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想干什么?”

宋刀刀一把将被子扯过来挡在身前,谨慎地盯着他伸过来的手质问。

江寒钊冷哼一声,嫌弃地瞥她一眼: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把衣服拿过来,裹成团隔到中间。”

“你把被子都扯走了,我盖什么?”

他身上的被子已经被她刚才那一扯抽走大半。

他想把被子拉过来一点,可惜连被子一角都提不起来。

尝试两次,都没能扯动分毫。

眸色沉了沉,他不死心地伸手又去扯床栏上挂着的衣服。

宋刀刀提防地盯着他,看他怎么也拉不下来,无奈叹口气:

“你这不是瞎折腾吗?我们两个现在这种情况,能做什么?”

“我都不怕你用强,你还防备起我来了。”

一边絮絮叨叨埋怨,一边又顺手将两人的衣服全拉下来。

一股脑卷成一条麻花,麻利地塞到两人中间。

被子一撩,再次将两人都盖住。

江寒钊不悦怒视她。

宋刀刀不甘示弱,侧着目光回瞪过去。

江寒钊哼一声,别过头,斥责一句:

“恬不知耻。”

翻个身,他朝里侧又挪了挪,将自己缩到角落更里侧。

“嘿你这人......”

宋刀刀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能不能有点男人气概。”

“张口闭口不知廉耻,怎滴,我不知廉耻强迫你什么了?”

“嘴怎么那么损呢,不会好好说话吗?”

“我告诉你,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最好对我客气点。”

“说话别那么大火气,要不是我现在身体不便,又念在你有伤在身。”

“我折了柳条抽你。”

她这叽叽呱呱说半天,一旁的男人却仿佛睡着一般,独留她一人唱独角戏。

宋刀刀停了嘴,眨着大眼望着他的后背看了好一会儿。

熄灭油灯,将被子拉起来一把盖住脸颊,暗骂一句:

死男人,把她睡意搅没了,他自己倒是睡得沉。

刚才还挺疲倦的,只想躺下就闭眼。

这吵了两嘴,闭着眼却睡意全无,脑子反而越来越清醒。

宋刀刀辗转反侧。

在她第八次转身时,身旁的男人再也忍不住,沉着声音呵斥道:

“你是蛆吗?动来动去作甚?”

宋刀刀一把拉下被子,侧过身瞪向他:

“睡不着,被你闹得没睡意了,你是不是也没睡?”

“我这人肚子里藏不住事,陪我唠两句呗,不然我睡不着。”

确定他还醒着,宋刀刀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你家大老虎过来接你了,你是不是要回家去了?那你们打算何时离开?”

“你答应与我合作的事儿,是不是不能继续了?”

“你被贬之前,是什么官职?很大吗?”

“是不是比白天那个什么司使大人还要大?”

“若是比那位大人还要厉害,将来要是有人为难我们。”

“能否请你看在今日帮你一把的份上,关照我们一二?”

“江寒钊?”

“不走。”

“嗯?你说什么?”

“走不了。”

合上的双眸缓缓睁开,眼中清明一片。

江寒钊淡淡回她一句。

第二句宋刀刀听清楚了,但又不确定地问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会继续留下来?”

低沉的声音轻轻嗯一声,自嘲开口道:

“他们都抛弃了我,我无处可去,能回哪里?”

宋刀刀哑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悲凉之意。

她快速在脑中思考,可惜她不太会安慰人。

想了想,她拍拍胸脯霸气道:

“没关系,回不去就不回了呗,以后跟着姐,姐杀猪卖肉养你。”

还以为她会劝他想开点,结果开口就说以后养他,口气倒是不小。

江寒钊转过身,神色平静地呛她:

“我二十有四,你十八,你当谁的姐?”

“哎呀,不就一个称呼嘛,别那么斤斤计较。”

“我就是一时嘴快,开个玩笑而已。”

“所以你只是跟我开玩笑?”身旁的男人口气瞬间冷到极致。

宋刀刀皱眉,无奈解释:

“不是,我的意思是,称呼上跟你开个玩笑。”

“但养你这话是真的。”

“哎我发现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一点情趣都没有。”

江寒钊瞥她两眼,警告道:

“宋刀刀,别轻易对人许诺,特别是男人,我会当真的。”

“我说的都是真话,骗人是小狗。”

“虽然我穷了点,但是跟着我,不会让你饿肚子。”

“我也会努力挣钱,给你治伤。”

“等将来孩子落地,可以让他认你当义父。”

“你要觉得别扭,那就叫一声舅舅,我们可以结拜......”

“闭嘴吧。”还不如不说。

江寒钊气得再次闭眼。

宋刀刀无趣地斜他一眼,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感觉。

白安慰了。

这男人似乎不吃这一套,不像舅舅和阿爹那样好忽悠。

宋刀刀试图多了解他一些,看看能不能再找补:

“你家中有很多兄弟姐妹吗?”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父母亲怎么没让大琥捎封信给你?”

“你都二十有四了,按照你们盛京大家族里的规矩,这个年岁应该娶妻生子了吧?”

“那我把你买下入赘,岂不是......”

“你的嘴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说的没一件是对的。”

“哪一件不对了?你纠正一下呗。”

江寒钊深吸一口气,不耐道:

“我母亲在我五岁那年死了,爹续弦,又生了两子一女。”

“我未成亲,未婚妻已经退亲另攀高枝。”

“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废物,够了吗?”

听他说完,宋刀刀陷入长久沉默。

她翻过身躺平,睁着大眼望着屋顶眨眼。

娘哎,还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这个男人比她还惨。

这情况她该说点什么才好?她要怎么安慰他?

嘶,没经历过啊,让她想想。

这不说话,气氛就莫名陷入尴尬氛围。

余光瞥见她在一旁攒眉苦恼,江寒钊又难得开了金口:

“那个玷污你的男人,你可还记得他身上有何特征,告诉我。”

“若将来我有机会起复,我可以帮你将他揪出来,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咳咳咳咳咳——”

刚要开口安慰一下他的处境和遭遇。

不想却被他这心狠手辣的话给吓得差点呛死。

顺顺受惊的心口,宋刀刀皱眉劝道:

“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这样不好。”

“咱们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伤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从长计议!”

“你就这么护着他?”江寒钊冷嗤。

他最恨强迫他人之事,不管男女。

那个在破庙里毁他清白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他也会找出来,一片片活剐。

宋刀刀无语地笑了:

“我护着他作甚?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那你为何不肯告诉我,怕我杀了他?”

宋刀刀一阵心累,扶额劝说道:

“大哥,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做得了什么?自保都难。”

“咱能不能睁开眼先朝前看,当务之急不是找人算账,是治你的伤啊。”

“等你真治好了我就告诉你,行了吧,不早了,咱俩都早点睡吧。”

再聊下去,今晚是真要睡不着了。

这男人一开口就要让人入土为安,怪吓人。

她不愿接过话题继续深聊,闭着眼强迫自己入睡。

身旁的男人也没再说话。

不一会儿,枕边之人的呼吸趋于平稳。

江寒钊翻了身面向她侧睡,暗夜中那双锐利的双眼黑得发亮。

盯着她模糊的侧脸看了许久。

眸色一转,眼底偏执癫狂的神色再也抑制不住,慢慢显露出来。

他的女人,不管是挂名,还是真夫妻。

都只能属于他一个,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沾染。

至于这个野种,且让它多活一段时间,以后再找机会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