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西北荒漠的夜晚，狂风呼啸，卷起漫天沙尘，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在荒原上肆虐。风势异常猛烈，砂砾被高高扬起，形成一道道沙幕，无情地抽打在人的脸上，带来一阵刺痛，仿佛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切割肌肤。
萧炎紧紧拉住斗篷的兜帽，眯起眼睛，艰难地望向远处那座突兀矗立的黑色石碑。即使在如此浓重的夜色中，石碑依然散发出淡淡的血光，宛如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醒目而刺眼。
"那就是古战场遗迹？"美杜莎的声音在萧炎身旁响起，她的九彩蛇尾在沙地上悄然游动，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她额头的补天石印记微微发亮，在黑暗中犹如一盏指引方向的灯塔，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萧炎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紧盯着那座石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自从华山一战之后，这根定海神针就变得异常安静，只有在接近诛仙剑碎片时才会有所反应。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金箍棒传来的轻微震动，似乎在确认着方位。
"小心点。"药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落在队伍的最后，左臂的青龙爪已经完全龙化，墨绿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显得威严而庄重。他的眉头微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我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三人谨慎地接近石碑。随着距离缩短，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耳边开始出现若有若无的喊杀声。萧炎胸口发闷，仿佛有块烧红的烙铁贴在皮肤上——东皇钟印记正在发烫预警。
"停。"美杜莎突然伸手拦住萧炎，"看地面。"
萧炎低头，瞳孔骤然收缩。沙地上散落着无数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魔兽的。更诡异的是，这些骨头表面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血膜，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保存下来。
"古战场亡魂..."药老的声音变得飘忽，"真武大帝当年在这里斩杀过百万天魔..."
话音未落，黑色石碑突然剧烈震动。表面的血光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地上的白骨竟然自动拼接成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见鬼！"萧炎一把抽出金箍棒，"准备战斗！"
白骨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它们没有意识，只有纯粹的杀戮本能，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血色火苗。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具三米高的魔兽骨架，形似猛犸，两根弯曲的獠牙上还挂着锈迹斑斑的铠甲残片。
"铛！"
萧炎挥棒横扫，金箍棒瞬间伸长，将魔兽骨架拦腰击碎。但碎裂的骨头落地后立刻重组，转眼又恢复原状。更糟的是，后方更多的白骨正在复苏，放眼望去，整片荒漠都变成了骷髅的海洋。
"物理攻击无效！"美杜莎的九彩蛇尾卷起沙暴，暂时阻挡骷髅前进，"用能量攻击！"
萧炎立刻变招，将体内斗气注入金箍棒。棒身亮起金光，每次挥击都带起能量波纹，被扫中的骷髅终于彻底粉碎。但白骨数量实在太多，三人很快被逼得背靠背防守。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药老一爪撕碎扑来的骷髅兵，青龙爪上的鳞片开始发烫，"得想办法接近石碑！"
萧炎望向百米外的黑色石碑。那里是白骨大军的源头，也是诛仙剑碎片的所在。但想要突破重围谈何容易？就在他苦思对策时，胸口突然传来前所未有的灼热感。
"东皇钟？！"
钟形印记自动脱离皮肤，在空中迅速扩大。古朴的钟声响起，声波如涟漪扩散。被波及的白骨大军动作一滞，眼窝中的血火剧烈摇晃。
"有效！"美杜莎趁机游到萧炎身旁，"继续！"
萧炎全力催动印记，东皇钟虚影越发凝实。第二声钟响比第一声更加洪亮，白骨表面的血膜开始剥落。当第三声钟响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黑色石碑突然裂开，一道青光冲天而起。光柱中浮现出个模糊的人影：披发跣足，身着黑袍，脚踏龟蛇，手持宝剑。人影只是简单地挥剑一划，就有成千上万的白骨同时崩解。
"真武大帝！"药老失声惊呼，左臂的青龙爪不受控制地抬起，与人影产生共鸣。
青光中的人影转头"看"向药老，突然化作流光飞来。药老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青光当头罩下。当光芒散去时，他的装束完全变了——头戴金冠，身披玄袍，左臂的青龙爪进化成完整的龟蛇缠绕图腾，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药...药老？"萧炎试探性地呼唤，金箍棒横在胸前戒备。
药老——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存在——缓缓睁眼。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青色，瞳孔竖立如龙。当他开口时，声音带着双重回音："五百年了...本座终于等到传承者..."
第二节
真武大帝的残念控制着药老的身体，简单活动了下四肢："这具肉身太弱，承载不了本座万分之一的力量。"他看向萧炎，"你是...老君的传人？"
萧炎谨慎地点头，东皇钟虚影仍悬浮在头顶："前辈，我们是为诛仙剑碎片而来。"
"诛仙剑？"真武的语调突然提高，"那祸害还留在人间？"他指向黑色石碑，"就在那下面，本座当年用北方玄元控水旗都未能彻底镇压..."
