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一节

丹塔上空永远悬浮着七颗星辰,按北斗方位排列。萧炎仰头望着那片人造星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即使以他如今的修为,站在星域入口前仍感到窒息般的压迫感。

"星陨阁就在第七星内部。"药老的声音有些虚弱,真武传承带来的负荷让他脸色苍白,"但入口每天只开放一次,每次仅限三人。"

美杜莎的九彩蛇尾轻轻拍打地面,补天石印记在眉心微微发亮:"感应到了...诛仙剑的气息比华山更强烈。"

萧炎摸了摸耳中的金箍棒,棒子传来轻微的嗡鸣作为回应。自从荒漠古战场一役后,这根定海神针就变得异常安静,只有接近其他诛仙剑碎片时才会有所反应。

"三人..."萧炎环顾四周,"我、美杜莎,还有..."

"老夫就不进去了。"药老摇头,左臂的龟蛇图腾泛着淡淡青光,"真武传承需要时间消化,我在外面接应更合适。"

老君的虚影从戒指中飘出:"我陪你们走一趟。慕骨那老顽固认得我的气息。"

星域入口是座悬浮的石台,上面刻着复杂的星图。当萧炎三人踏上石台时,七颗星辰同时亮起,投下七道光柱笼罩他们。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置身于浩瀚星空之中。

"这是..."萧炎瞪大眼睛。脚下是透明的虚空,能直接看到下方的丹塔建筑群。四周漂浮着大小不一的陨石,远处有七根锁链从不同方向延伸而来,共同连接着中央的星辰光团。

"星陨阁。"老君指向光团,"表面看是光,实则是高度凝聚的星辰之力。"

美杜莎的蛇尾不安地摆动:"那些锁链..."

萧炎这才注意到,七根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星砂组成。每根锁链颜色各异,分别对应彩虹七色。最令人不安的是,锁链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嵌着个痛苦的人脸浮雕,有些还在无声嘶吼。

"星辰锁魂链。"老君叹息,"玉帝的杰作。每根锁链都融入了十万生魂,专为镇压大凶之物。"

萧炎胸口发闷,东皇钟印记自动浮现,发出低沉钟鸣。声波扩散之处,那些痛苦人脸居然暂时平静下来。

"奇怪..."老君若有所思,"东皇钟应该没这种功效..."

没等他说完,中央光团突然剧烈波动。一个佝偻身影踏着陨石飘来,灰白长发在脑后狂舞,枯瘦如柴的手指紧握星辰法杖。

"何人擅闯星域?!"声音嘶哑得像是两片砂纸摩擦。

萧炎眯起眼睛。来者面容枯槁,眼窝深陷,但皮肤却呈现出诡异的玉石光泽,仿佛整个人是用星辰雕琢而成。

"慕骨老儿。"老君飘到前方,"五百年不见,连故人都不认得了?"

慕骨老人浑浊的眼球转动几下,突然瞪大:"太...太上老君?!"他踉跄后退两步,"不可能!老君早已随天庭..."

"形灭神未消。"老君打断他,"废话少说,我们为诛仙剑碎片而来。"

慕骨的表情瞬间狰狞:"休想!老夫奉命镇守绝仙剑五百年,岂能..."

"绝仙剑?"萧炎心头一震,"第三块碎片是诛仙四剑中的绝仙?"

仿佛回应他的疑问,背后的玄重尺突然剧烈震颤,尺身上的"陷仙"二字亮起血光。与此同时,怀里的戮仙剑尖也开始发烫,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股凶煞之气。

慕骨老人脸色大变:"你们已经收集了两块?!"他猛地举起法杖,"找死!"

七根星辰锁链同时暴动,如巨蟒般朝三人扑来。老君急忙掐诀,八卦炉虚影浮现,却只挡住三根。剩余四根分别袭向萧炎和美杜莎,速度快得肉眼难辨。

"铛!"

东皇钟自动护主,钟形虚影挡下两根锁链。美杜莎的九彩蛇尾卷住第三根,但最后一根还是突破了防御,直取萧炎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金箍棒从耳中飞出,瞬间变长击偏锁链。萧炎趁机爆退,同时抽出玄重尺。尺剑相交,火花四溅,锁链上的人脸发出凄厉哀嚎。

"住手!"老君怒喝,"你看看这是谁!"

