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市的初冬总带着缠绵的细雨，细密的雨丝打在公寓的落地窗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水痕。意初糖正趴在客厅的地毯上，对着笔记本屏幕直播拆快递——那是意君临昨天随手拍下的一整个仓库的古玩，据说是从海外回流的华夏珍品。
“这个青花瓷瓶好漂亮！”她举起一个缠枝莲纹的梅瓶，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你们看这釉色，是不是像雨后的天空？”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稳定在五十万左右，弹幕刷得飞快：
“糖糖又在凡尔赛了！一仓库古玩说买就买！”
“弟弟也太宠了吧！这得花多少钱啊？”
“重点不是钱！是弟弟的眼光！这瓶子看着就不一般！”
廖文静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金石录》，偶尔抬头看一眼屏幕，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针织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气质温婉得像幅水墨画。
意君临靠在单人沙发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扶手。他对这些凡俗古玩兴趣不大，买下来不过是因为意初糖前几天在博物馆看展时，随口说了句“要是能亲手摸摸真品就好了”。
他的神识笼罩着整个广宁市，雨水冲刷过的街道上，灵力波动比往常活跃。城西的烂尾楼里藏着三个东南亚降头师，正用孩童的生辰八字炼制小鬼；城南的教堂里，几个伪装成神父的吸血鬼在密谋着什么；还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年轻人，在公园角落里偷偷练习从网上扒来的残缺炼体术，气息紊乱得像团乱麻。
“一群蠢货。”他低声嗤笑，指尖微动。
城西烂尾楼里，三个降头师突然浑身抽搐，七窍流血，他们炼制的小鬼在黑烟中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消散；城南教堂的十字架上，金色的圣光突然爆发，将几个吸血鬼烧成了灰烬；公园角落里的年轻人只觉得一阵心悸，再也不敢胡乱运气，灰溜溜地跑回了家。
直播间里，意初糖还在兴致勃勃地展示着古玩，完全没察觉到外面的腥风血雨。直到门铃响起，她才意犹未尽地对着镜头说：“等会儿再跟你们聊，好像有客人来了。”
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个穿着冲锋衣的年轻男人，皮肤黝黑，笑容憨厚，手里拎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
“糖糖！”男人看到意初糖，眼睛一亮，“还记得我不？我是你高中同学，王浩啊！”
意初糖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王浩？你怎么来了？”
王浩是她的高中同桌，当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清北大学，毕业后去了非洲做援建工程师，算算已经五年没见了。
“公司放假，回来探亲。”王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听阿姨说你在广宁，就想着来看看你。这是我带的特产，非洲的咖啡豆和木雕。”
意初糖连忙把他请进来：“快进来坐！外面雨大！”
王浩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的廖文静时，眼睛都看直了，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这……这位是？”
“这是我闺蜜廖文静。”意初糖介绍道，又指了指意君临，“这是我弟弟意君临。”
王浩的目光落在意君临身上时，不由自主地收敛了些。这个年轻人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却自带一股无形的气场，眼神淡漠得像结了冰的湖面，让他莫名有些紧张。
“你好你好！”他连忙伸出手，“我是糖糖的同学王浩。”
意君临只是微微颔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王浩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来，讪讪地笑了笑。
意初糖连忙打圆场：“王浩，你喝水还是喝茶？”
“都行都行！”王浩连忙坐下，眼睛却忍不住偷偷瞟向廖文静，“糖糖，你现在……挺好的啊。”
“就那样呗，在读研究生，偶尔播播玩。”意初糖给他倒了杯热水，“你呢？在非洲辛苦吧？”
“还行！能为国家做贡献，值了！”王浩说起工作，顿时来了精神，“我们修的铁路通车那天，当地老百姓都来感谢我们，还给我们戴花环呢！”
他兴奋地拿出手机，翻出照片给两人看：“你们看这是维多利亚瀑布，是不是特别壮观？还有这个，是当地的部落首领，非要把女儿嫁给我……”
意初糖和廖文静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被他的糗事逗笑。客厅里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连带着窗外的雨声都仿佛温柔了许多。
意君临一直沉默地看着，眼神没什么波动。但他能感觉到，王浩身上的气息干净得像张白纸，没有丝毫灵力波动，也没有那些豪门子弟的算计和虚伪，只有属于普通人的真诚和热忱。
这种气息，在混沌世界里，他从未感受过。
“对了糖糖，”王浩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简陋的木盒，“这个给你。”
打开一看，里面是个用非洲黑檀木雕刻的小摆件，是只展翅的凤凰，虽然工艺不算精湛，却透着笨拙的用心。
