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哐——”
破旧的防盗门外持续不断地传来激烈的铁棍敲打声和老男人粗重的喘息声。
“锤他,锤他,他不敢反抗——”
“哈哈哈,那个废物根本没有工作,早就没米下锅了,怎么敢反抗——”
敲击声和另一个放肆又尖锐的女人笑声混合着,回荡在房间内。
江然面无表情地躺在沙发上,他已经不记得这样的事这是第几次发生了。
他,26岁,失业半年,靠着当程序员微薄的积蓄,正在父母留下的老破小里混吃等死。
亲戚见他落魄,又是孤家寡人,想逼他搬走侵占家产,于是天天怂恿精神病人上门闹事。
“杀杀杀!”精神病老男人连续捶了一个多小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看上去要撑不住了。
“呸,真是个废物,才敲了这么会,就不行了!”
门外的女人尖酸刻薄地骂着,又过了十来分钟,才渐渐没了动静。
江然听见动静停了,赶紧摸到门边。
还好,沉重的老木柜顶着门,纹丝不动。
这时,江然听到几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他走到阳台,找了个角度看下去,顺路往楼下丢了几个装满水的垃圾袋。
“哪个臭不要脸的乱丢垃圾,臭水溅了我一身!”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边骂边问,“成了吗?”
“成个屁!那臭不要脸的不肯开门!”穿着包臀裙一头卷发的女人靠着车,尖酸刻薄地骂着。
“我们都是亲戚,他不认我们,不和我们来往,肯定是得了抑郁症!既然抑郁了,我们替他保管财产,那不是理所应当吗!”女人呸了一口。
“不识好歹,废物!工作都没了,还装什么呢!以为他还在互联网大厂上班,一个月拿5万啊!”
“他就是看不起你,”一个精神小伙模样的年轻男人说,“不然早把房子过户给你了。”
“就算是合川这种小地方,这套房也值20万呢!我是肯定要拿到手的!”女人又呸了一口。
那几人又叫骂了一阵,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呵呵。”
江然冷笑着,揉了揉疼得不行的头,又跌坐回沙发上。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炸开,江然闷哼一声,眼前一阵黑,整个人靠着沙发背滑落下来。
“不好——“
江然挣扎着想要拿起手机,但四肢完全不听使唤。
疼痛越来越剧烈,在最后能看到的画面里,江然看到伸出的手在阳光下变成了诡异的灰白色,然后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和沉寂。
......
“呵呵,这个废物,彻底没用了吧?”
江然听到一个熟悉的,仿佛尖硬铁器摩擦玻璃的女声在阴阳怪气地说着话。
感觉到湿重的雨水不停地往脸上打,他艰难地想要睁开眼。
可他偏过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滩烂泥里,动弹不得。
“废了,绝对废了!你还不信我?他都已经被我们废了灵根,断了灵脉。”一个沉闷粗犷的男声说。
“我看他还吹自己是广云宗的高阶弟子,”一个虚弱的男声接过话,“呵呵,入了仙门第一宗,真给我们黎家长脸啊。”
“如今他已是废物,也没有一个月五万的灵石可领了,你还把他当成梦中情人吗?”
拼尽全力睁开眼,江然发现声音虚弱的男人转头对那个女人说。
“谁把他当成梦中情人?我就是不服气,我娘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什么阿宇表哥在广云门月入五万灵石,念完了,还要骂我没出息!”女子呸了一口。
“呵呵,黎宇,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声音沉闷的男人走过来,踢了踢泥坑里的水,溅了他称呼为“黎宇”的人满头满脸。
“呵——”
江然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他泡在泥水里发不出声,还莫名被别人拿来撒气,现在一肚子火,只想爬起来狠狠给那人两个耳光。
要不是身上像被车裂般的疼痛蔓延全身,他还真不敢相信,他就是这些人口中的“黎宇”。
“穿越吗?偏偏在这种时候——”
江然咬着牙,死死盯着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人。
那个化成灰他都认识的女人。
“江——素——文——”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
那女人和他原来世界企图侵占他家产的表妹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看着稍微年轻些。
可那独特的嗓音和跋扈的性格,再加上自己现在的境况,江然很难把她和表妹当做两个人。
他在原来的世界可是高强度玩梗的工程师,下意识地就认为那是表妹在这个世界的【投影】。
“恶毒的天道,我必反你!”
他刚在心里喊出这句话,声音沉闷的男人就蹲下来,一把把他从泥坑里抓起来,又按下去。
“嘿,一会就把你卖到塞外奉月圣宗了,老子不出口恶气,心里不爽啊——”那人在死命折磨着他。
“快,快融合这具身体的记忆!”
“想起来,想起来——”
“记起这群畜生的名字,来日,必将他们碎、尸、万、段——”
江然死死咬着牙,在不断被提起又被按进泥水的间隙里暴怒着。
“好、好。”
一阵剧痛之后,他感觉自己终于【吞噬】了这具身体的意识,获得了掌控权,而那被压入泥水的窒息感也在此刻分外清晰。
“好——”
“黎素文、方之景和方浩,这三个课业一直垫底,考广云宗落榜了五六次的废物。”
“因为嫉妒,因为女人,联合起来在回宗门的路上伏击我。”
“待我重回修为巅峰,你们这群畜生——”
“咳——”
江然挣扎着,还没来得及吸进最后一口空气就又被按回到泥水里,在灌入鼻腔的腥臭中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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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不知晨昏日月的日子,江然感觉自己在清醒和昏迷中反复,认知也变得混乱。
“快快,让他们都洗干净点,一会先挑几个高大白净的男奴,给几位长老选过。”
直到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惊醒,江然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啪!”
凌厉的一鞭抽到了他的身上,鞭子上的倒刺划开血肉的触感让他恢复了一丝理智。
“长老?选过?难道——”
“我真被卖到了奉月圣宗?”
他吃痛,想要抬手,使出吃奶的劲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恢复了一些知觉。
那苍老声音的主人看着有结丹境界,像个管事。管事见他不动,走到他面前,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他。
“起来!别耽误了大事!”
江然觉得脸上有什么碍事的东西,抬手只摸到一个铁面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挂着破衣烂衫,和乞丐没什么差别。
管事没再理他,而是环顾了一圈。
“你们给我听好了——”
“戴上这个铁面具,你们就是奉月圣宗的人了。”
“不管你们从哪来,要干什么,想在宗门地界讨口饭吃,就要花上,啊,吃奶的劲!”
管事把鞭子往地上“啪”地一抽,又说道。
“你们也不要绝望,咱们宗门鼓励个人奋斗。”
“以往那些负责搬尸的、干焚化的,奋斗到长老位的也不是没有——”
江然听得心里一动:“看来,此间确有普通人改命的秘法。”
“圣宗!正道第二宗门!就是你们此生最温暖的家!”管事的还在慷慨激昂。
“现在!全体都有!”管事把腰一叉,嚎了一嗓子,“到川下去,洗干净了等着!”
“你们这群货成色还不错,至于能有什么造化,就看自己把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