他猛地指向萧炎胸口。东皇钟印记正在大放光明,与七颗守护星辰遥相呼应。更惊人的是,那些星辰锁链接触到钟声波纹后,竟然变得温顺起来,不再攻击。

慕骨老人如遭雷击,法杖差点脱手:"东...东皇钟?!"他死死盯着萧炎,"你是..."

"没时间解释!"萧炎厉声道,"魂天帝正在重组诛仙剑,一旦让他得手,整个斗气大陆都会沦为天魔猎场!"

慕骨的表情变幻不定。就在他犹豫时,中央光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有血色剑气喷涌而出。那些剑气在空中凝聚成模糊的剑形,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

"绝仙剑感应到了同类..."慕骨喃喃自语,"五百年了,它第一次主动苏醒..."

第二节

血色剑气越来越盛,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剑影。萧炎感到手中的玄重尺和怀里的戮仙剑尖同时震颤,似乎随时可能脱手飞出。

"控制住它们!"老君急喝,"三剑共鸣会撕裂星域!"

慕骨老人终于下定决心。他法杖重重点地,七根星辰锁链同时回缩,将中央光团强行闭合。血色剑气被硬生生压回,但余波仍震得整个星域摇晃不止。

"跟我来。"慕骨转身走向光团,"但只能他一人进入。"他指向萧炎,"东皇钟是唯一能压制绝仙剑的存在。"

美杜莎的蛇尾立刻绷紧:"不行!太危险了!"

"无妨。"萧炎安抚地拍拍她手臂,"有老君和金箍棒在。"

老君的虚影飘到慕骨面前:"星域时间流速还是外界的十倍?"

慕骨点头:"内部十日,外界一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炎一眼,"但生命流逝速度不变,小心未老先衰。"

萧炎深吸一口气,跟着慕骨走向中央光团。当两人接触光壁时,像是穿过一层粘稠液体,转眼来到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这里像是个巨大的球形牢房,七根实体锁链从不同方向延伸而来,共同禁锢着中央石台上的断剑。那截剑身通体漆黑,唯有刃口处泛着诡异的血光。剑格处刻着"绝仙"二字,每个笔画都仿佛用鲜血勾勒。

"绝仙剑主吞噬。"慕骨的声音变得低沉,"被它所伤者,精血魂魄都会被剑身吸收,化为养料。"

萧炎胸口发闷。即使有东皇钟护体,靠近绝仙剑仍让他呼吸困难。更可怕的是,背后的玄重尺和怀里的戮仙剑尖正在疯狂震颤,似乎迫不及待要与同类团聚。

"怎么取剑?"萧炎强忍不适问道。

慕骨的法杖指向七根锁链:"每根锁链对应一颗守护星。你需要先获得星辰认可,才能安全接触绝仙剑。"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七根锁链突然亮起不同颜色的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晕在球形空间内流转,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危险至极。

"怎么获得认可?"

"东皇钟本就是星辰之力的具现。"慕骨解释道,"用你的印记沟通守护星,但要注意..."他顿了顿,"每颗星都会索取代价。"

萧炎看向老君,后者微微点头:"他说得没错。当年东皇太一统御万星,你作为传承者确实有这个资格。"

萧炎不再犹豫,盘膝而坐。他先取出玄重尺和戮仙剑尖放在身旁,然后闭目凝神,将意识沉入胸口印记。东皇钟虚影自动浮现,钟身上的星图纹路逐一亮起。

"铛——"

第一声钟响,赤色锁链剧烈抖动。萧炎感到有股灼热能量顺链接涌入体内,右臂瞬间变得通红,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火星纹路。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咬牙忍住。

"天枢星认可。"慕骨轻声道,"火之试炼。"

第二声钟响,橙色锁链回应。这次是种沉重的压力,仿佛有座大山压在肩头。萧炎的脊椎咔咔作响,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天璇星认可,土之试炼。"

第三声对应黄色锁链,萧炎的五脏六腑突然扭曲起来,像是被无形大手揉捏。他喷出一口鲜血,但眼神依然坚定。

"天玑星,金之试炼。"

当第七声钟响结束,紫色锁链的光芒流过全身时,萧炎已经瘫倒在地。他的右臂完全变成了半透明的星辰质地,内部能看到七色光点流转。但七根锁链都已安静下来,不再抗拒他的接近。

"成功了..."慕骨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五百年了,终于..."