“我跟当地木匠学了好久才刻出来的，你别嫌弃。”王浩挠着头，脸又红了。
“好漂亮！”意初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眼神亮晶晶的，“我很喜欢，谢谢你王浩！”
王浩笑得更憨厚了：“你喜欢就好。”
他看着意初糖的笑容，眼神里的爱慕几乎要溢出来。高中时他就暗恋意初糖，只是当时她是众星捧月的校花，他是埋头苦读的学霸，一直没敢表白。这次回来，本想鼓起勇气试试，可看到她身边的意君临，还有气质出众的廖文静，突然就没了底气。
就在这时，王浩的手机响了，是他妈妈打来的。
“喂妈……嗯，到糖糖这儿了……什么？张阿姨介绍的那个姑娘？现在就去见？”他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可是我……”
挂了电话，他不好意思地对意初糖说：“我妈催我去相亲，说对方都到咖啡馆了……”
“那你快去吧！”意初糖笑着推了他一把，“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王浩点点头，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他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看了意初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咬牙走了。
意初糖把木雕摆件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对着它傻笑了半天。
“人都走了，还看呢？”廖文静打趣道。
“你看他多厉害，在非洲修铁路呢！”意初糖眼睛亮晶晶的，“我以前都不知道，他这么有本事。”
意君临突然开口：“他对你有意思。”
意初糖脸一红：“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我们就是同学！”
“要不要我帮你把他‘处理’掉？”意君临认真地问。在混沌世界，敢觊觎他在乎的人，下场通常只有一个。
“胡说什么呢！”意初糖拍了他一下，“王浩是好人！不许你乱来！”
意君临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没再说话。
……
下午雨停了，意初糖突然想吃城南的桂花糕，拉着廖文静就要出门。
“我也去。”意君临站起身。
“你去干嘛？”意初糖挑眉，“难道你也想吃？”
“保护你们。”意君临说得理所当然。
广宁大学附近的小巷里，几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正鬼鬼祟祟地徘徊。为首的是个刀疤脸，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意初糖和廖文静。
“老大，就是这两个妞。”一个小弟低声道，“听说那个姓意的小子很能打，我们要不要……”
刀疤脸啐了一口：“能打又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只要把这两个妞抓到手，还怕他不乖乖听话？”
他们是广宁地下势力“虎帮”的人，三天前，帮主的儿子在酒吧调戏一个女生，正好被路过的意初糖撞见，说了句“你们怎么能欺负人”。帮主儿子觉得丢了面子，就派他们来“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老大英明！”小弟们纷纷拍马。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清脆的脚步声。刀疤脸眼睛一亮：“来了！都给我精神点！”
意初糖和廖文静撑着伞，说说笑笑地走了过来。刀疤脸一挥手，几个小弟立刻围了上去。
“两位美女，跟哥哥们去玩玩？”刀疤脸笑得一脸猥琐。
意初糖吓得往廖文静身后躲了躲，廖文静强作镇定：“你们想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哈哈哈！”刀疤脸笑得更大声了，“在这片儿，老子就是法！”
他伸手就要去抓意初糖的胳膊，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手抓住。
“谁？！”刀疤脸怒喝，回头一看，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意君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脸色平静得可怕。
“放开她。”
“小子，你找死！”刀疤脸另一只手掏出弹簧刀，朝着意君临刺了过去。
“啊！”意初糖吓得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血腥场面没有出现。她睁开眼，看到刀疤脸的弹簧刀停在半空，被意君临两根手指轻轻捏着，无论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咔嚓！”
一声脆响，弹簧刀断成了两截。
刀疤脸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意君临一脚踹在膝盖上，“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啊——！”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膝盖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其他小弟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敢上前，一个个屁滚尿流地跑了。
“滚。”意君临的声音像淬了冰。
刀疤脸连滚带爬地跑了，连断了的腿都顾不上。
“小临！”意初糖扑进他怀里，吓得浑身发抖，“你没事吧？”
“我没事。”意君临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却冷得像冰。他的神识已经锁定了虎帮的总部，在广宁市码头的一个仓库里，里面藏着不少枪支弹药，还有十几个被拐来的女孩。
