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摸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铁牌，上面只刻了“黎宇”二字。
这是每个奴仆入宗门后都会领到的东西，虽然材料和宗门弟子的身份玉牌不同，但也是一种等级的象征。
同时还是一把钥匙。
向这块铁牌里注入些许力量，就能看到作为奴仆在宗门内的累计奋斗值，实时更新。
有些无灵根无灵力的普通奴仆，会用微薄的收入，定期换取灵石的石髓液刷新一下，看看自己这段时间卷生卷死，都能换些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在奉月圣宗的下层讨生活，赚来的奋斗值除了可以换修炼相关的东西，也可以换普通人最需要的金银，甚至米面粮油布匹等生活必需品。
这样圣宗既保证了有人力来维持下层的运转，也给了可能踏上仙途的奴仆一个机会，或者说，一个饼。
通读并背诵了《宗门非在册人员奋斗手册》后，江然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自愿卖入奉月圣宗为奴。
对普通人来说，只要想办法远离干垃圾活的垃圾岗，同时不搅和进修士的一生去搞些什么爱恨情仇，奉月圣宗甚至能称得上是完美的就业去处，无愧凡人眼中的“圣宗”之名。
“真是太地狱了。”江然狠狠摇头。
“除了来者不拒的焚化处和蛊人管理处，想做药人或炉鼎，最低的要求都必须是或者曾经是修士，要么就得身具灵根，八字相合。”
“圣宗对普通人不甚在意。这里从始至终，要的都是，且仅是修士罢了。”
“想被坑都要看有没有资格。”
江然回过神，把铁牌递给掌柜。
“给。”
掌柜的点头接过铁牌，掏出个瓷瓶往上面滴了滴灵髓液。
“额，兄弟，你这都可以升阶了，不去换个铜面么？”掌柜疑惑地问江然。
“唉，当然，我也没有赶客的道理，你要买东西，就随便看看。”
江然没反应，掌柜的还自顾自在说：“不去升个铜面可惜了，你也知道，这里说到底还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
“喔喔，我话又多了，”掌柜嘿嘿一笑，“你要买什么？”
“功法抄本，要最便宜的，我看看成色。”江然说。
“兄弟志向高啊。”掌柜的啧着嘴，转身回里屋掏了半天，只抱出来几卷功法。
“但是志向高也要向现实折腰——”掌柜叹了口气，把功法书卷摆在柜台上，“没什么能选的，你随便看，买一送三，舍得给的话，全部打包带走都行。”
“诱惑真是大，这里修炼的氛围太浓厚了。”
被边上的人挤了一下，江然暗暗感慨，伸手拿起一卷功法看了起来。
“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并且深度依赖某一种属性灵根的功法——”
“完全不给灵根差的人和没有灵根的人机会么？”
江然没多会就把这些书卷看完了，心下已有些了然。
所谓的奴仆修炼路径，其实在一开始也设置好了筛选机制。
在同等条件下，圣宗优先选择灵根纯净、潜力高的奴仆作为正式弟子的备选。
杂灵根、低潜力的奴仆和无灵根非要头铁修炼的奴仆，就得看造化了。
而这个【造化】嘛，玄而又玄。它在天地间，在众生间，又哪里都不在。
“掌柜的，你莫不是诓我？功法书怎么就这几种类别？”
江然佯装生气，想吓一吓掌柜。
没办法，和商人打交道，少不得得上些手段。
“真没有啦，真没有了啊！”掌柜的一被激就急了，赶忙摇头摆手道。
“兄弟头一次来吧？”边上一个铁面奴挤过来，把江然面前的功法书全抱进怀里，“你不要，我可全要了！”
那铁面奴也不管江然什么表情，痛快地掏出一袋灵石，径直把那堆书卷抱走了。
“......”江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疯狂的一幕。
“不是说这里的抄本只要两块灵石吗？”江然呵了一声。
“兄弟有所不知啊，前些天不是刚发了《宗门非在册人员奋斗手册》吗？”边上有个在抢购灵宝的铁面奴回头道。
“现在扩宽奴仆晋升正式弟子的途径了，大家修炼氛围高涨，这些东西一夜之间供不应求啊。”
“你不买，有的是人买！根本没得选！没货啊！”那铁面奴说着，疯狂往一个袋子里塞灵宝。
江然看了一眼，那些堆成山的都是最下等的灵宝，还有些一次性的法器，原本是给小孩喂招的垃圾货，现在却被一群人疯抢着。
“罢了，我宁愿回去找夕拾，直接少走五十年弯路。”江然在心里淡淡地说了一句，转头走了。
他出了门，去了第二家店。
这家店比第一家更夸张，功法书卖到只剩一本，还说的是杂灵根如何提纯自身以便修炼。
“荒唐，灵根这种天生的东西，除非抢别人的过来换上，何来自我提纯一说？”江然暗忖。
“哎呀兄弟好运气啊！”
掌柜压着那卷功法书，陪着笑，又要江然验一下身份。
江然摆手，没有表露出买它的想法，却直接被掌柜的拉住了：“兄弟莫急啊，这是我们这季度卖得最好的功法书，就剩这一卷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你看，逆天改命，提纯升华，多么符合现在大家积极奋斗的氛围啊！”
而江然想起之前一口闷的三瓶【岁月】沉淀，默然了片刻。
“未免有些太巧合了，莫非这奉月圣宗，有同道中人混迹于此？”
掌柜的没有江然的心思，只以为拉住了一位客人，又开始大力推销起功法书来。
“只要一百块灵石，这最后一卷您就带走吧！”
“修炼这一途啊是要耗费些银钱，没事，您要是没带足银钱又特别想要，本店还提供奋斗值折算服务哈。”
“就是——”掌柜的搓着手朝江然挤眉弄眼，“要适当地收点手续费，嘿嘿。”
“您也可以分月份支付的，直接一口价，不额外再收手续费了，你大可以去这一片再问问，我们家包良心的！”
“唉——别走，别走，还可以打折，可以买其他的一起结算，更优惠啊——”
无视了掌柜撕心裂肺的热情挽留，江然沉着脸径直往圣宗指定的下层交易所走去。
“罢了，换个铜面开心一下得了。”
站在交易所的柜台前，江然把铁牌递了过去。
“好的，确定您要兑换铜阶面具，需要三千贡献值——”负责兑换的筑基中期弟子翻着玉简，大力赞扬了一下江然。
“每升一个大阶需要三千奋斗值，您如此快就拿到铜面上等了，离银面就差一点点！”
“您可真努力啊，圣宗就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江然翻着玉简上显示的记录，有些不解地问面前的弟子。
“这些，良萧长老打赏一千奋斗值，晴未老长老打赏八百奋斗值，是什么意思？”
“喔，是长老们对你办的事很满意的意思。加上您又是星儿长老院里的，肯定多加照拂一番。”
弟子正手脚麻溜地给江然办面具变更流程。
“......”江然没敢出声，他大概知道那些没见过的长老发的来路不明的奋斗值是什么了。
“是因为一枝花——”
江然按了按额头，在心里嘀咕道，“本座现在，心情属实复杂啊——”
