专!气要顺!”

吕洞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大伟努力模仿,结果手诀捏得像个鸡爪,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意念更是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那筷子依旧毫无反应。

吕洞宾又教了一遍。

筷子:装死中……

再教一遍。

筷子:已进入深度睡眠模式……

“气沉丹田!意随指走!不是让你用眼神瞪它!”

吕洞宾的声音开始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火气。

他那飘逸的长须都似乎无风自动起来。

王大伟急得满头大汗,越急越乱,手诀更是错得离谱,差点把自己手指头掰断。

他下意识地喊出了昨天刚学的通灵口诀:“天地无极……灵寄他物……起!”

手指对着筷子猛地一指!

筷子依然纹丝不动。

但一块教学楼下的步道青砖,足有十几斤重,却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猛地拽了一把,“呼”地一声离地飞起,打着旋儿就朝王大伟的脑袋砸了过来!

“我靠!”

王大伟吓得抱头鼠窜。

“小心!”

吕洞宾眼疾手快,并指如剑,一道剑气后发先至。

“叮”地一声将那青砖凌空击碎!碎石块哗啦啦掉了一地。

演法堂里一片死寂。

吕洞宾缓缓收回手指,看着抱头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王大伟,又看了看地上那堆碎石,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

他努力维持着仙风道骨的形象,只不过额角的青筋却在突突直跳。

吕洞宾背后的长剑发出了“嗡”一声低沉的鸣响,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

“王!大!伟!”

吕洞宾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杀气:

“你是来学御物的,还是来拆房子的?!再敢胡乱施法,信不信贫道用这柄纯阳剑,给你超度了?!”

他握着剑柄的手,指节都发白了。

看那架势,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现场表演一下“斩妖除魔”。

最终,吕洞宾还是强压下了火气。

但作为惩罚,王大伟被闻讯赶来的保安队长王灵官以“危险施法”的罪名,罚去建筑工地当苦力搬水泥,为期三天。

王大伟更收获了吕洞宾一个“毫无灵根、修仙无望”的终极差评。

从工地上灰头土脸回来的王大伟,在下午的天庭基础公文写作课上,终于彻底崩溃了。

执教老师文曲星君,讲课严谨刻板,条理分明,如同在宣读法律条文。

“天庭公文,格式森严,不容僭越。上行文如奏表、呈文,抬头需顶格书写‘伏以’二字,继之陈述事由,需简明扼要,条理清晰;下行文如谕令、通告,起首当用‘奉天承运,天帝诏曰’八字真言……”

文曲星君的声音平稳无波,配合着灵光幻影投射出的各种公文模板和密密麻麻的注释,看得人眼花缭乱。

什么“伏以”、“奏请”、“钧鉴”、“恳祈”、“敕令”……

这些文绉绉的词汇如同催眠魔咒,疯狂地钻进王大伟的耳朵。

“义务劳动”一早上,本来就身心俱疲,现在更是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沉。

眼前的文字在旋转、跳跃,王大伟开始闭着眼。

文曲星君那刻板的声音,比陈抟老祖的龟息论还要命百倍!

他努力想撑开眼皮,但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周公那张不怎么英俊的大脸,正带着慈祥的笑容,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今日实操,练习撰写一份最基础的‘焚表祷文’,用于向本地土地山神祈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文曲星君终于结束了长篇大论的理论轰炸,开始布置作业。

学生们纷纷拿起符笔,蘸了朱砂,在特制的黄裱纸上开始书写。

司徒朗下笔如有神,字迹工整漂亮。

诸葛元让一丝不苟,写的奏表文辞华丽。

上官箐甚至开始研究如何用符文优化祷文的灵力传导作用。

王大伟强打精神,拿起笔,努力回忆文曲星君讲的格式:

“伏以……后面是啥?祈请……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他写得歪歪扭扭,好多字忘了怎么写还用拼音代替,格式更是错得离谱,该顶格的地方缩进了,该空格的地方挤成一团。

昏昏欲睡的他满脑子浆糊,只想着赶紧糊弄完交差。

好不容易憋完一篇鸡爪子划拉一样的祷文,王大伟按照步骤,走到教室中央的法坛前。

法坛上有个小小的青铜香炉。

他需要将祷文在香炉上焚化,以示上达天听。

王大伟捏着那张丑不拉几的祷文,凑到香炉上方。

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手指一搓,试图用体内那点微弱的灵力引燃符纸。

“噗!”

祷文没点着,但王大伟捏着符纸的两根手指指尖,却猛地窜起了两股小火苗!火苗不大,但温度不低!

“嗷!烫烫烫!”

王大伟吓得一哆嗦,手一抖,引燃了那张符纸,脱手飞出。

好死不死,符纸飘飘悠悠,正好落在他那条宽大的沙滩裤上!

“嗤啦——!”

一股蛋白质烧焦的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伴随着王大伟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宝贝儿!”

只见他沙滩裤的裆部,被烧出了一个拳头大小、边缘焦黑的不规则窟窿!

