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药田比苏沐月记忆中更小些,却也更亲切。泥土带着雨后的湿润气息,田埂边还留着当年药农们踩出的浅痕。叶尘帮着清理杂草时,指尖触到一块光滑的石头,上面竟刻着个模糊的“苏”字。
“是我爹刻的。”苏沐月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字迹,眼眶微红,“他说这样就不会认错自家的地。”
叶尘将石头收好:“回头找个石匠打磨一下,立在田边当记号。”
两人在药田旁搭了间小木屋,白天种药草,晚上就着油灯看医书。苏沐月从家里带来的《百草心经》上满是批注,叶尘则在旁边补注混沌之力与药草的共鸣之法,书页间很快写满了两人的字迹。
这日清晨,苏沐月正在给新栽的“回春藤”浇水,叶尘突然收到云澜的传讯:“李慕然游历至南境,遇瘟疫肆虐,正以自身灵力救治村民,似有悔悟之意。”
“他竟会救人?”苏沐月惊讶地擦了擦手上的泥。
叶尘望着南境的方向,晨光正穿透云层:“或许是云澜那一战点醒了他。蚀心魔功能控人心魔,却也让他看清了人心的脆弱——而拯救,往往比毁灭更有力量。”
几日后,南境传来消息,李慕然以蚀心魔功的反噬之法,将自身邪气引入瘟疫源头,虽重创修为,却遏制了疫情蔓延。消息传回各宗,众人唏嘘不已。
“他这是……以另一种方式赎罪。”苏沐月将消息写在竹简上,收入药箱,“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叶尘摇头:“他需要的不是探望,是独自走完这条救赎路。就像这药田的草,旁人再着急,也得等它自己扎根。”
秋收时节,药田迎来了第一次丰收。清灵藤结出饱满的果实,回春藤爬满了木屋的篱笆,同心草则开得漫山遍野,粉白相间的花海里,时常能看到南来北往的修士——他们都是听闻此处有能解邪毒的灵药,特意来求助的。
“叶先生,苏姑娘,”一名来自西域的修士捧着令牌,神色焦急,“我宗门内突发怪病,弟子们浑身发冷,脉象紊乱,像是中了邪,却查不出邪气源头。”
苏沐月接过他带来的病样,仔细闻了闻:“是‘寒息草’的气息,但被人以邪法催发,寒性入体,已成毒。”她转身取来一包药粉,“这是用暖阳草和清灵藤炼的‘驱寒散’,每日冲服,再让叶尘以混沌之力为引,三日便能痊愈。”
叶尘点头应下,随修士前往西域。临行前,苏沐月往他行囊里塞了个暖炉,里面埋着块“温玉”:“西域苦寒,这玉能保暖,记得按时吃药。”
救治期间,叶尘发现那怪病的源头竟是一处废弃的祭坛,上面残留着化妖诀的残阵。他以镇魂阵净化时,竟在阵眼处找到一枚玉简,是三百年前那位天才弟子的手记——原来他当年修炼禁术,是为了对抗更强大的域外邪魔,却被奸人所害,未能完成心愿。
“原来如此……”叶尘握紧玉简,终于明白化妖诀的初衷并非邪恶,只是被后人扭曲。
返回药田时,已是深冬。木屋外积着薄雪,苏沐月正站在廊下等他,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捧着一碗热汤。
“回来啦?”她眼睛弯成月牙,“我炖了‘雪莲子’,给你暖暖身子。”
叶尘接过汤碗,看着她发间的雪花,忽然将那枚玉简递过去:“三百年前的真相。或许,我们可以完成他未竟的事。”
苏沐月读完玉简,眼中闪过决然:“好。我们可以培育能抵御域外邪气的灵草,再联合各宗完善镇魂阵,总有一天,能彻底挡住那些邪魔。”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同心草的花瓣上,像是给花海盖了层薄被。叶尘知道,这条路或许比想象中更长,域外邪魔的威胁也远比李慕然的野心更凶险。但此刻,他心中只有期待。
因为他明白,所有伟大的事业,都始于微小的坚持。就像这药田的草,年复一年,总能绿满山野;就像他们的道,日复一日,总能越走越宽。
开春后,云澜带着醒魂院的弟子们来访。药田已扩建了数倍,成了南来北往修士的补给站,有人在此疗伤,有人在此交流医道,昔日的禁地阴影,早已被药香驱散。
“叶尘,苏沐月,”云澜指着远处的山,“掌门说,想在药田旁建一座‘百草书院’,让各宗弟子都来研习医道与阵法,以医入道,以阵护民。”
苏沐月笑着拍手:“太好了!我可以教他们培育灵草,叶尘教他们运用混沌之力调和药性,你就讲如何抵御心魔——我们三人正好凑成一课!”
叶尘望着远处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身边笑靥如花的苏沐月和眼神明亮的云澜,忽然觉得,所谓的道,从来不是孤高的修行,而是无数人并肩踏出的路。
那枚记载着三百年前秘密的玉简,被妥善地存放在书院的藏经阁,旁边摆着的,是叶尘和苏沐月共同撰写的《百草混沌诀》,以及云澜的《心魔化解录》。
偶尔有后辈弟子好奇地问起当年的纷争,叶尘总会指着窗外的药田:“真正的强者,不是能毁灭多少,而是能守护多少。你看这地里的草,哪怕被狂风暴雨摧残,只要根还在,就总能再长出来。”
而属于他们的故事,就像这生生不息的药草,在岁月的滋养下,不断生长,不断蔓延,最终开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至于未来会怎样?
或许正如那漫山遍野的同心草,无论风雨来袭,总能在阳光下,绽放出最温暖的色彩。而那道贯穿天地的镇魂光柱,永远守护着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也守护着那些为了光明而不懈前行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