美杜莎游上前，九彩鳞片在月光下流转："前辈，域外天魔正在卷土重来。我们需要诛仙剑碎片重组周天星斗大阵。"
真武的青色瞳孔微微收缩："补天石传人？"他仔细打量美杜莎，"难怪能认出本座...当年女娲补天时，我负责斩杀漏网的天魔。"
远处的白骨大军又开始重组，血光从石碑底部不断渗出。真武冷哼一声，左手龟蛇图腾亮起青光。他简单地一挥手，就有无形剑气横扫千军，将刚刚站起的骷髅再次粉碎。
"时间不多。"真武大步走向石碑，"听着，诛仙剑乃大凶之器，即使碎片也带有极强的腐蚀性。要取它，需满足三个条件。"
萧炎三人紧跟其后。随着接近石碑，空气中的肃杀之气越来越重，皮肤像被无数细针扎刺。
"第一，需大功德者。"真武指向萧炎胸口的东皇钟印记，"东皇太一虽非善类，但护天有功，你既得他传承，勉强合格。"
"第二，需大毅力者。"他看向美杜莎，"补天石择主向来苛刻，你能承受记忆传承而不疯，毅力足够。"
"第三..."真武突然停下，青色瞳孔直视药老，"需大牺牲者。诛仙剑出，必饮血方归。你体内有我的传承，可代众人受这一劫。"
药老——或者说药尘本人的意识——突然挣扎起来："前辈，我..."
"放心，死不了。"真武淡淡地说，"只是会折损些寿元。"他看向萧炎，"准备好了吗？"
萧炎深吸一口气，点头。真武不再多言，控制药老的身体走到石碑前，青龙爪按在碑面上。龟蛇图腾疯狂游动，碑体开始剧烈震动，表面的血光如潮水般退去。
"就是现在！"真武大喝，"拔剑！"
石碑中央裂开缝隙，有截锈迹斑斑的剑尖缓缓升起。萧炎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剑柄，瞬间感到掌心传来钻心剧痛——剑刃割开了皮肤，鲜血顺着血槽流下，被剑身贪婪地吸收。
"啊！"
萧炎咬牙坚持，用力将剑尖从石碑中拔出。当剑身完全脱离石体的刹那，整片荒漠突然死寂了一瞬，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剑鸣！
"铮——！"
剑鸣声中，萧炎看到手中的剑尖褪去锈迹，露出下面寒光凛凛的材质。剑身靠近护手处浮现两个古朴文字："戮仙"。
"第二块碎片..."老君的虚影从戒指中飘出，"诛仙四剑中的戮仙剑！"
异变陡生。萧炎背后的玄重尺突然自动飞出，尺身上的"陷仙"二字大放光明。两件兵器在空中相互吸引，眼看就要碰撞在一起——
"拦住它们！"真武急喝，"现在重组会引发剑气暴走！"
美杜莎的九彩蛇尾如闪电般卷向玄重尺，萧炎则死死握住戮仙剑尖。但两件兵器产生的吸力实在太强，眼看就要失控...
"混元金斗，收！"
清冷的女子声音从天际传来。一道金光如瀑布垂落，精准笼罩两件兵器。在这金光中，戮仙剑尖和玄重尺同时安静下来，乖乖落回萧炎手中。
众人抬头，只见三位宫装女子踏云而立。为首者手持金斗，刚才的金光正是从此宝发出；左侧女子怀抱琵琶，右侧女子手托宝珠。三人容貌有七分相似，却气质迥异。
"三霄娘娘！"老君惊喜道，"你们怎么来了？"
"感应到诛仙剑气息。"持金斗的女子——云霄淡淡道，"果然又是你们惹的祸。"
第三节
三霄娘娘降下云头，混元金斗的光芒暂时压制住了荒漠中的肃杀之气。但萧炎能感觉到，手中的戮仙剑尖仍在微微震颤，仿佛活物般渴望自由。
"真武大帝？"云霄注意到药老的变化，微微颔首，"难怪能暂时压制诛仙剑的凶性。"
真武控制药老的身体还礼："三霄娘娘别来无恙。多亏混元金斗，否则这片荒漠就要被剑气犁平了。"
萧炎趁机将戮仙剑尖和玄重尺分别收好。两件兵器被金斗光芒隔绝后，果然不再互相吸引。但他注意到，剑尖割破的掌心伤口迟迟无法愈合，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
"剑伤带煞，寻常手段治不好。"琼霄——怀抱琵琶的那位——瞥了眼萧炎的伤口，"待会儿用金斗余光照一照就好。"
碧霄——手托宝珠的那位——则好奇地打量着美杜莎："补天石居然认主了？稀奇。女娲娘娘当年可没说过石头还能..."
