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上，白雨雾挽着晏九迟的手臂，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艳羡目光。
这些日子以来，晏九迟对她的好全城皆知。
为她买下整个城市的玫瑰园，推掉国际会议陪她去冰岛看极光，甚至在财经杂志专访时公开称她为：我的救命恩人，此生挚爱。
“最后一件拍品，按照规矩，只能二选一。”
拍卖师的声音让白雨雾回过神来。晏九迟捏了捏她的手心，冲她安抚地笑笑：“这次拍卖会是特意来给你买礼物的，这么紧张做什么？”
白雨雾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余珊珊，晏九迟连忙解释道：“只是那天没给她送礼物，所以随便补一件。”
“第一件，是一只女士手提包，五年前曾被剪碎成碎片。”
白雨雾的手指猛地收紧。
晏九迟的眼神也变了。
这是当年余珊珊当着他的面亲手剪坏，又在他跪了三天三夜后扔在他脸上的包。
“第二件，是照片。”
拍卖师继续道，“记录了一位女性身上因烧伤留下的疤痕。”白雨雾的呼吸停滞了，大屏幕亮起，她背上蜿蜒的疤痕赤裸裸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请晏先生做出选择。”
白雨雾转向晏九迟，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挣扎。
她突然想起这一个月来他的温柔。
她想知道……在付出了五年的她，和抛弃过他的余珊珊之间，他究竟会选谁。
可是，当他眼中闪过挣扎时，她就知道，她输了。
“我选第一个。”
晏九迟低沉的声音在会场回荡。白雨雾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包的碎片被捧到晏九迟面前，屏幕上，白雨雾背上蜿蜒的疤痕却被放大。
像一条条蜈蚣爬满整个屏幕。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前排的贵妇用扇子遮住了眼睛。
她听见窃窃私语的声音：“天啊，那是晏太太吗？”
“听说当年晏家失火……是晏太太进去救了晏总。”
“有什么用？晏总心里装的一直是余小姐。
只是余小姐身份低微，晏家人不愿松口罢了。”“二十万。”
白雨雾举牌的手稳得可怕，指甲却已经掐进掌心软肉里。
可惜，这张照片之后，还有998次深渊。
晏九迟皱眉：“雨雾……”
“晏总，”拍卖师擦着汗，“按规矩，同一竞拍者不能连续拍卖。”
“我说，五十万。”
白雨雾直接打断，她转向晏九迟，眼眶红了，却倔强地昂着头：“我自己买。”
“第一百零一张。”
拍卖师硬着头皮继续。新的照片跳出来。
“一百万。”
晏九迟曾在那道疤上落过无数个吻，说这是天使亲吻过的痕迹。
现在它被展示在几百双眼睛下，有人甚至举起手机拍照。
“第五百二十张……”
白雨雾的手已经开始发抖，晏九迟的眼神也暗了几分。
看见她红得绝望的眼睛，晏九迟犹豫着想要举起牌子，替她买完后面所有的照片。
就在这时，余珊珊突然抓住晏九迟的手臂：“九迟……我喘不过气了。”
她脸色惨白，手指痉挛。
晏九迟被打断，立刻揽住她肩膀：“珊珊？”
“带我走……”余珊珊整个人往他怀里缩，眼泪掉下来，“求你了，九迟，我好怕，这里都是火。”
晏九迟没想到余珊珊已经严重到，看见烧伤的疤痕都会想到当年那场火的地步。
晏九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怀里发抖的余珊珊。
“雨雾，”他压低声音，“先回去好吗？珊珊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况且，这些事都过去了。你要学会自己走出来，就像当年我从绝望里站起来一样。”他伸手想拿她的竞拍牌，白雨雾猛地后退一步。
“别让这些疤痕定义你。
忘记那场火，忘记……”白雨雾突然笑了，“你每晚亲吻这些疤痕时，说它们是我们爱的证明，现在让我忘记？”
晏九迟脸色变了：“别在这里闹。”
“第九百九十九张，这是臀部大面积烧伤的照片。”
大屏幕上赫然是白雨雾最私密的伤痕。
五年前她拖着昏迷的晏九迟爬出火场时，一块燃烧的天花板砸在了她身上。
会场炸开了锅。
白雨雾浑身发抖，竞拍牌啪地掉在地上。她看向晏九迟，眼里是最后的乞求。
可他却已经搀着病情加重的余珊珊离席，白雨雾甚至听见余珊珊虚弱的声音：“九迟，雨雾姐会不会恨我。”
然后是晏九迟坚定的回答：“别多想，她只是需要时间接受现实。”
现实，白雨雾盯着大屏幕上自己赤裸的伤痕，突然觉得这个词如此可笑。
现实是晏九迟今早还为她亲手做了面；现实是此刻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而她的丈夫正温柔地搂着另一个女人离开。
“五百万。”
她报出最后一个数字，声音轻得像羽毛。拍卖师落槌时，白雨雾已经走到了大屏幕前。
她伸手触摸那些伤痕的投影，仿佛触摸五年前那个义无反顾冲进火场的自己。“晏太太……”
工作人员递上装照片的匣子。
满场死寂中，走向垃圾箱时，她停下脚步，把照片全都丢了进去。
匣子落入垃圾桶的闷响，像极了心碎的声音。
“余珊珊，你赢了，我不要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