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驶入林氏大楼的地下停车库。
在京市金融街这种寸土寸金的西二环地段,这一整栋大楼都归林家所有。
也许有人会说,建国以来,国内没有老钱。
但贺津南的母辈林家,就是个例外,林氏家族在清朝就开始发家,解放后更是实业兴国,谱写国内第一个民族资本大家。
这样的家族,并不出现在什么富豪排行榜,而是显赫又低调的隐匿于世。
贺津南背后有多家上市企业控股关联,但贺津南本人,一次都没被媒体曝光过。
也好在媒体不敢揪着这样的人随便乱写,不然……照贺津南狗浪的程度,她估计会得心脏病。
这是姜隐第一次踏入他的办公室。
整面的落地窗,采光极好,简约又极有品位的装修布置,带点新贵的科技感,也带点老钱收放自如的奢侈。
就像贺津南这个人,极度理智冷静的同时,又不妨碍他偶尔脾气上来乱咬人,矛盾又自洽,从来不被定义。
姜隐进来没看见他的人,站那儿微微走神。
前几天发的离婚短信,他还没给个信。
耳边忽然喷薄一道热气:“你杵这儿当模特?”
她偏头就看见贺津南那张英挺出众的脸,他站在她身后,胸膛几乎贴着她纤薄的背,呼吸靠太近,烫的姜隐心跳微滞。
贺津南总是这样肆意的侵犯进她的安全距离,然后在她最情动的时候,再随便的和她划开天堑。
挑不出错,又恶劣至极。
贺津南见她那防备样,也不逗她了,往沙发那边一坐,“我惹你了?一副见鬼的样子。”
姜隐调了下呼吸,回了句:“鬼比你可爱。”
太平间的尸体,比他乖,尸体下半身不会一看见美女就浪。
贺津南:“你来拿手机的,还是来骂我的?”
姜隐从桌上拿了手机,解锁打开,“这两件事是并列关系,又不矛盾。”
助理刚好送餐进来。
姜隐说:“那你吃饭吧,我走了。”
贺津南觉得她脑子念书念坏了,手臂一抬,扣住她手腕,“来拿手机,顺便吃个饭,这也是并列关系吧?”
“我还要回医院写病历。”
她不想和他一直待在一个空间里,她怕她会心软,然后又犯贱。
“你哪天不写病历呢?”贺津南拉她坐下,一副教育的口吻:“你同事请你吃饭你不吃?哥大不教教你人情世故?”
姜隐默默地说:“你不是我同事。”
贺津南:“……”
不过她不想和他吵,吵也吵不过,就老实的坐下来吃饭,刚好还饿着肚子,这饭看起来比医院食堂的有食欲多了。
不吃白不吃。
她洗了个手,坐回来,拿着刀叉慢条斯理的切那块M9和牛,切的利落又漂亮,像在解剖。
她左手腕空荡荡的,那只翡翠手镯好像真的不戴了,应该是做手术不方便。
贺津南把自己的盘子一推。
姜隐不明所以,他手断了吗?
贺津南懒得很自洽:“让你练练手。”
“……”
姜隐在帮他切牛排的时候,贺津南起身去了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个深蓝色的真皮质感礼盒,往她面前一推:“打开看看。”
姜隐愣住。
不知道这是几个意思。
但她还是打开了,丝绒质感的盒子内衬里,镶嵌一条奢华耀眼的钻石项链,泪珠形状的钻石很大,应该是十克拉。
是一个月前,贺津南去香港出差,在苏富比拍卖会拍下的,尚美巴黎的定制款钻石项链,主吊坠的钻石4C标准全是最高规格。
因为是收藏定制款,价值略高于专柜门店,三千万港币拍下的。
结算离港,到拿到东西,只有五天。
为什么现在才送给她,因为一见面就吵架,一个月总共也就见了五次不到。
不到五次的次数,其中还包含他送梁吉月入职,送梁吉月去医院上班,和梁吉月一起去馅老满饺子馆。
她已经说了离婚,为什么又来这套?
钻石的光芒刺的她眼睛酸涩。
半年前他们领证那会儿太仓促,连重逢都是猝不及防的,没有钻戒也没有婚礼,只有一纸结婚协议。
一开始就没有的东西,要结束了又来补偿。她最烦的就是贺津南阴晴不定的对她冷漠,又抽风一样的对她好。
她管不了他,又做不到完全的视若无睹。
于是只能逼自己放弃他。
她的手放在桌上,一直没碰那条项链,就那样静静看着,静到走神。
贺津南微微低头问:“不喜欢?是太夸张了,先凑合戴着吧,下次重拍个你喜欢的款。”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不以为意。
也不管她要不要,取了盒子里的钻石项链,就往她脖子上戴。
姜隐咽了咽喉咙,一把攥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她第一次这么明确的拒绝他的示好。
贺津南眉心动了动,“又怎么了?”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牛排切累了?
周六那天,他骂了几句她那个绿茶师兄,她哭成那样,他气还没撒完呢。
姜隐捏了捏手指,问他:“短信你看了吗?”
贺津南皱眉,脸色瞬间不好了,“什么短信,我问你怎么了,别岔开话题。”
她是值夜班值多了吗,那么聪明的脑袋又开始渗水了是吧。
他说A,她跟他扯B。
姜隐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她鼓起勇气发的离婚短信,到了贺津南这儿,成了一眼看不见的垃圾短信。
所有犹豫,在顷刻化为乌有。
他就是这样,一直无视她,时好时坏,温水煮青蛙的泡软她的傲骨。
她红着眼看他一眼。
“你自己去看吧。”
贺津南握住她手腕,哄也不是,骂也不是,就冷着脸质问:“是不是你那个狗屁师兄又挑拨离间了?”
姜隐哽咽着甩开他的手,“我和我师兄都是狗屁,你和梁吉月就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