一阵青烟袅袅升起,露出了里面同样被燎得焦黄、印着海绵宝宝图案的……

内裤!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王大伟捂着裆部,像只被烫熟的虾米一样在地上疯狂蹦跶。

文曲星君推了推他那厚厚的眼镜片,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他走到还在惨叫蹦跶的王大伟面前。

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张已经烧了一半的祷文残骸,又抬眼看了看王大伟裤子上那个醒目的窟窿。

以及窟窿里若隐若现的海绵宝宝……

文曲星君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他用一种平静无波、却足以让北极熊都感到寒冷的语调,清晰无比地说道:

“王大伟同学。老夫执教天庭公文写作三千多年,带过无数届学生。你……”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最终吐出了那句诛心之语:

“是老夫带过的,所有学生里,最差的一届之中,最差的那一个。”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狠狠地压垮了王大伟那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他停止了蹦跶,捂着裆部的破洞,呆立在原地。

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边的羞耻和巨大的打击。

感觉整个世界“唰”的一下,变得灰暗。

时间在王大伟的水深火热的修仙生涯中飞快流逝,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修仙之路对于王大伟来说,简直是九九八十一难现实版,处处碰壁,步步惊心。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误入仙鹤群的土鸡,格格不入,备受打击。

昴日星官那句“天大机缘”,此刻回想起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

月考的阴影如同乌云般笼罩下来。

理论考:各科基础知识;实操考:基础法术演示。

这敦实的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就在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让他更加炸裂的消息传来。

晚饭时,秦寿翘着二郎腿,一边啃着酱肘子,一边得意洋洋地炫耀:

“嘿嘿,我们游仙班这次月考可轻松了!就考两样:画个基础平安符,再加个‘隔板猜物’!简单!包过!”

“什么?!”

王大伟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们……就考这个?!画符和猜东西?!凭什么?!”

他感觉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想想自己天仙班要考的那些:复杂的符文理论、内丹运行原理、通灵术式解析、公文格式默写……

还有各种高难度的实操!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一股强烈的、被命运戏弄的不公感涌上心头。

王大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悲愤地大喊: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当初报道分班的时候,我明明选的是游仙班!是你们!是那个破门!是那个天仙法门把我强行吸进去的!我要转班!”

他的怒吼在食堂里回荡,引来不少目光。

但没人理他。何超人赶紧把他拉坐下。

秦寿耸耸肩:“伟哥,认命吧。天仙班虽然难了点,但是前途无量啊。”

抱怨归抱怨,现实摆在眼前。

月考就在三天后,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

王大伟看着自己随堂作业本本上惨不忍睹的各科评分,又想起了司徒朗那他们几个几乎满分的进度条,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邪念,如同野草般在他心里疯狂滋生。

深夜,宿舍里其他三人都睡了。

王大伟却瞪着天花板,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摸出课本,画着理论考试的范围,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他头晕眼花。

“不行……绝对不能垫底……太丢人了!”

他喃喃自语,一个大胆而作死的计划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第二天午休,王大伟鬼鬼祟祟地找到正在竹林边练习符咒的司徒朗。

“司徒……司徒同学!”

王大伟搓着手,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那模样假得能刮下二两腻子。

司徒朗停下练习,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惯有的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有事?”

“那个……嘿嘿……就是……过两天不是月考理论考嘛……”

王大伟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如同地下党接头。

司徒朗刚听他开口,立刻眉头紧锁,像躲瘟疫一样后退一步,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溢出来:

“王同学,请自重。考试凭的是真才实学,作弊乃仙门大忌!恕难从命!”

说完,他看都不看王大伟,转身拂袖而去,背影挺拔而孤傲,留下王大伟在风里,尴尬而凌乱。

“呸!装什么清高!”

王大伟对着司徒朗的背影啐了一口,恼羞成怒地把一根细竹拍打得沙沙摇晃。

拉拢学霸的路子走不通,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回到宿舍,王大伟翻箱倒柜,找出几块巴掌大小、质地柔软的空白符纸。

他拿起符笔,蘸上朱砂,开始以蚂蚁搬家的毅力,将考试范围内那些晦涩难懂的理论要点,用比蚊子腿还细的笔迹,密密麻麻地抄录在灵符纸上!

什么“符胆结构”、“丹鼎方位”、“通灵禁忌”、“公文抬头规范”……

抄得他手腕发酸,眼冒金星。

“伟哥……你……你不会是想……”

秦寿起夜,恰巧看着王大伟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

“废话!不然怎么办?等着考零蛋被全校嘲笑吗?”

王大伟头也不抬,咬牙切齿地继续着他的“小抄”工程。

“这叫两手准备!求人不如求己,我这叫战略储备!”

“可是……可是这要是被抓到……”

秦寿一脸担忧:“听说监考老师是钟馗亲自挑选的,他那掌心雷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考场是各大班级班主任亲手设计的,说不定有防作弊功能……”

“管不了那么多了!”

王大伟打断他,眼神里透着赌徒般的疯狂: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王大伟绝不能当垫底的那个!这次月考,老子拼了!”

他已经能想象到,当自己靠着这精心准备的“小抄”在考场上大展神威时,司徒朗那震惊的表情了!

至于风险?富贵险中求!

秦寿看着王大伟那副走火入魔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王大伟这次是真被逼急了,也真是在作大死的边缘疯狂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