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斧的木柄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陆沉站在 “星河湾公寓” 门口时，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 —— 这栋二十层的建筑像被裹上了层墨绿色的保鲜膜，藤蔓顺着玻璃幕墙的缝隙疯狂蠕动，在墙面上织成张密不透风的网，根茎处隐约可见银白色的细线在里面穿梭，和便利店见过的寄生虫如出一辙。
“这是…… 成精了？” 他摸了摸外卖箱里的绿毛小猫，小家伙的尾巴死死缠在他手腕上，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比地铁口遇到鬣狗时还急促。公寓大门被藤蔓堵得严严实实，电子锁的屏幕漆黑片，只有门把手上挂着的平安符还在微微晃动，那是苏晴亲手编的。
陆沉举起消防斧劈向藤蔓，斧刃陷入的瞬间，那些墨绿色的枝条突然剧烈抽搐，断口处涌出粘稠的汁液，落在地面上滋滋作响，竟腐蚀出铜钱大的坑洞。“看来不止皮糙肉厚，还带化学攻击。” 他骂了句，突然注意到玻璃幕墙上的异常 ——
本该映出天空血色云霞的玻璃，此刻像蒙着层磨砂纸，里面隐约晃动着无数人影。那些影子大多贴着玻璃站立，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有的脑袋几乎转了 180 度，有的手指深深抠进玻璃，留下弯弯曲曲的血痕。最瘆人的是，每当陆沉移动视线，那些影子就会同步转向他，仿佛有双眼睛透过无数层玻璃在盯着他。
“活的？” 他捡起块石头砸过去，玻璃发出沉闷的响声，影子们却毫无反应，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但当石头落地时，所有影子突然齐刷刷地抬起头，对着天空的血月做出跪拜的动作，动作整齐得像被程序操控的机器人。
公寓大堂的监控屏幕突然闪烁了下。陆沉凑近被藤蔓半掩的窗户，看见墙上的四台显示器全是雪花噪点，只有最右侧那台偶尔闪过帧画面 ——13 楼的电梯门正在缓缓打开，里面漆黑片，像是头蛰伏的野兽在张开嘴。
更诡异的是，那台电梯似乎在循环播放同一个动作。陆沉盯着屏幕看了三分钟，电梯门打开、关闭、再打开、再关闭，周而复始，中间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任何人或东西进出。“13 楼…… 这数字还真不吉利。” 他想起苏晴住 15 楼，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
必须进去。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股强烈的直觉推动着。他绕到公寓侧面的消防通道，这里的藤蔓相对稀疏，但铁门同样被锁死。陆沉举起消防斧猛劈锁芯，铁锈混着藤蔓汁液飞溅，第三下时终于听到 “咔哒” 声。
推开铁门的瞬间，股混合着铁锈与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楼道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楼梯扶手上爬满了细如发丝的银线，正顺着台阶缓慢向上蔓延。陆沉每踩上一级台阶，就能听到脚下传来细微的 “咔嚓” 声，像是踩碎了某种甲壳类生物的外壳。
“喵呜 ——” 绿毛小猫突然从外卖箱里探出头，对着楼上发出警告的嘶鸣。陆沉抬头望去，13 楼的楼梯口站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件熟悉的粉色卫衣 —— 那是苏晴最喜欢的那件。
“苏晴？” 他的心脏骤然收紧，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去。但就在他快要抵达 13 楼时，那个人影突然转身走进电梯，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合上，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定格在 “13”。
陆沉的手按在冰冷的电梯按钮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按钮上的 “15” 已经被藤蔓腐蚀得模糊不清，只有 “13” 还清晰可见，像是在嘲讽他的徒劳。“开门…… 开门啊！” 他用消防斧猛砸电梯门，金属撞击的巨响在楼道里回荡，却只换来更深的寂静。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电梯门突然震动了下，接着缓缓打开条缝隙。里面依旧漆黑片，但陆沉闻到了股熟悉的香气 —— 是苏晴常用的那款栀子花香水，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苏晴？你在里面吗？” 他屏住呼吸，用消防斧撬开条更大的缝隙。就在这时，张纸片从里面飘了出来，落在他沾满血污的手背上。
是半张地图。纸质粗糙，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什么手册上撕下来的。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圈着三个红点，其中一个标注着 “军事基地”，旁边还有行潦草的字迹：“他们往这边来了”。地图的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爪印，沾着暗红色的血迹，和地铁口那只铁甲鬣狗的爪印很像。
陆沉的手指抚过地图上的军事基地，突然想起林溪说过的话 —— 那里可能有抗毒血清，有武器，有活下去的希望。更重要的是，苏晴可能也往那里去了。
电梯门再次开始关闭，这次陆沉没有阻止。他将半张地图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和那张撕碎的照片放在一起。绿毛小猫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安抚的呼噜声。
“我们走。” 陆沉握紧消防斧，转身往楼下走去。经过 15 楼的楼梯口时，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苏晴家的门虚掩着，里面漆黑片，但他仿佛能看到阳台上那件粉色卫衣在风中飘动的样子。
走出公寓楼的瞬间，他发现玻璃幕墙上的人影全都消失了。墨绿色的藤蔓依旧在蠕动，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像是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只有 13 楼的那扇窗户还亮着，隐约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在里面来回踱步。
“这破楼绝对有问题。” 陆沉回头望了一眼，将消防斧扛在肩上，“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对着对讲机按下按钮，里面传来林溪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们在…… 地铁口…… 药店……”
“我马上到。” 陆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不知道苏晴是否真的去了军事基地，也不知道那张地图背后隐藏着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答案。
绿毛小猫突然跳上他的肩膀，对着天空的血月发出声尖锐的嘶鸣。陆沉抬头望去，血月的边缘出现了圈淡淡的金边，像是某种征兆。他握紧口袋里的半张地图，加快了脚步 —— 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必须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