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好几天都在奉月圣宗里溜达，江然凭着玉牌里的地图，也基本摸清了这个宗门的构造。
奉月圣宗依着一片连绵百里的山脉而建，不知是因立派的信仰不同，还是出于因地制宜的考虑，宗门的建筑群基本都规划在山体里或者峡谷间。
在宗门中下层行走，日月光华都难得一见。
这一点和建在群山之间，以宏伟开阔为主格调的广云宗完全不同。
要按地势分，整个奉月圣宗勉强能分作上中下三层。
上层似乎在山顶之上，云层之中，设有禁制，江然这样的奴仆上不去。
中层就是长老和弟子们的居所，像他现在打杂的星沉筑，就在中层靠上的位置。
然后往下，依次是高阶、中阶、低阶弟子的住所。
下层就是他进宗门时见到的谷底河川，走的峡谷山道，那里是奴仆们的居所和炼丹制药一类的生产场所。
当然，在这个最见不得光的地方，还有很多做黑活的地界。
焚化处、蛊人药人管理处，都是干黑活的好去处。
江然刚刚拐到焚化处，守门的铁面奴老熟人又叫住了他：“兄弟，有新鲜货介绍来吗？你知道的，我们这里的奴仆损耗率太大，一向处于奴仆高缺口的紧张状态——”
“介绍费还可以再提一提，人妖鬼怪都收的，只要是你介绍来的，我包他能进！”
“哟，不巧，我就是来要人的。”江然淡淡地说。
“那不行兄弟，你知道的，能在焚化处干下来的，那都是天赋异禀，万里挑一的好手，管事的不会放人的。”铁面奴听出了江然话里的意思，使劲摇着头。
“误会误会，”江然赶忙解释道，“我也是只是个铁面，哪敢得罪管事的。”
“只是我有个亲戚在焚化处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但收入微薄，养家糊口实在是难啊，我这不就想帮她找个兼职么？”
江然凑到铁面奴跟前：“兄弟，反正这事都是公开的秘密了，行个方便如何？”
他拿出了一包灵石甸了甸，那铁面奴心领神会地喔了一声，但面色还是有些为难。
“兄弟，不是我不想赚这个钱哈，只是我们这工作量不定，要是放他们出去兼职，干活的时候找不到人，管事的可要剥了我的皮！”
铁面奴接过那包灵石，一脸愁容地想了又想，又恋恋不舍地把灵石放回江然手上。
“兄弟，这好说啊，她只是想夜晚休息的时候去药人那边兼职。”
江然唉了一声，直接把灵石包压在了铁面奴的手上，又问道。
“你们总不会半夜还排班焚化吧？”
“我们这本来也是两组人轮流值夜的。”铁面奴解释了一下，又略带吃惊地问，“莫非你亲戚不用休息？”
“没办法，她生了八个孩子，要养十五个家人，生活压力大啊，”江然装出一副异常惋惜的模样，“不然一个女人，哪会来干焚化这种不要命的活计呢。”
“哎呀，那是真的惨。”铁面奴听着也动了恻隐之心，“我们这再怎么忙，每个月也有半天休假的。”
“罢了罢了——”铁面奴长叹一声，“你让她在班次轮休的时候偷偷干，不要被人发现了，我这边只管放行——”
“唉，”江然感慨地拍了拍铁面奴，“多谢！”
然后他也用同样的办法，搞定了药人管理处的铁面奴。
这下，江然利用三只孽畜，在奉月圣宗的幽暗地底月入五万灵石的宏伟大计，缓缓拉开序幕。
“快！”
“快！”
被下了“不干活就会死”的暗示的黎素文和方浩，拖着各自破烂不堪的身体在峡谷山道上飞奔，正正好在江然面前擦肩而过。
带着尸臭味的黎素文赶着去药人处试药，带着药香味的方浩赶着去焚化处搬尸。
“妙啊。”
江然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妙了一声。
第一次看到这么拼命飞奔着去抢钱的人，药人管理处的弟子眉头一皱，拦住了江然。
“唉，兄弟，你这不是活人炼傀吧？”
那看着也就炼气中期境界的弟子，正脸色不佳地瞪着江然。
“活人炼傀这种大逆不道的东西，在圣宗是明令禁止的！我们可是名门正派！”
弟子慷慨激昂地指责着江然，吸引了边上一大群正在分拣药材的弟子围观。
“误会误会，那两位都是在下的亲戚，活的，活的，并非傀儡啊！”
江然连忙摆了摆手。
“休要骗人！活人怎是这般为了钱不要命的样子？”那弟子指着江然的手指依旧没有放下。
“我早就听说，有些下贱奴仆为了多赚宗门的钱，无所不用其极！”
“是啊，之前有人炼化尸体，搞赶尸送药到家的，在月儿长老那就出过事。此事引得宗主大怒，不光痛斥这种毫无人性的行为，下层还因此被清洗过一轮那！”
“不会吧，那个东西又死灰复燃了？何人如此大胆——”
周围的弟子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江然身上，恨不得把他戳到无地自容。
“误会误会，我们几个只是生活所迫，干些兼职罢了，一天上班没有超过十三个时辰的——”
江然叹了口气，在众人的目光中解释道。
“那也是，有些人确实是压力大想赚钱，不能一竿子打死——”弟子里也有人试图讲道理。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下层的奴仆都自带忠诚契，各处管事还定期核查。这个契只对活人有效，你们说的那个，上次已经被清理干净啦！”又有人出来发声。
“对对，宗主亲自盯着的，下层已经被刨地三尺，整治得干干净净的呢。”还有弟子接过话。
“师兄，你定是误会我们了，若真有此事，这一路上这么多道关卡，这么多守门的铁面奴，怎么可能都放行呢？”江然叹着气，接着演戏博取众人同情。
“敢问这世上，又有何人费尽心思打通所有的关窍，只为赚些微薄的灵石？”江然接着问。
此时，一位一直在外围围观的，管事模样的结丹境弟子开口劝说起刚刚那位。
“上次清理的手段都很硬。师弟，你关怀下层奴仆是好，就是别想太多了，以免被有心人利用，还寒了这些要赚钱的兄弟的心啊——”
那位弟子被管事这么一说，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转身离开了。
“好家伙，原来真出过大事啊。”
江然看着渐渐散去的众人，带着些侥幸感慨了起来。
“难怪那些铁面奴说起这事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还好我聪明，没露面，那三只孽畜到现在也不知道我是谁。”
“我还保留了他们的灵智，要真的搞成不会说话的那种，被人发现我就要有大麻烦了。”
他叹了口气。
“还好，他们只是不能接受尸体、傀儡和机关人这些死物来和奴仆卷黑活。”
“但他们又能接受奴仆一天可以干十三个时辰这回事。”
“看来，我月入五万的大计还有发展空间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