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三盏，陆沉踩着碎玻璃往上走时，每一步都像在敲鼓。302 室的防盗门虚掩着，门把手上还挂着母亲织了一半的毛线袋，藏青色的线团滚落在脚垫上，沾着几根银白色的细线 —— 又是那种寄生虫。
“爸？妈？” 他推开门的瞬间，玄关的感应灯突然亮起，暖黄色的光线下，家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鞋柜上摆着三双拖鞋（他的那双蓝色运动鞋还沾着去年爬山的泥），墙上的挂历停留在灵气潮汐爆发那天，用红笔圈着 “小沉生日”。
绿毛小猫突然从外卖箱里窜出来，对着客厅的方向炸毛。陆沉握紧消防斧跟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 客厅的沙发上搭着父亲的老花镜，茶几上放着没喝完的茶水，杯底沉着几片卷曲的茶叶，甚至连电视遥控器都还摆在惯常的位置，仿佛主人只是暂时出门买酱油。
“这情况比被洗劫还瘆人。” 陆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见过写字楼的血腥，看过便利店的变异蟑螂，却没哪一刻比现在更心慌。门窗完好无损，锁芯没有被撬动的痕迹，父母就像凭空蒸发了，连手机充电器都还插在插座上，指示灯亮着微弱的红光。
电视屏幕突然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陆沉猛地转头，发现黑屏上正缓缓浮现出残留的画面 —— 新闻主播的脸扭曲成马赛克，背景是闪烁的极光，下方的字幕断断续续：“全球多地观测到异常极光现象，专家称…… 与太阳活动无关…… 请市民保持警惕……”
画面卡住的瞬间，极光的绿色光斑突然在屏幕上扩散，顺着边框爬出来，在米白色的墙纸上晕染成淡淡的螺旋纹。陆沉的呼吸骤然停滞，这纹路他太熟悉了 —— 和写字楼里魔化者瞳孔的绿色螺旋，和母亲最后那句 “眼睛…… 绿了”，完美重合。
“不可能……” 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电视柜上，碰掉了上面的相框。玻璃碎裂的脆响中，父母的结婚照掉在地上，照片背面朝上，露出块被绿光浸透的区域，那里赫然印着个完整的螺旋魔纹，边缘还在微微蠕动，像活物般收缩扩张。
陆沉的手指刚触到照片背面，就像被烙铁烫到似的缩回手。魔纹的温度高得惊人，指尖残留着灼烧感，更诡异的是，他胸口的保温餐盒突然发烫，那块暗黄色的石头隔着布料传来脉冲般的震动，频率竟与魔纹的收缩完全同步。
“这破石头和魔纹是亲戚？” 他咬着牙骂了句，突然想起父亲的书房。那个总是锁着门、堆满古籍的房间，或许藏着答案。
书房的门锁是老式的铜锁，陆沉用消防斧柄捅了三下就撬开了。扑面而来的是股混合着墨香与灰尘的气味，书架上的《史记》《资治通鉴》码得整整齐齐，唯独最上层的位置空了一块，留下淡淡的印痕。
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光晕里悬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摊开的《古玉鉴定大全》正好翻在 “混沌玉” 页面，泛黄的纸页上印着块暗黄色的玉石，纹路与他胸口的石头几乎一模一样，旁边用朱砂笔批注着：“混沌生两极，两极化四象，可吞噬万物灵气，亦能净化魔气……”
“这不就是我那块石头的说明书？” 陆沉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划过书页时，突然摸到张硬纸 —— 是张博物馆的参观票，日期就在灵气潮汐爆发前三天，检票口的印章还清晰可见。票根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三楼玉器厅，混沌玉的裂纹好像在扩大。”
绿毛小猫突然跳上书桌，爪子扒着窗户玻璃往外挠。陆沉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对面楼的天台站着个穿睡衣的男人，正对着血月张开双臂，裸露的后背上爬满了绿色螺旋纹，像件诡异的纹身外套。男人的脑袋突然 180 度转向，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旋转的魔纹，对着陆沉的方向露出个僵硬的微笑。
“操！对视了！” 陆沉猛地拉上窗帘，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将《古玉鉴定大全》和博物馆门票塞进背包，突然注意到书桌抽屉的锁被撬开了，里面空无一物，只留下层黑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 和铁甲鬣狗的血液气味很像。
“爸到底藏了什么？” 他摸着抽屉底部的划痕，突然想起小时候偷翻父亲的抽屉，总能找到些新奇玩意儿：会发光的弹珠、能吸铁的石头、刻着奇怪符号的铜钱。那时只当是普通的老物件，现在想来，或许没那么简单。
客厅的挂钟突然 “当” 地响了一声，指针卡在 18:30—— 正是他给环球金融中心送最后一单外卖的时间。随着钟声落下，墙上的绿色螺旋纹突然加速旋转，电视屏幕的极光画面再次亮起，这次清晰地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正往博物馆的方向奔跑，背影像极了父亲。
陆沉抓起消防斧冲向门口时，玄关的毛线袋突然动了一下。藏青色的线团滚出来，里面裹着半块咬过的面包，包装袋上印着 “星火面包房”—— 正是他后来建立据点的那个街区。
“这是…… 提前剧透？” 他把面包塞进外卖箱，突然觉得这末世像场设计好的游戏，父母或许是掌握隐藏任务的 NPC。绿毛小猫蹭了蹭他的脚踝，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像是在催促他出发。
锁门的瞬间，陆沉回头望了眼客厅。夕阳的红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光斑，那些光斑缓缓蠕动，竟组成了博物馆的轮廓。他握紧背包里的鉴定大全，突然明白接下来该去哪了。
楼道里的寄生虫不知何时消失了，声控灯在他下楼时接连亮起，像在为他引路。走到二楼时，他瞥见邻居家的防盗门大开着，客厅里散落着破碎的相框，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笑容灿烂，每个人的额头上都被人用绿色颜料画了个螺旋纹。
“看来不止我家有这玩意儿。” 陆沉加快脚步，消防斧的木柄被汗水浸得发滑。他不知道父母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混沌玉和魔纹到底有什么关联，但那张博物馆门票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必须立刻行动。
街角的路牌倒在地上，“博物馆路” 的字样被血月染成暗红色。陆沉踩着碎玻璃往前走，绿毛小猫蹲在他肩膀上，对着博物馆的方向发出低沉的呜咽。他摸了摸胸口发烫的保温餐盒，突然有种预感 —— 那块混沌玉，或许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