"言归正传。"云霄打断妹妹的话，神情严肃，"你们可知贸然拔出诛仙剑会引发什么后果？"
萧炎摇头。老君的虚影飘上前："三霄妹子，情况紧急。域外天魔..."
"我们都知道。"云霄再次打断，"正因如此，更不能让诛仙剑重组。那东西是天魔最好的载体！"
真武突然闷哼一声，药老的身体摇晃几下。青色光芒开始从他体表褪去，左臂的龟蛇图腾也暗淡了几分："时间到了...本座这缕残念撑不了多久..."
萧炎急忙扶住药老："前辈！"
"听着..."真武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通过我的记忆...你们会看到...五百年前的真相..."
他猛地抓住萧炎手腕，青龙爪上的龟蛇图腾突然活了过来，顺着接触点钻入萧炎体内。刹那间，海量信息如决堤洪水涌入脑海——
画面一：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如来佛祖正要离去，突然回头看向东方。天际裂开黑色缝隙，有团粘稠如沥青的物质渗出...
画面二：真武大帝率十万天兵布阵拦截，那团黑物却分化万千，绕过防线直奔天庭...
画面三：凌霄殿上，玉帝面色突变，额头裂开第三只眼，瞳孔却是血红色的...
画面四：孙悟空突然从山下挣脱，金箍棒横扫千军。令人惊讶的是，他攻击的不是天兵，而是那些被黑物附体的仙官...
最后一段记忆最为清晰：真武与孙悟空背靠背作战，四周是潮水般的敌人。猴子说了句什么，然后从耳朵里掏出根毫毛，吹到真武左臂上...
记忆到此戛然而断。萧炎踉跄后退，头痛欲裂。那些画面太过震撼，尤其是孙悟空与真武联手的场景，完全颠覆了他对西游故事的认知。
"看到了吧..."真武的声音越来越弱，"西游...从来不是取经那么简单..."
青光彻底消散，药老的身体软软倒下。萧炎急忙接住，发现老师只是昏迷，左臂的龟蛇图腾却保留了下来，只是不再发光。
"真武残念耗尽了。"老君叹息，"不过他总算完成了使命。"
云霄走上前，混元金斗对准药老："他承受了真武传承，又被诛仙剑煞气所伤，需要净化。"
金斗倾倒，一缕清泉般的液体淋在药老左臂上。龟蛇图腾遇到这液体，立刻欢快地游动起来。但萧炎注意到，药老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几分。
"混元金斗能洗去一切污秽..."琼霄轻声解释，"但代价是寿元。"
"多少？"萧炎紧张地问。
"十年左右。"云霄收起金斗，"不过真武传承会补偿他更多。"
美杜莎突然指向远方："看那边！"
众人转头，只见中州方向的天空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即使相隔万里，也能看到有柄巨剑虚影正在缓缓成型——剑柄位置赫然是魂族圣地方向！
"魂天帝开始重组诛仙剑了！"老君声音发紧，"他肯定找到了剑柄和至少一块碎片！"
云霄面色凝重："你们手上有两块，还差..."
"丹塔星域那块。"萧炎接口，"但我们现在更该担心魂族。"
碧霄突然惊呼："你们快看真武石碑！"
黑色石碑正在崩塌，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更可怕的是，裂纹中渗出的不再是血光，而是粘稠的黑液——与真武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物质！
"天魔本体！"琼霄的琵琶自动奏响杀伐之音，"它一直藏在石碑下面！"
黑液如活物般蠕动，逐渐凝聚成人形。虽然轮廓模糊，但头上那顶高冠清晰可辨——通天教主的标志！
"蝼蚁..."黑液人形发出刺耳的声音，"竟敢打扰本座休眠..."
云霄毫不犹豫地祭起混元金斗："三妹，九曲黄河阵！"
碧霄手中的宝珠飞上高空，化作九颗星辰排列成阵。琼霄的琵琶声越发急促，音波具现化成金色锁链缠绕向黑液人形。
"走！"云霄对萧炎等人喝道，"这里交给我们！去找最后一块碎片！"
萧炎背起昏迷的药老，美杜莎则卷起一阵七彩旋风。两人刚要离开，黑液人形突然暴起发难，分出一股黑流如箭矢般射向萧炎后背！
"小心！"老君急喝。
千钧一发之际，药老的左臂突然自动抬起。龟蛇图腾青光暴涨，化作实体挡下黑流。但这一击也让药老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老师！"萧炎心如刀绞。
"快走！"云霄的金斗光芒大盛，"他伤不了真武传承者！"
萧炎咬牙转身，和美杜莎一起冲向荒漠边缘。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九颗星辰同时坠落，将黑液人形暂时镇压。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去丹塔！"老君在呼啸的风声中喊道，"找星陨阁的慕骨老人！"
美杜莎的九彩蛇尾在沙地上划出绚丽轨迹："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根本不是活人！"老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是玉帝用星辰之力捏造的傀儡，专门看守最后一块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