“我们先去买桂花糕。”他柔声说，仿佛刚才那个一脚废了别人膝盖的人不是他。
“还买啊？”意初糖惊魂未定。
“你不是想吃吗？”意君临牵着她的手，“我在，没人敢再欺负你们。”
廖文静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她知道，那个虎帮，恐怕要彻底消失了。
……
买完桂花糕回家的路上，意初糖心情好了不少，嘴里哼着歌，手里拿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真好吃！”她把一块递到意君临嘴边，“你尝尝？”
意君临张嘴咬了一口，甜糯的口感带着桂花的清香，确实不错。
“怎么样？”意初糖期待地看着他。
“还行。”他言简意赅。
廖文静笑着说：“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意君临看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递过去。盒子里是支玉簪，羊脂白玉雕刻成兰草的形状，温润通透。
“给你的。”
廖文静愣住了，脸颊微微泛红：“给我？为什么？”
“姐姐有金簪，你也该有。”意君临说得理所当然，“喜欢吗？”
廖文静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跳莫名快了几拍，连忙接过玉簪：“谢谢……”
意初糖凑过来，故意酸溜溜地说：“偏心！我的是金的，静姐的是玉的！”
“你的更好。”意君临揉了揉她的头发，“凤凰比兰草贵。”
“这还差不多！”意初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三人说说笑笑地回了家，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给他们的影子镀上了一层金边。
而此时的码头仓库里，虎帮的人正惶惶不可终日。刀疤脸被抬回来时，已经吓得语无伦次，只会反复念叨着“怪物”“魔鬼”。
帮主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枪，怒道：“废物！一个毛头小子就让你们吓成这样？”
他刚说完，仓库的铁门突然“轰”的一声被炸开，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仓库。
意君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眼神淡漠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你……你是谁？”帮主吓得手枪都掉在了地上。
“来取你们狗命的人。”
接下来的十分钟，仓库里传出此起彼伏的惨叫和枪声，但很快就归于沉寂。
意君临走出仓库时，身上没有沾到一滴血。他抬手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仓库化为灰烬，连带着里面的罪恶和肮脏，一起被火焰吞噬。
远处传来警笛声，他却毫不在意，身影一闪，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公寓时，意初糖和廖文静正在厨房里忙碌，炖排骨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你去哪了？”意初糖探出头，“快好了，洗完手准备吃饭。”
“出去透透气。”意君临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
水流冲刷着双手，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有些恍惚。
在混沌世界，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两块桂花糕，为了保护两个人，亲手沾染凡俗的血腥。
但他并不后悔。
窗外的万家灯火，厨房里的欢声笑语，姐姐手里的桂花糕，静姐发间的玉簪……这些平凡的烟火气，比混沌世界的无上权势，更能让他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吃饭啦！”意初糖的声音传来。
意君临关掉水龙头，擦了擦手，走出浴室。
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家常菜，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意初糖和廖文静坐在餐桌旁，正笑着说些什么。
“快来！”意初糖朝他招手。
意君临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
排骨炖得软烂脱骨，青菜炒得青翠爽口，连最简单的番茄鸡蛋汤，都带着鲜甜的味道。
“好吃吗？”意初糖期待地看着他。
“嗯。”意君临点头，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她碗里，“多吃点。”
他又给廖文静夹了一筷子青菜，动作自然流畅。
廖文静脸颊微红，低头小口吃着。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公寓里的灯光却温暖得像个小太阳。
意君临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片平静。
他知道，只要能守护好这份平凡的幸福，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他都无所畏惧。
因为他是意君临，是混沌人皇，更是意初糖的弟弟，是廖文静可以依靠的人。
这重身份，比任何头衔都更让他珍视。
夜色渐深，广宁市的灯火如同洒落人间的星辰，温柔地笼罩着这座城市。属于意君临的都市传奇，还在继续书写，而这一次，他的笔尖流淌的，不再是冰冷的杀伐，而是温暖的人间烟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