老君飘到萧炎身旁:"还能动吗?"

萧炎艰难地撑起身子。右臂已经失去知觉,但其他部位还好。他摇摇晃晃地走向中央石台,七根锁链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绝仙剑静静躺在石台上,看似无害。但当萧炎伸出星辰化的右手时,剑身突然暴起发难,一道血色剑气直刺眉心!

"铛!"

东皇钟自动护主,挡下这致命一击。萧炎趁机一把抓住剑柄,顿时感到有千万根钢针顺着手臂刺入全身。更可怕的是,剑身开始贪婪地吸收他的精血,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坚持住!"老君急喝,"它在试探你!"

萧炎咬牙硬撑,同时催动体内所剩不多的斗气抵抗吞噬。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时,耳中的金箍棒突然飞出,重重敲在绝仙剑身上。

"铮!"

清脆的金属交击声中,绝仙剑停止了吞噬。剑身上的血光逐渐收敛,最终变成柄普通的黑色断剑。萧炎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右臂的星辰光芒暗淡了几分。

"它...认主了?"

慕骨老人摇头:"只是暂时妥协。诛仙剑永远不会真正认主,它只服从更强的力量。"他深深看了萧炎一眼,"你体内的东皇钟让它忌惮,但若有机会,它仍会反噬。"

萧炎将绝仙剑与另外两块碎片放在一起。三件凶器相互吸引,却因金箍棒的压制无法融合。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三块碎片同时亮起血光,在空中交织成个模糊的人形。这人形没有五官,但散发出的杀气让整个星域温度骤降。慕骨的法杖瞬间结满冰霜,老君的虚影也被迫后退。

"剑灵苏醒!"慕骨声音发颤,"快阻止它!"

第三节

血色人形逐渐凝实,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萧炎感到全身血液都要冻结了,连东皇钟印记都变得黯淡无光。金箍棒自动飞回手中,却也在微微颤抖。

"它要干什么?"萧炎艰难地问道。

老君的虚影飘到前方:"诛仙剑灵在寻找其他碎片!一旦让它感应到魂族圣地的剑柄..."

话音未落,血色人形突然抬手一指。指尖射出的剑气竟然撕裂空间,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更可怕的是,虚空中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宫殿——凌霄殿的废墟!

"天庭战场!"老君惊呼,"它竟然能打开..."

血色人形迈步走向裂缝,似乎要进入其中。萧炎本能地感到不妙,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星辰化的右臂重重砸向人形后背。

"砰!"

这一击像是打在棉花上,毫无着力感。但人形还是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虽然没有五官,萧炎却清晰感受到被"注视"的寒意。

"滚回剑里去!"萧炎怒吼,同时催动东皇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钟声响起,血色人形微微晃动,但并未消散。它再次抬手,这次是对准萧炎。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七彩流光从外界射入,精准击中人形手腕。

美杜莎!她竟然强行突破了星域屏障!

九彩蛇尾的女王游走到萧炎身旁,补天石印记大放光明。在这光芒照射下,血色人形首次表现出退缩之意。

"补天石..."人形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女娲的走狗..."

美杜莎二话不说,蛇尾横扫。七彩流光如鞭子般抽在人形身上,打得它一阵模糊。萧炎趁机举起金箍棒,全力砸向人形天灵盖。

"铛!"

金属交击声中,血色人形终于溃散,重新变回三块碎片跌落在地。但空间裂缝仍未闭合,反而越扩越大。更糟糕的是,有黑色雾气正从裂缝中渗出,与诛仙剑的气息如出一辙。

"天魔气息!"老君面色大变,"快封闭裂缝!"

