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以柠就把钥匙重重扔在玄关柜上。
“你到底在搞什么?”她转身质问,“为什么不回宿舍?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陆沉靠在墙边,舌尖抵了抵发麻的嘴角:“姐姐还关心我吗?”
以柠呼吸一滞,压下心头异样:“你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你不回宿舍,担心你在外面认识不三不四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告诉姐姐,你是不是经常去那种地方?那个女孩是谁?”
陆沉直直看着她:“第一次去,不认识。”
以柠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以后别再这样了。你是学生,应该好好读书,别让阿姨担心。”她声音软下来,“你忘了她为你付出多少吗?”
陆沉沉默。
客厅灯光下,他左脸的红痕明显浮肿。
以柠心头一刺,她当时气疯了,没想到自己出手这么重。
她转身去冰箱拿了瓶冰水,用毛巾裹住递给他:“敷一下。”
冰凉的瓶身贴上脸颊时,陆沉突然开口:“姐姐既然这么关心我和我妈……”他抬眼,眸色深沉,“要不要考虑下我晚上提的那件事?”
以柠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做他女朋友。
“你拿自己的前途来威胁我?”她声音发颤,“我不答应,你就要自暴自弃?”
陆沉不说话,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
以柠想发火,又怕他再跑出去鬼混。最终只能咬牙指向沙发:“你今晚睡这。”
深夜,以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盯着天花板,脑海中全是陆沉小时候的模样。那个总是考第一名的男孩,那个在家长会上被老师夸赞的优等生,那个让陆阿姨骄傲的儿子。
现在却因为她,变成了夜不归宿的“坏学生”。
以柠攥紧被角,胸口发闷。她不可能答应做他女朋友,那样要怎么面对陆阿姨?怎么向自己的父母解释?可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陆沉的前途……
她在床上翻来翻去,也不知道半夜几点,终于禁不住困意……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以柠闻到了煎蛋的香气。
她推开卧室门,看见陆沉站在厨房里,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正在往吐司上抹果酱。餐桌上摆着两杯热牛奶,煎蛋金黄,沙拉新鲜。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姐姐醒了?”陆沉抬头,嘴角挂着熟悉的乖巧笑容,“我做了早餐。”
以柠愣在原地,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懂事的弟弟。
“我保证,”他把盘子推到她面前,“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声音轻得像在哄人,“以后每天实习结束就回学校住。”
以柠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松,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那出国的事呢?面试马上就到了,你要开始准备了。”
陆沉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她,黑眸深不见底。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以柠的心又提了起来——他果然还是没放弃那个念头。
“我先去公司了。”陆沉突然起身,拿起自己的那份三明治,“我们分开走,免得别人说姐姐闲话。”
那天之后,陆沉果然安分了许多。
他每天准时出现在公司,穿着整洁的衬衫,规规矩矩地完成实习任务,下班后直接回学校,甚至连午休时都不再刻意凑到以柠工位旁。
以柠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转眼到了周五,窗外的夕阳将办公室染成橘红色。以柠收拾着桌面,手机突然震动——是林佑的电话。
“明天几点来接你?”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以柠看了眼时间:“早一点吧,九点。”
她没告诉林佑,自己之所以这么早出门,是担心陆沉周末会突然找上门——到时候,她可能就真的走不了了。
电话那头的林佑显然误会了她的用意,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欣喜:“好,我准时到。”
挂断电话,以柠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映在玻璃上,她恍惚间似乎看到陆沉的身影——他站在公司楼下,仰头望着她的窗口,眼神晦暗不明。
周六上午九点,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以柠站在穿衣镜前,最后一次整理自己的着装。
香奈儿的米色套装是林佑上周寄来的,剪裁利落,衬得她腰身纤细;珍珠耳环和项链也是他送的,莹润的光泽映着她白皙的脖颈。她化了淡妆,唇色选了温柔的豆沙粉——老人家最喜欢这种清水出芙蓉的打扮。
林佑的车准时停在楼下。他靠在车门边等她,目光在触及她的瞬间亮了起来。
“你今天……”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很漂亮。”
以柠淡淡地“嗯”了一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香,林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
他是真的后悔了。明明曾经拥有过这么好的女朋友,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多等一等?非要四处拈花惹草,现在却要费尽心思把她追回来。
可是,看她这么重视父亲的寿宴,应该对他多少还有点感情吧?
沉默在车内蔓延。以柠忽然开口:“今天之后,你还是找个机会跟你父母说我们分手的事吧。”
林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显:“好。”他顿了顿,“你跟你妈妈说了,我就说。”
以柠胸口发闷——他这是在要挟她?
可她确实理亏。母亲对林佑这个“未来女婿”满意得不得了,每次通话都要问“林律师最近忙不忙”。她该怎么开口,说自己已经和这个被全家看好的男人分手了?
车子驶入主路,阳光刺眼。以柠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忽然想起昨晚陆沉发来的消息:
“姐姐明天有安排?”
她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