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寂之森的雾气带着血腥味,黏在皮肤上像一层湿冷的薄膜。
墨玦握着蔷薇法杖的手微微收紧,杖头的金色蔷薇在雾中忽明忽暗,将白烬那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
“墨玦,我们又见面了。”白烬的声音穿透浓雾,带着不容错辨的威压,“真没想到,你不仅没死,还敢插手我蚀骨蔷薇的事——勇气可嘉,就是不太聪明。”
他身后的精英玩家呈扇形散开,武器上的寒光透过雾气闪烁,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流萤站在双方中间,蓝色法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握着法杖的手关节泛白——她显然陷入了两难,既不想帮白烬,又不敢公然违抗公会会长。
墨玦没有理会白烬的嘲讽,【蚀界之瞳】正高速运转。
白烬体内的能量波动比上次在广场时更加狂暴,那团火焰核心深处的暗紫色蚀界能量已经扩散到三分之一,显然他又吸收了新的蚀界结晶。
更让人心惊的是,他身后那几个精英玩家的能量场呈现出诡异的同步性,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绑定在一起。
“想留下我们?”墨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刻刀悄然出现在掌心,“就凭这些废物?”
“废物?”白烬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轻挥手,“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废物’的力量。”
随着他的手势,那几个精英玩家突然开始吟唱相同的咒语,身上的能量场瞬间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暗红色漩涡。
漩涡中传来刺耳的嘶吼,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影在其中挣扎——是被献祭的玩家灵魂!
“是‘血祭阵’!”嶂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混蛋竟然用活人献祭!”
墨玦的瞳孔骤然收缩。【蚀界之瞳】清晰地“看”到漩涡中心有块暗紫色的晶体,正是与蚀锈核心同源的物质,只是体积更大,能量更精纯。
晶体表面刻着复杂的咒纹,正在贪婪地吞噬着献祭产生的灵魂能量。
“快走!”他拽着嶂岳转身就跑,同时在身后画出“迟缓纹”和“震荡纹”的复合咒纹。
淡黑色的光晕瞬间笼罩大片区域,暂时迟滞了血祭阵的扩张速度。
流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出手阻拦,只是默默地让开了道路。
白烬看在眼里,嘴角的笑容冷了几分,却没有点破——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墨玦身上。
“想跑?晚了!”白烬法杖一指,血祭阵的能量漩涡如同活物般追来,所过之处,树木瞬间枯萎,地面被腐蚀出深沟。
墨玦和嶂岳在林间狂奔,身后的能量漩涡紧追不舍。
【蚀界之瞳】的视野里,漩涡的能量强度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显然白烬还在不断献祭玩家的灵魂。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嶂岳的盾牌在密集的树枝间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那鬼东西速度太快了!”
墨玦突然转向左侧的陡坡,那里的树木更加茂密,地形也更复杂:“跟我来!”
他拽着嶂岳滑下陡坡,同时将背包里的蚀锈核心碎片全部撒在身后。
碎片与追来的能量漩涡接触,瞬间引发剧烈的爆炸,暗红色的能量如同喷泉般四溅,暂时阻挡了漩涡的追击。
“这招管用!”嶂岳兴奋地大喊,却没注意到墨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连续使用高强度咒纹和精神力透支,已经让他的身体濒临极限。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森林,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熟悉的景象——是溪谷镇西头的破屋!
符尘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根拐杖,看到他们冲过来,连忙打开门:“快进来!”
墨玦和嶂岳冲进破屋的瞬间,符尘猛地合上木门,同时用拐杖在地面一顿。
青石板上的净化阵纹突然亮起耀眼的白光,形成一道坚固的能量屏障。
紧随而至的血祭阵撞在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破屋都在摇晃。
“撑住!”符尘怒吼着注入更多精神力,花白的头发无风自动,“这阵纹撑不了多久!”
墨玦瘫坐在地上,从背包里取出最后一瓶月光苔汁液灌下,勉强恢复了一丝精神力。
他看着在屏障外咆哮的能量漩涡,又看了看额头冒汗的符尘,突然想起什么:“导师,您会‘蚀刻术’的进阶技法吗?”
“你想干什么?”符尘一边维持阵纹,一边问道。
“我有块‘噬魂妖木心’,或许可以用来强化阵纹。
”墨玦从背包里取出流萤给的那块晶体,“但需要您的蚀刻术帮忙。”
符尘眼睛一亮:“那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快拿来!”
墨玦将晶体递过去,符尘立刻用刻刀在上面划出复杂的纹路,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蚀刻的进行,晶体表面泛起淡淡的金光,与净化阵纹的白光产生共鸣。
当最后一道纹路完成时,符尘将晶体嵌在阵纹的中心。
“嗡——”
净化阵纹的光芒瞬间暴涨,能量屏障变得更加坚固,甚至开始缓慢地逼退血祭阵的漩涡。
屏障外传来白烬愤怒的咆哮,但能量漩涡的强度正在逐渐减弱——显然他的献祭已经达到了极限。
“成了!”符尘松了口气,拄着拐杖大口喘气,“这阵纹至少能撑到明天早上!”
墨玦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靠在墙角,看着正在研究晶体的符尘,又看了看在一旁擦拭盾牌的嶂岳,突然觉得这间破屋虽然简陋,却比任何华丽的宫殿都要安心。
“多谢导师。”他低声说。
符尘摆了摆手,眼睛始终没离开那块晶体:“谢什么,我也是在自保。
不过你小子倒是捡了个宝贝,这‘噬魂妖木心’配合蚀刻术,能制作出‘灵魂守护符’,比你的破法杖管用多了。”
他突然抬头,眼神变得异常严肃:“说起来,你想学蚀刻术的进阶技法吗?就是能在活物身上铭刻咒纹的那种。”
墨玦的心脏猛地一跳:“活物身上?”
“没错。”符尘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比如……在人身上铭刻‘守誓纹’,能大幅提升对蚀界能量的抗性。
不过这技法风险极大,弄不好会伤及灵魂,你敢学吗?”
墨玦看着窗外渐渐平息的能量漩涡,又想起铁岩死在蚀骨魔蝎毒刺下的画面,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学。”
符尘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等着,我这就把技法写给你。”
他转身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翻出一卷兽皮卷轴,上面用银线绣着复杂的蚀刻图案。
墨玦接过卷轴,【蚀界之瞳】瞬间捕捉到上面的能量轨迹,与塔隆重剑上的“守誓纹”有着同源的波动。
“这是……”
“老塔隆的东西。”符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当年非要学这个,说要用来保护同伴……结果……”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三人都明白了。嶂岳默默地握紧了盾牌,上面的“守护纹”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墨玦展开卷轴,指尖轻轻拂过银线绣成的图案。
他知道,学会这技法,或许就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包括铁岩,包括流萤,包括所有在未来可能死于蚀界能量的人。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血祭阵的能量漩涡早已散去,但溪谷镇的方向依旧灯火通明,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等待着下一次狩猎。
破屋内,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照着三个各怀心事的人,以及一卷可能改变未来的蚀刻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