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乾钺听到声音，眉头拧起探身出去。
“新琳？你怎么来了。”
蒋新琳看见他，眼睛立刻亮起，声音带着两分焦灼：“穆校，打您电话打不通。您之前交代的那件事有进度了，您最好过去看看。”
穆乾钺神色立刻郑重起来，“到外面说。”
他出了房门，带着蒋新琳走到院子中，低声说了几句，皱眉认真思索着。后者侧目看着他，目光极为专注。
穆乾钺抬头看了一眼，却见苏影正盯着他。跟他目光一对上，她就立刻移开眼睛，跟常舟说话。
穆乾钺深深吸了一口气，低沉地道：“那边开始行动了。”
蒋新琳微微皱起眉：“您之前让我们特别关照的具有相关特征的集团，目前排查出了四个，除开D国官方外，其他的均为恐怖集团。目前D国的目标集团跟D国官方似乎有所联系。E国目标集团刚刚在国内进行了一次恐怖爆炸袭击。”
穆乾钺眸光一动：“爆炸？采用的什么形式？”
“人体炸弹。爆炸地点在当地首都的中心商场，已经造成了500人左右的伤亡。”
穆乾钺原本凝重的目光停顿片刻，缓缓摇头：“不对，不是他们。……新琳，还有其他的资料吗？有没有某一集团拥有自己的实验室，正在开展信息科技、人体生物等领域研究的？”
蒋新琳思索片刻，略微迟疑：“我们的确有查到，但……”
“但信息不知道是否准确。因为D国目标集团在跟官方接触的同时，也深入了部分高校，挟持了相当数量的科研人员。”
穆乾钺抬起眼睛，略微眯了眯。
“……详细资料收集了吗？”
蒋新琳点点头：“已经收集了，就等您过目。”
穆乾钺点头，转身就往房间中走，“好，你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我们就过去。”
蒋新琳又叫住他：“对了穆校，上次您说的文件我已经准备好了……”
穆乾钺回头看她，一顿，点头：“……我明白了。”
随即走上楼梯。
常舟站在门口，跟苏影说了一会话，眼中原有的焦灼慌乱早已消失不见，此刻眼中盛满了温柔笑意，似乎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穆乾钺走近，他仍然看着苏影，恍若刻意忽视穆乾钺一般，只是侧身让他进门，右手跟苏影十指紧扣。
穆乾钺停在他身侧，冷淡地看着常舟。
常舟不搭理他，继续说话，“阿颖，你以前最喜欢吃莼菜鲈鱼羹，霜园他家做得最好，等会我就带你去吃……”
穆乾钺冷笑：“不好意思，苏影为了去吃莼菜鲈鱼羹，昨晚半夜自告奋勇帮我倒水喝，已经跟我说好了。如果你不想让她吃腻，最好换一家，不然下次用美食勾她出去，就找不到菜品了。”
常舟的笑意僵住：“她昨晚……帮你倒水喝……”
苏影蠕了蠕唇：“……”
穆乾钺伸出拇指按上了苏影的猫唇：“嘘……”
他抬腿往里走，“别说话了，不然我就不答应你出门了。”
苏影一呆，……他说答应她出门？
“你什么意思？？”
穆乾钺从客厅拿上手机衣服钥匙，“没什么意思，就冲你昨晚干的事，我是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的。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去部队，一个是去看你的画展场地。”
苏影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人吃错药了？给她第二个选择让她跟常舟走？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一直想办画展吗？”
苏影怔怔看着他。
穆乾钺别开头：“去哪里，你迅速决定。我马上要走了。”
常舟伸手半揽住苏影，一脸敌视地看着穆乾钺：“她去哪里，是她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
穆乾钺嗤笑一声。
苏影好不容易收回目光，勉强按下自己胸口莫名涌起的情绪漩涡：“我去看画展场地。”
苏颖一定很期待这一天。
穆乾钺随意“嗯”了一声，抬脚下了楼梯，“晚上按时回来。如果你手机打不通……”
他回头，阴恻恻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警告她。随即转头对蒋新琳道：“走吧。”
蒋新琳一直远远地站在院子中，安静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一切。闻言，她抬腿跟上穆乾钺，走前也抬眼看了一眼苏影。
