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车平稳地行驶在县城通往市区的国道上,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顾老端着保温杯一口口喝着,顾炎武玩了会手机觉得没什么意思,抬手升起了后排与前排的隔断,问顾老:“爷爷,你跟张清明说的姓谭的人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教他的人姓谭?”
“这个事说来可就话长了,这牵扯到咱们顾家,你二伯母的徐家,百多年前做的一件大事。”
“我们顾家从咸丰朝就在太医院当差,历经好几代人,兢兢业业从来未有一丝错处。直到了我的爷爷,也就是你的太太爷爷那一辈。” 他呷了口茶,声音带着岁月打磨出的沙哑,“被卷入了一场天大的阴谋之中。”
顾炎武坐直了些。他只知道家里是中医世家,却从未听过这般往事。
“当时顾家、徐家还有谭家,这三家人同气连枝,顾家世代御医,手底下攥着的是龙体安康;谭家是御厨,掌着的是帝王饮食;徐家则是侍卫营的头领,护的是宫闱安全。” 顾老握着保温杯慢慢说道,“这三家,论起来还是你太爷爷的爷爷那辈结的亲 —— 你太奶奶是谭家的姑娘,徐家老太太又是顾家的远房侄女,盘根错节的,早就是一家人了。”
车窗外是大片的树荫,汽车毫无声息的在路上奔驰,国道的路算不上平坦,但是车内却不颠簸。顾老的声音沉了沉,像是在感叹当年那场大事:
“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变法败了,皇帝被软禁在瀛台。你太爷爷顾明生那会儿是太医院院判,每日给皇帝请脉,诊出来的脉象一天比一天沉。” 他顿了顿,指尖微微发颤,“那不是生病,是慢性中毒,附子、乌头这类的玩意儿,掺在汤药里一点点喂,杀人不见血。”
顾炎武皱眉:“是慈禧?”
“除了她,谁有这本事在皇帝的药里动手脚?” 顾老冷笑一声,“可太医院的方子都要备案,每一味药、每一次问诊都有记录。你太爷爷敢说吗?说了,第二天咱们顾家就得满门抄斩。”
车厢里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顾老望着杯底沉浮的茶叶,像是在看当年的困局:
“那年中秋,你太爷爷借着给谭家送节礼的由头,在御膳房后巷的小酒馆里见了谭同耀和徐虎山。谭同耀是那会儿的御厨总领,徐虎山则是瀛台的侍卫。几人正值壮年,看着时局败坏,又都有一颗救亡图存之心。几杯酒下肚,你太爷爷忍不住把这事高速了谭、徐二人。”
“谭同耀选择了用药膳来救光绪吗?” 顾炎武联想到张清明的药膳技艺。
“非但如此,谭同耀的本事,不在炒菜,在‘配’。” 顾老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他把对症的药材混在燕窝、鱼翅里,炖得半点药味都没有,药性却已融进食材。你太爷爷偷偷将症断的实际情况告诉他,他就借着给皇帝做‘滋补膳’的名义,每天在汤里加一点解毒的草药,就像给快熄灭的炉子偷偷添柴。而徐虎山则暗中摸清光绪周围的眼线,帮二人遮掩。”
顾炎武想象着当年的情景:深宫高墙里,三个胸怀激荡,借着炊烟、药香和刀光,悄悄维系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但那真的是希望吗?慈禧祸乱朝局,那光绪又是什么明君?
看着顾炎武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顾老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当时三人觉得要是光绪能熬到慈禧之后,或许革命还有个章法;要是慈禧一直掌权,这天下迟早得烂透。”
“那后来呢?”
“成了半年。” 顾老的声音发涩,“皇帝的气色确实好了些,可架不住有人盯着。那时尝菜的太监约莫三个月就得换一个人,不然毒素积蓄的太多也要大病一场。但是这半年里尝菜的小太监却唇红齿白,气血旺盛。就有人起了疑心,偷偷报给了李莲英。”
“事发那天,慈禧派了人围了太医院,所有人皆是许进不许出,足足查了五日。他们怎么会想到救光绪的人不是太医而是御厨谭同耀!“
“徐虎山当时正在皇帝寝宫当值,禁军一围了太医院,他便听到了风声。于是急忙安排谭同耀一家出京躲祸,果不其然,第六天御膳房也被围了。”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哪有这么容易,慈禧这个老妖婆最怕的就是光绪重掌大权,那真是生死大仇。对这种差点坏了她大事的人怎么肯轻易放过。”
“谭同耀跑了,但是谭家还有其他人啊,一家老小全被下狱了,想逼着谭同耀回来认罪。”顾老说到这里已经满是悲悯,“后来,徐虎山搭上几代人的积蓄,好不容易救出谭家几个孩子,让谭家的香火没有灭绝。”
“其他人都死在狱中了?那谭同耀有回来吗?”
顾老放下茶杯,长长叹了口气:“是啊,谭家最后剩下两男两女,皆是不足十岁的幼童,被徐虎山救下后送到遂宁老家去了。按理说大清亡了之后谭同耀应该会回北京的,但是他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因此我们顾家、徐家的家训都有这一条,遇到谭家后人一定要以礼相待,咱们两家都欠着谭家几十条人命。”
“而我为什么能肯定张清明是谭同耀的传人?因为这世间除了谭同耀的传人,再没有人能把药材和食材融得那么天衣无缝,从你太爷爷那辈到现在,也有百年时间了,这样技艺的人一个也没有出现。”
他看向顾炎武,眼神里有不确定:“这个事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徐国庆,你来帮我拿个主意吧。”
豪车驶离省道,拐进通往市区的大道。阳光透过车窗,在顾老花白的头发上镀了层金边,像是给那段尘封的往事,终于照进了一丝光亮。
“徐伯伯位高权重,每天那么多大事要处理。我们还是等事情确定了再告诉他吧!别出了什么乌龙浪费他的时间。”顾炎武劝爷爷道。
讲述完这一切,顾老好像用光了精力,爷孙二人都沉默起来。
另一边张清明看着手机里的存款想着是不是要买个小车了,毕竟现在佛跳墙的业务已经涉及到了市里,总不好坐高铁去送货,让其他人送货自己又不放心,自己开挂这个事可不能被别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