慕骨老人急忙挥动法杖,七根星辰锁链同时射向裂缝。但黑雾如有生命般缠绕上锁链,开始反向侵蚀。锁链上的人脸浮雕发出无声惨叫,一个接一个地消融。

"不行!"慕骨嘴角溢血,"太强了..."

美杜莎突然游向裂缝,九彩蛇尾在虚空中划出玄奥轨迹。补天石印记脱离额头,悬浮在裂缝中央,释放出耀眼的七彩光芒。

"女娲补天术!"老君惊呼,"小心反噬!"

补天石旋转着扩大,逐渐堵住裂缝。黑雾如潮水般退却,最终被完全隔绝。当最后一丝缝隙闭合时,美杜莎突然喷出一口金血,软软倒下。

"美杜莎!"萧炎急忙接住她,发现女王面色惨白,九彩鳞片暗淡无光。

"没事..."她虚弱地说,"只是消耗过度..."

萧炎抬头看向老君:"现在怎么办?"

老君飘到三块碎片前:"必须尽快找到最后一块碎片。完整的诛仙剑绝不能落入魂族之手。"

慕骨老人擦去嘴角血迹:"你们刚才也看到了,诛仙剑灵在寻找剑柄。这说明..."

"魂族已经开始重组诛仙剑!"萧炎心头一震,"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老君摇头:"以我们现在的力量,硬闯魂族圣地等于送死。"他看向萧炎的星辰右臂,"不过你现在获得了七颗守护星的认可,可以调动部分星域之力。"

慕骨补充道:"星域之力对天魔有克制作用,但每次使用都会加速星辰化的蔓延。"他指着萧炎的右臂,"当星辰化超过心脏,你就会..."

"变成星域的一部分?"萧炎苦笑,"看来代价不小。"

美杜莎挣扎着坐起:"先离开这里...星域时间流速太快..."

萧炎这才想起外界才过去不久。他将三块碎片分别收好,扶着美杜莎走向出口。临行前,慕骨老人突然叫住他。

"等等!"老法师从怀中掏出块玉简,"这是当年玉帝留下的,说交给有缘人。"

玉简朴实无华,表面刻着北斗七星图案。萧炎接过时,星辰右臂自动与其共鸣,玉简亮起柔和光芒。

"需要星辰之力激活。"慕骨解释道,"里面应该记录了重要信息。"

离开星域后,萧炎发现药老正在入口处焦急等待。看到他们出来,老人明显松了口气。

"怎么样?"

萧炎亮出绝仙剑碎片:"得手了,但..."他简要说明了情况。

药老听完面色凝重:"魂族那边有新动静。"他指向西北方向,"半个时辰前,整个中州都能看到血色光柱从魂族圣地升起。"

老君的虚影变得不稳定:"不妙...非常不妙..."

萧炎捏紧玉简:"先找个安全地方休整,然后..."他看向中州方向,"我们得制定个计划。"

一行人离开丹塔,在附近山脉找了个隐蔽山洞。萧炎将星辰之力注入玉简,顿时有光影投射在石壁上——

画面中是凌霄殿前的广场,玉帝正在与群仙议事。突然,天际裂开黑色缝隙,有粘稠黑雾涌出。玉帝面色大变,急忙祭出昊天镜防御。但更惊人的是,画面角落有个黑袍人正在冷笑,手中握着柄血色拂尘...

"通天教主!"老君咬牙切齿,"果然是他!"

画面一转,变成个密室。玉帝面色苍白地在一块玉板上刻字,然后将其分成七份交给七位星君。萧炎勉强辨认出几个字:"...天魔...诛仙...东皇..."

最后一段画面最为模糊,只能看到孙悟空被压五行山下时,金箍棒自动飞向某个方向,而如来佛祖似乎并未阻止...

"这是什么意思?"美杜莎疑惑道。

老君沉默良久:"看来...西游从头到尾都是个局..."

突然,药老的青龙爪自动抬起,指向洞外:"有人来了!"

众人立刻戒备。片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是古薰儿!她衣衫破损,嘴角带血,手腕上的蟠桃核印记正在发烫。

"萧炎哥哥!"她气喘吁吁地扑到萧炎面前,"快走!古族...古族叛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