那个目光，不带有任何偏激的意味，短促地定了定，随即移开。她似乎压抑着自己的内心想法，只流露出那么一丝忧伤，以及……羡慕。
苏影现在的神色扫描和识别水平，完全看不出来蒋新琳目光的意味，而是十分正常地转向常舟。
“你……你也略微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常舟温柔地看着她，“好。”
苏影走了两步，又倒回来，“……那个，我们等会能不能别吃莼菜鲈鱼羹，穆乾钺肯定不会改变主意的，我不想一个菜连续吃两次……”
常舟脸上的笑容僵在原地。
院外，穆乾钺和蒋新琳一前一后上了车，“砰砰”两声关上门。蒋新琳发动汽车，干练地打方向盘，军车平稳快速地在梧桐道上行驶着。
穆乾钺看着车辆后座上的基本资料，想起什么，忽然开口问：“今天周末，小孟不是也值班吗？怎么是你过来？”
蒋新琳略微一顿，看着后视镜答道：“噢，孟哥他对情况熟悉一些，趁您到之前再对数据和信息进行检查处理，随时跟进三方的进度。”
“嗯。”穆乾钺点点头，又垂下头看资料。
车辆中顿时安静下来。
蒋新琳平静地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看一眼穆乾钺。他锋利深沉的面容似乎总是绷着，那双眼眸总是压着什么情绪似的，让人能隐晦地察觉到他背负的重量。而那样的沉重、紧绷和严肃，似乎只有刚刚在他家里，面对苏颖和那个美术副院长才有所变化。
穆乾钺抬起眼眸，对上蒋新琳后视镜中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原来他注意到她的目光了。
蒋新琳心中一跳，但面上不动声色，自然地道：“穆校，我在想……我们关注的四个集团，有三个都有所异动。但还剩最后一个J集团，一点动静都没有。”
穆乾钺目光略微一顿，随即自然地垂下头去看资料：“这也很正常，毕竟我们的监视前后也才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蒋新琳点点头：“是。”
她沉默片刻，还是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穆校，……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苏老师这边的事……”
穆乾钺听她提到苏影，手中的动作停住。
蒋新琳在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见他没说什么，于是继续道：“自从三年前我来咱们单位，就见过好几次苏老师。当时她对您，确实全心全意，但现在……”
“……我作为外人，或许确实不该说这些。您平时的工作压力已经这么大了，如果苏老师的心思已经不在您这，反而不如……”
穆乾钺眼眸一抬，神色有些冷峻：“她的心思？她的什么心思？”
蒋新琳的手一抖：“……苏老师，跟那个常副院长……”
穆乾钺半晌没说话，片刻才冷冷地道：“连常副院长都知道了。”
蒋新琳背上一凉，一个字不敢再多说。
车内的温度顿时降至冰点，一直开到军区楼下。穆乾钺坐在后座，并没有下车，蒋新琳也不敢动。
片刻，穆乾钺开口，声音听不出来情绪：“新琳，我们目前的反恐工作是跳脱于机制之外，是我向上级竭力争取来的。对于这次工作的必要性，上级也持有一定怀疑态度，但由于我手里掌握的证据在离奇的同时具有一定说服力，才被允许冒着风险开展此次反恐行动。”
“这次的行动十分重要，同时是秘密进行，工作难度大、要求高，你们平时的工作也辛苦了。”
蒋新琳听着穆乾钺这一席话，内心惶恐不安：“穆校，您别这么说……”
穆乾钺话锋一转，没有感情的目光转向蒋新琳：“因此，我也希望你们可以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工作上，不要太关注其他事。”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句话，这次反恐异常重要，要是把握得不好，将有成千上万群众受到波及。……你只需要记住，我的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反恐。”
他下了车，“砰”一声关上车门，蒋新琳后背微微一僵。
她垂下眸子，嘴唇紧紧抿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